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大禮包能送我一份嗎？”楚瑜輕聲問了一句。
夏菡偏過頭看他，臉上的表情皺成了一團，顯然是對他這個問題感到十分不滿。
他怎麼能這樣若無其事地跟她說話，明明已經好幾天都是音信全無了。
楚瑜看到她這一閃而過的神情，頓時心裡一跳，一直在惡夢裡出現的那種恐慌，似乎現在又出現了。
“我給你講個故事，跟你換大禮包。”
夏菡不搭理他，楚瑜的聲音變得極其溫柔，像是怕嚇到她一般，頗有幾分娓娓道來的意味。
“這個故事有點小驚悚，至少對於我來說，一直像一場噩夢一樣地糾纏着我，讓我對整個人生都產生了懷疑。”楚瑜繼續道，他雖然已經儘量地保持着自己的心緒，不要變得繁雜。
但是在尾調上還是有些顫抖的意味，並沒有控制住。
夏菡之前受過臺詞的訓練，對這些氣息和顫抖十分敏感，況且楚瑜說這些話，顯然是非常鄭重的，讓她一時之間沒有了生氣的心思，相反還比較擔心。
“你說。”她轉過頭，面對着他，雙手放在膝蓋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楚瑜見她終於捨得把臉轉過來，並且還對着自己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不再是那種陰陽怪氣的語調，頓時內心就涌起一陣欣喜的感覺。
他輕輕擡起手，撫上了夏菡的臉頰。
男人手指的力道十分輕柔，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品一般，生怕他稍微用力，就把夏菡給碰壞了一般。
“快點說，別想用柔情攻勢讓我心軟。”夏菡的眉頭緊皺，她一下子擡起手，抓住了楚瑜的手腕，不讓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隨意造次。
楚瑜聽出了他口氣中的不耐煩，不由得輕笑出聲。
“我之前一段時間總是消失，是因爲我發現我有了個女兒。”
楚瑜的話音落下之後，夏菡不由得眨了眨眼，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一下子沒了，連呼吸都跟不上了，感覺快要窒息了。
“你有了什麼？”她發問的時候，連聲音都在發抖。
“我有了個女兒，已經十五歲了。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存在，我當時十八歲，沒想到會有這個孩子。直到之前一段時間，她的母親找到我，告訴我她想見我一面。她的身體不太好，一直待在療養院裡，經常還要搶救，那天我們開完慶功宴回來，我就是接到了療養院的電話，知道她又要動手術了，而且很危險，所以我就去了。這幾天她一直在鬧騰，我抽不開身回來……”
楚瑜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迂迴，也沒有爲自己辯解，他就像是爲了找一個傾聽者一般，一直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些。
夏菡幾乎是一臉驚悚的模樣，她完全呆愣在當場，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她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好像變了模樣一般，本來相處地好好的男朋友，忽然消失幾天，然後再出現的時候，她還沒有發完脾氣，就忽然跑過來告訴她，他有了一個十五歲大的女兒。
這女兒比她小不了多少啊，完全可以當姐妹了吧。
“夏菡，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有女兒，在以前的三十多年裡，我也沒被人告知過。她的母親當時年紀也不大，只比我大幾歲而已，我不知道她有了孩子，而且還生下來了，一直等到這麼久纔來找我。”
楚瑜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裡有些迷茫，夏菡擡起頭看他，果然見他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大叔了，真正意義上的男人了，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多年，但是當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會受到巨大的衝擊。
他擁有這個孩子的時候，不過剛剛成年，或許還在上高中吧。
“你說句話，你這樣沉默，我有些心慌。”楚瑜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似乎想見正在發呆的夏菡喚醒一樣。
她瞪大了一雙眼睛，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着楚瑜，甚至臉上的神情還有些呆滯。
顯然她受到的衝擊不比楚瑜小，她跟楚瑜的感情十分穩定，除了這幾次他經常有事離開，不能在該陪伴她的時候陪伴她。
除了這一點讓她生氣的地方之外，楚瑜基本上是完美的。
他會在夏菡遇到困哪的時候，主動伸出援手，不計回報。
