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殺出

半路殺出

虞幼棠和馬榮生相見時,兩人都表現得很高興。

“老弟!”馬榮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威風八面的大聲笑道:“你這喬遷了新居,也是一喜,怎麼不來知會我一聲?虧得我方纔給金老闆打了個電話,否則還要眼巴巴的一直等你從北平回來呢,哈哈!這樣,晚上一起出去吃頓便飯,好吧?!”

虞幼棠一側身,滿面春風的將他往樓內引去:“搬家而已,不過是件小事,萬萬不敢驚動馬老闆啊。何況——”他扭過頭去望向馬榮生,順勢抽出手來一指對方:“你眼巴巴的等着我做什麼?莫非是想我了?”

馬榮生“啪”的甩了個響指:“賓果!”

虞幼棠不懂英文,所以聽了這個回答後很覺莫名其妙,可是爲了掩飾自己的無知,所以強忍着好奇不去詢問。

虞幼棠這新居並不是富麗堂皇的風格,勝在幽雅舒適。馬榮生走進客室,就見內中窗格雪白,壁紙鵝黃,沙發上擺着幾隻花花綠綠的靠墊;一陣微風透過院內老樹的枝葉,輕輕鼓動了半開的窗扇,順便也就吹拂了曳地的淺色紗簾。

站在這麼一間五顏六色的客室中,馬榮生很覺不適,幾乎產生錯覺,以爲自己此刻是進入了家裡小女兒的房間。

虞幼棠最喜愛豐富的色彩,他用很少的一點錢就把客室裝扮成了這般模樣,心中頗爲沾沾自喜,絲毫沒有感到不妥。

兩人在圍做馬蹄形的半圈沙發上相對而坐,馬榮生收回目光望向虞幼棠,就見他面無血色,偏偏眉目又俊秀的很,微微笑着,一身閒雲野鶴的氣派——只是服裝偏於陳舊,領口那裡被洗了太多次,已經微微的有些卷邊。

“哎喲……”馬榮生探身伸手,捏着他那長袍領口扯了一下:“你這人有錢住洋樓開汽車,沒錢置辦兩身新衣裳?”

僕人這時送上熱茶點心,虞幼棠將茶杯輕輕推到馬榮生面前:“我麼,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大姑娘,穿什麼不還都是一樣?”

馬榮生在這些無關緊要的閒事上面,倒是直來直去得很:“我聽說你還沒有娶親,怎麼?難不成你是少長了這根筋?”

虞幼棠知道馬榮生不是個胡言亂語的人,縱算是扯閒篇兒也必有個來由;聽了眼下這話,他端起茶杯微微一笑,在氤氳的霧氣中垂眼答道:“我身體不好,何必還要去耽誤人家小姐的終生?”

馬榮生追問道:“身體不好,有多不好?連打種的本事都沒有了?”

虞幼棠抿了一口熱茶,彷彿是十分的無可奈何,連連搖頭笑道:“馬老闆,你越說越不像話,我不和你談這個事情!”

馬榮生對於虞幼棠,的確是有那麼點兒“意思”。

前兩天他同朋友們在一起玩樂,其中有一位比較陌生的馮公子,大概是有了什麼喜事,一露面便受到許多紈絝闊少們的調侃取笑;他聽這笑話來的蹊蹺,出言一問那知情人,這才得知馮公子把虞嘉棠的二兒子給金屋藏嬌了。

馬榮生年長許多,對於虞嘉棠其人還留有相當深刻的印象,所以如今聽到這話,驚訝之餘登時想到了虞幼棠——然後他那心思就歪了,“意思”也隨之出來了。

當然,意思不大,因爲他也瞧出了虞幼棠的病態,所以是能玩則玩,玩不成就算了——畢竟是個病秧子,自己又不是精蟲上了腦,好端端的何必要非去睡個病人?

虞幼棠坐在自己那間糖果盒子一般的客室中,慢條斯理的陪着馬榮生閒談許久。最後他服用了相當量的鴉片酊,鼓舞着精神站起身來,和馬榮生一起出門去吃那頓晚飯。馬榮生冷眼旁觀他那態度,只覺着這人雖然也愛開個曖昧玩笑,不過總體來講還算誠懇坦蕩,着實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兔子氣。

然而他還是很不死心;兩人坐到馬家汽車上後,他狀似無意的握住了虞幼棠的手:“老弟,我看我們很談得攏,以後應當多加往來纔對啊!”

虞幼棠仰靠在座位上,微微一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深感榮幸的。”

馬榮生攥着他的手,只覺着軟綿綿冰涼涼的,也不像個活人的手,倒像個小孩兒玩的橡皮耗子,握久了幾乎有些噁心人,故而片刻之後自己就鬆開了。

馬榮生的那點兒“意思”暫時消退了,於是在館子裡落座之後,他把虞幼棠當做生意夥伴,開始談起了正事。

馬榮生這人一向自視甚高,說起話來很不客氣,在虞幼棠面前大肆抨擊金光耀:“若不是看在你老弟的面子上,那我一定是不能和他再合作下去了——怎麼?難道我馬某人是專門給他看場子的麼?金老闆這個人年輕,不懂事的很吶!”然後他用兩根手指一敲桌面:“我看他只適合去跑跑碼頭,這種生意他做不來!要不然就換個人接手吧——你老弟不是很幫他的忙麼?我看往後翡翠的事情由你來處理好了,這樣金老闆放心,我也願意!”

