249 聽,那幸福在唱歌(十三)
“不,他們要的是我前夫手裡的證據
。我丈夫於錦是因爲我被牽扯進來的,至於被你們刊登在報紙上的那些相片……”她的話還未說完,依舊是那個年輕的記者,立刻從包裡翻出一個白色的信封,揚手一扔,頓時,無數的相片洋洋灑灑地落下來。
隔着那些相片的縫隙,依然看到那個年輕記者臉上得意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分明是帶着劇毒的。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那些相片落在地上,然後紛紛彎身去撿起來。有一張正好落在她的眼前的桌上,她知道這張相片是,跟之前那個年輕記者扔給她的那些相片一模一樣,於琰拿着那些相片去做了鑑定,內行人說,那不過是電腦合成的……可是這些照片落在那些媒體的眼裡,卻又是另外的一番風波。
“依然,我去追剛纔的那個記者。”於琰扔下話就離開了座位,朝着剛纔那個始作俑者逃走的方向追過去。
那些記者臉上的詫異不言而喻,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於錦的身上,整個大廳就像是炸開了鍋,紛紛涌到他們的面前。
“於太太,請問這些相片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太太,這些相片是不是代表着於先生不堪回首的過去?”
“於先生,請問你是怎麼看待這些相片的?之前你自己知不知道被人拍下來這麼多張照片?”
“於太太,之前已經有報社刊登了於先生的幾張相片,你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
那些聲音就像是無孔不入的蒼蠅,一直在他們的周圍“嗡嗡嗡……”地叫喚着,於錦更是害怕地雙手擋住那些閃光燈,哆哆嗦嗦地想要躲在依然的身後。這一刻,誰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本來一切都按照她的計劃在進行着,將那些媒體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可是這突然的變故讓她一時措手不及。
“讓開,讓開……”於錦不停地伸手去驅趕那些閃爍着的光芒,可是怎麼都趕不走,而且越來越多,幾乎要將他淹沒了一樣。
“阿錦,別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依然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更是將於錦護在自己的懷裡,她突然後悔舉行這個記者招待會
。
“於太太,是不是真的如傳言一樣,於先生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於太太,於先生是不是得了精神病?你會不會把他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其中一個年輕的男記者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
依然緊緊地握着拳頭,不停地在告訴自己,風依然,你一定要鎮定下來,一定要鎮定,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微冷的眸光掃過那些記者的臉,深吸了一口氣,一抹極淺的笑意從脣畔緩緩地漾開:“如果你們想想知道真相的話,那就一個個提問,我會一一給你們解釋,而且讓你們滿意。”
有部分的記者安靜了下來,可是另外的幾個記者卻依舊不依不饒,手中的相機不停地“卡擦”“卡擦”閃爍着。開不來的。
“保安?他們幾個嚴重擾亂記者招待會,將他們請出去。”依然冷冷地說道,眸中銳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落在那幾個記者的臉上。
“於太太,你這是在掩飾,你這是害怕被人揭露真相……”那幾個記者不甘心地喊道。