會給她說甜言蜜語，會告訴她他很喜歡她，會在平時相處的點點滴滴之中，對她很好。
她一直覺得楚瑜是個完美的戀人，她也很依賴他，將心裡面那些驚慌一點點去除，畢竟她不屬於這個世界。
她是外來者，她跟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什麼關係，或許在某一天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離開這裡了。
終於跟楚瑜談戀愛之後，讓她有了些真實感，好像在這世上終於有了牽絆一樣。
但是如今這個她曾經想過在一起一輩子的男人，現在告訴她，他有了女兒，而且都已經十五歲了。
她現在真的很想說一句：whatthefuck！！！
“我比你還慌，我也從來沒敢想象你竟然有女兒了，而且還十五歲了。”夏菡搖搖頭，她臉上的神色絕對不能被稱爲好看，滿臉驚詫的樣子，像是受驚的小麻雀一樣。
楚瑜看着她這副樣子，臉上竟是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心慌，她是我的女兒，並不影響你跟我之間的關係。”楚瑜低聲說了一句。
夏菡這才反應過來一樣，立刻搖頭，顯然是無法接受。
“不行不行，你得讓我好好想一想，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說，讓我單獨一個人靜一靜。”
她邊說邊把楚瑜拉着站了起來，直接推着他往門外走。
“夏菡。”
“你先讓我靜一靜啊。”夏菡並不想聽他說什麼，只是覺得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了。
當門被關上的時候，楚瑜站在門外，臉上露出幾分無奈而苦惱的神色。
他就知道會這樣，因爲有了所謂的女兒出現，他的生活被打亂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夏菡和陸欣一起出現的話，或許他都不至於這麼苦惱。
如果陸欣再晚出現一點，等他和夏菡的感情到了更穩定的時候，甚至是結婚了，或許陸欣的存在就根本無法構成威脅了。
又或者在夏菡出現之前，陸欣的事情已經被他妥善處理好了，那麼夏菡應該更容易接受一點。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們兩人同時出現了，而他無法一起處理。
自己喜歡的女朋友，和突然冒出來的十五歲女兒，好像是天生無法相容的存在一般，無論捨棄誰都不可能，但是目前的情況，似乎又是必須得捨棄一個一樣。
楚瑜的腦袋都快炸了，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夏菡並沒有給他開門。
他摸出手機，給夏菡發了條微信，長嘆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家。
夏菡躺在沙發上，手撐着下巴，秀眉緊鎖，整張臉上都帶着糾結的表情。
魚寶寶竟然真的有了小魚寶寶了，可是這小魚寶寶的媽媽卻不是她，而且這小魚寶寶早在十五年前就出生了。
十五年前她在幹嘛，哦，她才十歲左右，在和教養嬤嬤鬥智鬥勇呢，不想學習宮裡那些繁複的規矩，一心只想着吃喝玩樂，她還只是個天真的孩子呢。
“哎，跟老男人談戀愛真麻煩。”她喟嘆了一聲。
實在是憋得慌了，她從口袋裡把手機摸出來，就看到楚瑜發的那條微信。
——你不要多想，我十八歲時候犯得錯誤，你不要三十三歲的我來償還。畢竟我之前的人生都沒有遇到你，你得來救贖我，夏寶寶。
看着他發的微信，還是用的“夏寶寶”這樣親切的暱稱，但是夏菡的眉頭卻依然沒有解開。
而且現在的她還不想跟楚瑜聯繫，不過現在的她獨自胡思亂想也不行，索性在通訊錄裡面翻找，想要找個熟人傾聽一下她現在的糟心事兒。
視線停留在圈圈的名字上，每一次她遇到什麼事兒，圈圈都是最好的傾聽者，但是現在她卻不想找圈圈了。
聯繫之前2圈圈的表現看來，楚瑜忽然找到女兒這事兒，圈圈是知道的。
但是一直沒有跟她說，即使被她問起，圈圈也是採取了迂迴的態度，只讓她去問楚瑜，甚至都沒有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閨蜜是男朋友的下屬真不好，老闆偷腥都要讓閨蜜打掩護，分分鐘友情愛情雙死亡的節奏。”
她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最後她找了一圈，終究還是撥通了李越的電話。
“喂，我說大小姐你終於找我了，我正在看你的直播視頻呢。你直播也不通知我一聲，還乾的是吃播，害得我今天多吃了兩盒泡麪，之前的減肥效果又白費了。”
李越跟她說話的時候，口吃有些含混不清，想來嘴裡面或許還塞着泡麪。
夏菡撇了撇嘴，聽着李越熟悉的聲音和相對調侃的話語，再想想楚瑜和圈圈那兩個沒良心的，她就覺得心裡一片酸楚。
“越越，我發現這個世上，你是對我最好的人！”夏菡的聲音有些發抖，似乎純粹是感嘆，又像是遇上了什麼委屈的事情一般。
“夏菡，你咋了？忽然誇我，我有點害怕，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李越被她嚇得連泡麪都不吃了，專心捧着手機跟她對話。
“在失戀和當媽媽之中，你選擇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