虞幼棠一聽這話,連忙笑着拒絕道:“不不不,他的事情,我是不插手的。馬老闆有意見,我倒是可以做個轉達。”

馬榮生很不屑的一揮手:“轉達也沒有用!那小子比金老爺子差得遠啦!”

虞幼棠不好爲金光耀做出辯護,又不能附和馬榮生,只好是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岔開話題笑道:“怪不得馬老闆一定要請我吃這頓飯,原來是要找機會向我大倒苦水。”講到這裡他用湯匙舀起一點濃湯喝了下去,隨即繼續說道:“不過我才懶得聽這些煩惱瑣事,你若再說,我可要逃了。”

馬榮生見他一邊說話一邊對着自己笑,因爲剛喝過烈酒,所以臉上還隱隱透出了一點粉紅,人面桃花的,心裡那點兒“意思”就又飄飄搖搖的冒了頭:“喲呵!”他笑嘻嘻的問道:“吃飽了就跑嗎?”

虞幼棠盯着他的眼睛含笑答道:“對,吃飽了就跑,反正我沒良心,看你能奈我何。”

馬榮生下意識的一捋袖子,笑的臉上直放油光:“我的小兄弟,想要見識見識我的手段麼?”

虞幼棠垂下眼簾,嘴角總噙着一點笑意:“馬老闆一說這話,我就已經怕了。”

馬榮生樂的眼神都散了:“怕什麼?怕我不疼你麼?”

虞幼棠擡手捂住眼睛,彷彿很疲倦似的一搖頭,然後放下手對着馬榮生嘆道:“你老人家說話很不正經,我是無顏奉陪下去啦。”

馬榮生很滿意的哈哈一笑,忽然轉變想法,認爲虞幼棠這人還是很值得自己花些心思的。

馬榮生那一顆心中,心思無數,幾乎把天下人都盤算盡了。此刻他願意勻出一點精力來研究一下虞幼棠——他已經確定對方絕非一隻爛賤的兔子,這樣很好,馬老闆是應該講一點品味的。

馬榮生這人亦雅亦俗,拿起餐巾滿臉的擦了擦油汗,他頗想和虞幼棠平心靜氣的做一番深談;哪知未等他開口,雅間房門忽然被敲響了,隨即一名跟班走進來,俯身向他輕聲耳語道:“老闆,盛國綱師長剛剛到了,聽說您也在這裡,想要來見您一面,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馬榮生擡手摸了摸下巴,未等回答,先向虞幼棠探了身:“老弟,我請一位朋友過來聊兩句,介意嗎?”

虞幼棠坐的腰痠背痛,咬牙強笑:“當然不介意。”

馬榮生又思忖了片刻,而後對着那跟班一揮手。

盛國綱滿面春風的進了雅間,然後就望着虞幼棠愣住了。

虞幼棠也是驚訝,可見他大睜着眼睛只是對自己發呆,連馬榮生都顧不得了,就立刻向他使了個眼色,又主動出言笑道:“盛先生,好久不見。”

盛國綱立刻會意,強定心神的笑答道:“可不是,好久不見了。”然後他就轉向馬榮生,認認真真的寒暄起來。馬榮生沒想到這二人還相識,剛要詢問兩句,然而卻是被盛國綱問候的密不透風。

盛國綱大概本是要來和馬榮生聯絡一下感情的,結果如今說的好像一部發了瘋的留聲機,將馬榮生全家老小都問候到了,隨即也不等對方回覆,徑自就起身轉向了虞幼棠,十分嚴肅的說道:“虞先生,請你和我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

虞幼棠沒見他這樣正經過,猶猶豫豫的果然起了身。馬榮生剛要阻攔,就聽盛國綱向自己說道:“馬老闆,我對虞先生實在是有重要話要談,今天對不住,大概要打擾到你二位這頓晚飯了。”

馬榮生現在惹不起盛國綱,所以絕不會翻臉,只是望着虞幼棠不肯做出答覆。而虞幼棠既不畏懼盛國綱,如今身體又很疲勞,所以就繞過桌子走到了盛國綱面前,臨走前又對着馬榮生一點頭,留給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馬榮生獨自坐在雅間裡,有點兒怪罪盛國綱無禮,同時又有點兒惦記虞幼棠。

虞幼棠隨着盛國綱走出飯店,上了門口處的盛家汽車。

虞幼棠在汽車上坐穩了,這時才詢問他道:“盛先生,你要和我說什麼話?”

盛國綱個子大,在汽車後排上蜷縮着伸不開腿。兩隻手夾在膝蓋間搓了搓,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眼望向虞幼棠,很小心的笑道:“我真是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虞幼棠扭頭望着他,一言不發的只是笑。

盛國綱將一隻手拍到他的腿上:“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法子能把你馬上帶出來,所以就……”

虞幼棠說道:“你要得罪馬老闆了。”

盛國綱垂下眼簾,把這話先咂摸了一遍,隨即很有底氣的一晃腦袋:“不管他,他算個屁!”

虞幼棠點頭笑道:“說得好!那你把我帶走吧。我累得很,早就想回家歇着去了。”

盛國綱聽聞此言,立刻打開車窗把張副官喊上來了。又問虞幼棠:“你還是住在金先生那裡?”

虞幼棠搖頭答道:“我現在自己有家了。地址我也說不清,你上了路往東走就是。”

盛國綱向他一笑:“好。”

然後他擡手一敲張副官的後腦勺:“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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