很快,那幾個鬧場的記者被保安趕了出去,整個會議室又恢復了一片寂靜。可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於錦變得非常的不安,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着,雙手更是一直擋在自己的眼睛上。
Wωω★ттκan★¢ O “阿錦,別害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一直守着你,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輕柔的聲音如一陣微風細雨撫上他的焦躁不安的心,伸手輕輕地與他十指相扣。於錦怔怔地望着她,眼底深處的那一抹畏懼緩緩地散去,然後又低下頭去,幾乎低不可聞地呢喃着,“不怕,不怕,阿錦不怕……”
衆人都靜靜地望着這一幕,似是擔心會吵着他們,就連端着照相機的攝影師也忘記了拍攝。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那一副唯美的畫面滲入了他們心裡,靜默的女子安撫着身邊的男子,脣畔的笑宛如這個季節明媚的陽光。
眸光一一掃過那些記者的臉龐,揚脣,微笑,優雅卻又不失莊重,不急不躁地說道:“媒體中就是因爲出現這種敗類纔會讓人對記者這一行產生誤解,這幾個人分明就是收了別人的紅包,特意跑來砸場子的。所以,從明天開始,這幾個記者所屬的報社將會徹底從這一行消失
。”
這話剛說完,便引起一片譁然。
“各位記者,如果你們覺得mg傳媒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那也就稱不上整個亞洲傳媒界的領頭羊。”依然依舊淺淺地微笑,眉宇間流露出來的自信和驕傲沒有任何人懷疑她的話。
mg傳媒在整個傳媒界就是一個神話,它的崛起,它的迅速發展,它的敏銳的洞察力,是其他各大傳媒望塵莫及的,所有從事這一行業的人都以能進入mg傳媒任職爲榮耀。
“你們現在可以提問了,我會給你們一個真相,還有一個滿意的答覆。”
誰都沒有想到幾乎從來不在公衆場合露面於太太竟會有這樣強大的氣場,還有她的應變能力,她的犀利的語言,她的果斷的決策……甚至她在這一刻搬出與mg傳媒的關係,無不讓人對她本身產生極大的興趣。
“於太太,剛纔的一幕完全可以看出來,於先生的精神狀況並不好,而我們當中大多數的記者在昨天晚上就收到這個消息,請問,這是不是也跟冷氏集團有關係?”提問是新華報的記者,一箇中年婦女,她看了一眼依然,又說道,“於太太,以爲個人角度,其實我很佩服你,因爲你現在有孕在身,卻還要承擔這麼大的壓力。”
“謝謝你,這點壓力對我來說沒什麼的。”依然微微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緊緊挨着她的於錦,清潤的眸子望向他們,“我想說的是有人故意混淆公衆的目光,目的就是爲了掩飾我前夫的死。至於這些照片,早上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我就曾收到過,除了其中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之外,其他的都是電腦合成的,如果各位不相信大可以找懂行的人鑑定一下,不過這些相片涉及到我先生的名譽,我會起訴剛纔那位年輕的記者。”
似是想起什麼,忽地勾脣一笑,“哦,對了,我記得剛纔有人問我會不會把我先生送去精神病醫院,我想告訴這個人,我不會,不管以後他能不能痊癒,我都不會那麼做。”
“於太太,你之前說韓林律師的死跟冷氏集團有關係,可是警方一直都沒有找到證據,你又是從何得知的?”有記者提出犀利的問題。
依然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位記者,笑着說道:“想必前不久mg時報刊登的新聞大家都有所耳聞吧?是真是假,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個究竟,我們老祖宗有句俗話說,公道自在人心
。站在背後的那個人總有一天會暴露在陽光下,而且我想告訴他,想要證據的話,就來我這裡拿,否則到了開庭的那一天,就是冷氏集團生死存亡的一刻。”
“於太太,你這樣信誓旦旦將冷氏集團推向刀尖浪口,難道就不怕他們報復你?”
“他們不過是苟延殘喘,我有什麼可害怕的。”
……
於琰靜靜地站在門口望着她,看着她與記者之間對答如流,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他剛追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那個記者開車跑了,原本想追過去,又擔心依然一個人控制不了場面,只得折返回來,卻不想自己看到這樣的場景,她脣畔時而浮現出那一抹淺笑,就好像是盛開在二月裡的花兒一樣,燦爛,美好。
當記者散盡的時候,依然只覺得自己虛脫了一樣,她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打亂了冷雲揚的計劃,反倒是被她將了一軍,這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
“依然,你真的很堅強。”於琰淡淡地笑着說道,他對她的那一份感情,不如深藏起來,再也不去提起,只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默默地守護着,那樣就已經心滿意足。
她淡然一笑,看了一眼身邊的於錦,“我只想保護他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其他的我沒有多想。”
“大哥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他堅信。
“嗯,一定會好起來的。”依然微笑,眸中閃過一抹堅毅。
兩人相視一笑,都沉默了下來。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如果她沒有堅持下來,那麼等着她的只是更多的負面新聞,嚴重醜化了於錦的公衆形象。這樣一來,錦繡集團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冷雲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而此時,他正好可以趁機而入。
當冷雲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直接將手中的茶杯砸碎在地上,頓時濺了一地的水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風依然竟然能夠想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完全將他的計劃打亂了,他原本想趁機利用於錦負面的公衆形象來對付錦繡集團,可是這樣一來,公衆的輿論全都倒戈相向。
“冷少,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挽回局面嗎?”董事會的成員冷嘲熱諷地望着他
。
冷雲揚皺着眉心,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可是依舊想要掙扎,“今天早上剛開盤的時候,我們的股票的確在直線上升,而錦繡集團的股票一直在跌……”v2g0。
“夠了,我現在就要把股權低價轉讓。”立刻就有一個懂事站了起來,一臉堅決地說道。
他剛說完,立刻又有其他的幾位股東站了起來,表示要低價轉讓股權,這幾個懂事手中的股票加起來,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冷雲揚心裡很清楚,如果他們一起將股票轉讓的話,不管是宇天房地產開發公司還是錦繡集團都會很有興趣接手,到時候冷氏集團就不是他們冷家的了,
“低價轉讓?”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陰鷙之色,冷冷地望着他,“你們再給我說一遍?”
“我不玩了,我現在就要將股權轉讓,現在撒手總比等着破產那一天……”他的話還未說完,冷雲揚已經掏出一把六四式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着說話的懂事,語氣冷得如冰霜一樣,“你再說一遍股權裝讓的話?”
“你,你想怎麼樣?”那懂事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想怎麼樣?你說呢?只要你乖乖地聽話,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但是如果你們想集體轉讓股權,那可就別怪我的子彈不長眼。”冷雲揚冷哼一聲,說道。
“你,你把槍放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另外的幾個懂事也戰戰兢兢地不敢再說話。
忽地一笑,他將槍收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們幾個老不死的最好別跟我玩花招,小心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韓林是怎麼死的嗎?是我指使那個司機撞死他的,如果你們不想步他的後塵,最好乖乖地聽話。”
“好,我們都聽你的,我們絕對不會再提股權轉讓的事情。”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離開了這裡再說,那幾個懂事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的心裡已經明瞭。
終於將那幾個懂事打發走,冷雲揚氣得狠狠地拍在辦公桌上,掌心一片通紅,卻仍舊覺得不解恨,正當他準備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卻聽到推門有人走進來的時候,剛想發作,不想來人卻是自己的父親
。
“雲揚,你到底都做了一些什麼?”冷忠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爸,我……”冷雲揚什麼都不怕,可是對於這個父親卻異樣的畏懼。
冷忠國恨恨地將放在桌上的菸灰缸砸在地上,然後指着他的鼻子低聲吼道:“你忘記我都跟你說過什麼了?不能動於錦,不能動於錦,你簡直把我的話當成是耳邊風?”
“爸,只有這樣才能將錦繡集團弄垮,我們才能少一個競爭對手,本來按照我的計劃……”
他的話還未說完,卻被冷忠國冷冷地打斷了,“你的計劃?你的計劃在哪裡?你就計劃着將冷氏集團弄垮嗎?竟然還掏出了槍恐嚇他們,你真的以爲他們會怕你,你要知道他們都是跟你老爸我一起闖過來的,當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他們會怕你?”
“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風依然竟然想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冷雲揚低着頭,他走錯了一步,竟然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裡。
“明天你就給我滾回m國去,少在我面前丟人現眼的。”冷忠國氣憤地罵道。
冷雲揚一聽,立刻叫了起來,“爸,我是您兒子,您的親生兒子,您不能這麼對我。”
“親生兒子?雲揚,你真的以爲你是我的親生兒子嗎?你是那個賤人跟別的男人苟合生下來的野種,我不過是見你可憐收在身邊。本來想,你要是一直聽話,我也就不打算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可是你竟然想將毀掉整個冷氏集團……”冷忠國微眯着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光澤,那是一種恨,一種厭惡的恨。
一瞬間,冷雲揚整個人都愣住了,聲線不可抑制地顫抖着,“爸,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雲揚,你說我爲了一個野種去得罪於浩楠,這樣做,我值得嗎?”冰冷的目光幾乎刺痛了他的心,憤怒的烈火熊熊燃燒着,一寸一寸地蠶食着他的理智。
“野種,我是一個野種,我是一個野種……”
冷雲揚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是母親和別的男人生下來的一種,怪不得自己小時候那些長輩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原來都只因爲他是野種,他是被冷忠國好心收養的野種
。那一刻,他幾乎崩潰,不停地有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嘲笑他,你是野種,你是野種,你不配姓冷,你是野種……
“不,不是的,爸爸,一定不是這樣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他在做最後的掙扎。
“哼?你要是不動於錦的話,也許我會留一絲情面給你,畢竟我把你養這麼大,可是你竟然將於錦逼瘋,你知不知道於浩楠給我打電話是怎麼質問我的?冷氏集團若是沒有他撐腰的話,怎麼可能會有今天的成績?你真以爲這天底下有免費的午餐?我還告訴你,你那賤人母親跟你親生父親早在你生下的時候殉情自殺了……”
冷忠國那一張憤怒扭曲的臉龐在他的眼裡越放越大,就像是魔鬼一樣,他是魔鬼,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
“砰?”槍響。
幾乎整棟辦公樓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詭異的聲音,立刻就有人報了警,在冷氏集團有槍聲響起。
子彈穿透了冷忠國的胸口,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汩汩往外冒的血液,又擡頭看了一眼手裡握着拿一把六四式手槍的冷雲揚,“你,你……”
“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殺你的,我真的不想的,是,是你逼我的……”一雙手緊緊地握着手槍,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着,“砰?砰?砰?”又連着三槍,子彈全都落在冷忠國的身上。
“雲冷,我,我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冷忠國咬牙切齒地說道,身子直直地往後倒去,“咚”地一聲,似乎整個大廈都顫抖起來。
似是回過神來,冷雲揚連忙將手中的槍扔掉,喃喃地說道:“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樓下,警鈴聲瘋狂地響了起來,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樣。
第二天的時候,整個a市徹底的轟動了,曾經名噪一時的冷忠國死在自己的兒冷雲揚子的手裡,整個冷氏集團辦公室的職員都聽到了那四聲槍聲,如平地的驚雷,打破了所有的格局。
冷忠國慘死,冷雲揚入獄,這就預示着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殺人償命,等待冷雲揚的便是最後的一槍
。
到死,他都不甘心。
在記者招待會上,風依然曾揚言會消失的那幾家報社,的確從那之後再也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知情人士都知道,那幾家報社被mg傳媒收購了,而那幾個記者從此也消失在這個行業中。
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地了。
幾天之後,mg時報的頭刊登出三個月前發生的那一起轟動整個a市的車禍的始末,幕後指使人冷雲揚已經被警方抓住,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a市成立了經濟案件調查科,從冷氏集團內部着手,將這些年來冷氏集團所涉及到的一切全都犯了一個底朝天,令那些辦案人員驚訝的是,冷氏集團竟然牽扯出了一大批腐敗案件,而且那些涉案官員的等級都不低。在查辦冷氏集團之前,所有的辦案人員都以爲冷忠國的好友于浩楠首當其衝,卻不想竟然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這一番的徹查,好幾個高官落馬,一時之間鬧得人心惶惶,生怕牽扯到了自己。
一個月之後,錦繡集團代理執行董事兼總經理席宇冰宣佈:依然慈善基金會正式成立,該基金會主要以資助西部的失學兒童爲主,每年將錦繡集團利潤的十分之一注入基金會的專項賬戶……各大媒體爭相報道這一消息,有消息透露,在年前,於先生就已經開始籌劃建立依然慈善基金會,即使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於先生依舊沒有放棄這一計劃,更在本人的精神狀態不佳的時候,委託席宇冰先生全權代理……
仲夏時節,迷人的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客廳的玻璃窗灑落下來,一地的橘紅色光芒。一眨眼的功夫,天邊只剩下一半的太陽,遠處起伏不斷的山揹着光,就像是一副筆墨濃重的水彩畫,簡單地幾筆勾勒出來。
“阿錦,吃飯之前要先洗手。”依然望着立刻朝着餐桌跑去的於錦,嘴角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哦,洗手。”又連忙朝着洗手間走去,她看到他認真地將手才幹淨,然後又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將雙手伸到她的面前,“老婆,香,香……”
“好了,去吃飯吧?”依然笑着說道,緊緊地牽着他的手。
於錦依舊不敢說話,吃飯的時候一直低着頭,想要吃什麼菜,就用手扯一扯依然的衣袖,又指着那個菜,眼睛裡流露出懇求的目光
。她一直到告訴他,風揚、文瀾、阿璃、還有於琰都是親人,他們誰都不會傷害他,可是他依舊膽怯,除了吃飯的時候,他一直都待在房間裡,要麼就是緊緊地跟在她身邊。
“阿錦,多吃點青菜,不許挑食。”依然夾了一些素食放在他的碗裡,可是他的眼睛依舊盯着餐桌上的紅燒肉,不時瞅她一眼,他很想說,不要吃青菜,要吃肉,可是迫於她的威,他只能用委屈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抗議。無奈地抿了抿脣角,眉心微蹙起,“可是,你已經吃了很多肉了,葷素搭配,要不然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我就想吃……”低着頭,一臉委屈的樣子,不時撥弄着碗裡的幾片青菜。
依然實在忍受不住他這番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夾了好幾塊紅燒肉放在他的碗裡,“好吧?我敗給你了。”
“老婆,真好……”他低聲說道,可是臉上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情緒,這是嚴重的抑鬱症的表現,會生活抱着消極的態度。
放下碗筷之後,他卻稀奇地沒有回到房間裡去,而且出了客廳朝着院子裡跑去,依然生怕他出現任何的意外,連忙跟了過去。她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見他小心翼翼地攀折了一支薔薇花,不知道是不是被刺兒扎到了,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心,只是他依舊沒有放棄,試圖努力地好幾次,那一支薔薇花終於落在了他的掌心。
分明看到他的脣畔揚起一絲極淺的笑容,夕陽暈染了他的俊美如斯的臉龐,柔軟的墨發似是隴上了一層光圈,隔着不遠的距離,她看的卻有些恍惚起來。
“老婆,送給你。”於錦緊緊地握着那一支薔薇,脣角微抿着,依舊不敢直視她的眸子。他的指尖滲出一滴鮮紅色的血液,一根黑色的刺兒扎進了他的肉裡。
“阿錦,這裡疼不疼?”依然看着他的滲出血的指尖,柔聲問道。
“不疼,不疼……”他連忙將手縮了回去,藏在自己的背後,只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出賣了自己,緊緊地蹙着眉心。
依然有些心疼地瞅着他,躺在她掌心的那一支薔薇忽然變得那樣的沉重,微揚起小臉,朝着他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阿錦,把手拿出來讓我看看,也許我可以幫你把那根刺兒挑出來
。”
“我們,回房間。”於錦皺着眉,還是不喜歡人多的時候,他想躲在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裡,是她爲他苦苦支撐起來的那一片天。
“好。”依然微微頷首,將那一支薔薇插進了客廳茶几上的細頸花瓶裡,然後拉着於錦回了房間。
夜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大片大片的黑暗朝着這個方向涌過來,清冷的月光透過玻璃窗擠進來,在光滑的木地板投下斑駁的影子。當房間裡的白熾燈打開的那一刻,窗外的月光和房間裡的燈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阿錦,你在這裡坐着,等我一會兒。”依然從抽屜裡放出一根細長的繡花針,對準了於錦受傷的指尖,他想要將手縮回去,卻被她緊緊地抓着。
“疼,不要……”低着頭,輕聲拒絕道。
“阿錦,如果這根刺兒一直留在你的指尖,過幾天之後你的傷口就會化膿,那些腐肉都會被刮掉,到時候可就不是這一點小痛了。”依然耐心地跟他解釋道。
門口,於琰靜靜地站在那裡,似是說着無心聽者有心,眼前的這個女子就像一根尖銳的刺兒紮在他的心底深處,捨不得拔掉,於是到如今,那一處早已經化膿,一塊塊的腐肉開始剝落。很多個晚上他都痛得幾乎夜不能眠,輾轉反側,會想起很多的事情,也許一開始,他和她之間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得不到,放不下,堪不破,不得自由。這是他的結局,是他這一生的宿命。
聽她這麼一說,於錦乖乖地將手指放在她的面前,眉心卻依舊緊緊地皺在一起。依然無奈地勾起脣角,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撫上他眉宇間,輕聲說道:“阿錦,不許皺眉,知道嗎?”
“可是,疼……”那一雙幽深的眸子清澈得沒有一絲的雜質,可憐巴巴地瞅着她。
“好吧?”依然對他這樣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只得由着他去,將他扎刺的那個指頭固定住,尖銳的針頭輕輕地挑開黑刺旁邊的細肉,“疼,疼……”於錦低低地叫喚着,手指不敢有絲毫的動彈,他知道,如果自己將手縮回去的話,依然一定會很生氣的,他不想看到依然生氣,更不想看到她皺起眉的樣子
。
“很快就好了,你再忍一忍。”依然覺得自己的手指微微地戰慄起來,細長的繡花針停在離他的手指一毫米的地方,怎麼都不敢落下去。
他看着愣住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嚅囁道:“老婆,對不起,不疼,不疼……”
鼻子一酸,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來,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些細肉,狠了狠心,將那一根黑刺從他的指尖挑出來。
於琰微微一怔,嘴角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也許想要將心裡的那根刺兒挑除,就必須狠下心去,痛徹心扉之後就會徹底的放下。
曾經看過這樣的一個故事,一個被感情困擾的俗世人找到一位大師,他跟大師訴說他的痛苦,他說自己放不下,即使心裡很痛苦,卻依舊不願意放下,他害怕放下之後會失去,大師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反倒是讓一旁的小沙彌去燒了一壺開水,又拿了一個茶杯,他將滾燙的熱水倒進茶杯裡,幾乎快要溢出來了,這纔對那個俗世人說,你把它端起來,那俗世人有些不解,卻依舊按照大師的話去做了,剛拿到手上,卻被燙的扔下了茶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不是放不下,而是痛得不夠徹底,當真正痛到你承受不了的時候,你自然就會放下了,而且是迫不及待地放下。
也許,應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事情已經過去兩個多月,媒體早就忘記了那件事情,如今轟動整個a市的新聞是反貪污反腐敗的案件。一個月前,冷雲揚以故意殺人罪判即刻執行死刑,沒收所有財產。冷氏集團和宇天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商業官司也告一段落,兩家公司一起合作開發最新的一塊地盤,實現共贏的利益。
不經意間擡眸,那一抹頎長的身影硬生生地落入她的眼底,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
“阿錦,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出一下,馬上就回來。”
“哦。”於錦應道,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於琰,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表情,擺弄着手裡的一幅拼圖畫。
皓月當空,月明星稀,如水般皎潔的月光不遺餘力地傾瀉下來,不遠處綠色的稻田一片朦朧的光澤,那一排盛開得薔薇花在月光下越發的嬌豔起來。靜謐的夜晚,偶爾傳來一片蛙叫聲,還有從院子裡的草叢中發出幾聲輕微的蟲鳴,憑添了幾分生氣
。
陽臺上,柔和的白熾燈光驅散了少許的黑暗,依然靜靜地坐在躺椅上,有些慵懶之意,隆起的小腹已經格外的明顯了,一身休閒的孕婦裙裝怎麼都遮不住。擡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她旁邊的於琰,脣畔的那一抹梨渦盛滿了清冷的月光,“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何必跟我說謝謝兩個字。”月光下,他的笑容那樣的美好,就連眼梢也暈染了一層笑意。
“不,這是我應該說的。”依然堅持。
“那,好吧?我接受。”他微笑,眉目如畫,悠遠的眸光望着遠處起伏連綿的大山,“我打算明天回巴黎,這一趟回來的時間已經很長了,落下了很多的課程,而且那邊還有很多事務等着我去處理。”於琰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只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等你生孩子的時候,我可能沒有時間回來,聽文瀾阿姨說你懷的是龍鳳胎,這是我送給你和大哥孩子的禮物……”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錦盒,打開,一枚玉佩靜靜地躺在那裡,“這是我拖朋友給我買下來的,正好是一對兒。”
“這,太貴重了。”稍微懂玉一點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上好的和田玉,她知道,以於琰的大手筆,這一對玉佩一定價格不菲,她很自然地想要開口拒絕。
“我的一點心意而已,你該不會連這都不願意接受吧?”於琰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容裡帶着一份久違的釋然。
微抿着脣角,一時之間她竟然啞言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也許此時沉默纔是最好的方式。
“依然,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一定要記得打電話給我。”
不管是在哪裡,他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的身邊。這世間還有一種愛,那叫做守護,默默地守護着,即使她的幸福與自己無關。
依然想了想,說道:“明天也許我不能去機場送你了,跟醫生約好了要去做檢查。”
“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很開心了。”於琰微笑,一如最初遇見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其實他第一次見到她並不是在那一次的畫展上,很久之前,他在海邊寫生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個背影,就是她,只是那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勇氣走上前去跟她攀談
。從此,便是錯過,以爲,終此一生再也不會遇見,卻不曾想老天爺總是喜歡跟他開玩笑……
男子勾脣一笑,迷離的眼神望着畫上女孩的背影,“小姐,你覺得她在等待什麼?”
她淡淡地說道:“我不是她,我也不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側過臉看了一眼身邊漂亮的一塌糊塗的男人,“難道你知道?”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男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副畫上女孩的背影。
“於琰,如果在巴黎遇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一旦錯過的話,即使後悔都來不及的。”依然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着說道。
“放心吧?我會的。”於琰亦笑。
此生,他的心裡再也住不下其他的人,一個就足矣。在很久以後的某一天,就只剩他還活着,也許他也會像金嶽霖那樣,記得她的生日,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宴請很多的好友,然後告訴他們,今天是依然的生日……
這一生,但求遇見,如果真的還有來世,那他想求得更多一些。
“依然,不好了,你爸爸他暈過去了。”房間裡傳來文瀾尖銳的叫喊聲。
聞聲的依然和於琰連忙趕了過去,匆忙地說道:“快,送醫院,趕緊給醫生打電話讓他們準備手術……”
於琰直接將風揚抱進了車裡,正準備開車的時候,依然突然想起還在房間裡待着的於錦,她知道如果現在立刻折回去帶上阿錦的話,一定會耽誤醫治的時間,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將阿錦一個人留在家裡。
“依然,我大哥他……”於琰想說什麼,卻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他不會有事的,快點開車去醫院,我爸爸他等不及的。”依然焦急地說道,心裡卻不由得擔心起他,只祈禱着他不會離開房間,也不會發現她不在家裡了。
ps:對不起,小魚爲昨天自己的食言道歉,剛回來不久,具體的事情小魚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請親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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