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跟了封二少，封二少喜歡什麼，想要做什麼，她都要提前做好功課，而不是臨上場企圖讓金主可憐自己憐憫自己，金主不是冤大頭。他需要的同樣是服務，最好身邊跟着的女人，是能讓他拿得出手，讓他在別人面前可以吹噓的。就好比今天你說的網球，她既然知道封二少是個生活情趣比較高端的，網球還只是個入門，等以後她會發現，她做好傍金主這一項，也是要具備很多技能的，不求精，但求夠廣。我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剛入行，以爲有個人罩着，自己扮癡賣傻討他金主高興就行，一腦子天真浪漫想法，還以爲自己是灰姑娘嗎？”
聽到柳葉這樣形容自己，夏菡實在是忍不住要笑。
柳葉回首自己過去那一副鄉下妞進城的樣子，面對那麼多自己完全沒有接觸過，有些甚至自己都沒見過的東西，一臉的白癡相。
金主那時候可不會覺得你這是純真樸實，只會生出厭惡感，自己又不是包了個傻子。
所以她只能拼命學，學很多她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接觸到的東西，高爾夫，網球，甚至連足球籃球，即便打不好，也要了解很多，這樣她才能在金主的一次次驚豔的目光中，讓他一次次滿足在別人眼中成爲一個，連情人都比別人多才多藝的成功人士。
“你別替她考慮了，那個小姑娘想走捷徑，選擇這條路，就要有承受荊棘的心理準備。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金主又不是慈善家。以後她或許會發現，這條捷徑，可不是那麼好走的。低人一等，在金主眼裡甚至是沒什麼尊嚴的，做得，未必事業就一帆風順，但是做得不好，一定是萬丈深淵。”柳葉說這些話時很是感慨，這也是她對於傍金主抱大腿這條路，這麼多年走過來的一個經驗之談。
“形勢所逼，她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最後柳葉做了總結。
傍上金主這種事情，一向是你情我願的交易，柳葉看得很明白。
夏菡點點頭，終於收起了自己那多餘的擔心。“其實我也是想她這樣到底值不值。”
“值不值這種事，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柳葉這樣開導她。
夏菡卻多問了她一句:“那你現在快樂嗎？”
柳葉又意味深長地笑了，說:“子非我，焉知我不樂？”
夏菡聽着柳葉似是而非的話，竟一時不知能說什麼。
“不說這些了，明天你要來片場嗎？”柳葉神秘兮兮地問她。
“怎麼了？”夏菡在那兒聽着，不明白她的意思，問道:“你的戲份不是都差不多了嗎？還有？”
“還有兩個小場景。”柳葉說道。
夏菡對此表示很奇怪，按平常柳葉的性格來說，她並不會特地邀請自己去片場看，今天這是頭一次提起來，難得的有些怪異。
“怎麼想起來喊我去片場的，自從上次我哥親自去片場把你接回家後，應該就沒什麼人會主動招惹你吧？”夏菡說道。
“明天會是一場好戲，我說過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明天就是那個好時候！我都快殺青了，這仇再不報可就沒機會了。”柳葉說這句話時，語氣裡有掩藏不住的冷意。
夏菡現在大概聽出來柳葉讓她去的目的了，但想想也是，柳葉算是娛樂圈的老江湖了，她既然有手段能攀上金主，又這麼懂這行當裡所有成文不成文的規矩，沒道理還會被汪蕊這麼一個出道沒幾年的新人，搞得灰頭土臉而沒有任何反應。
外加劇組裡那些烏煙瘴氣的環境，化妝師都能欺負她，可見柳葉是忍到家了，終於想着要爆發了。
“你上次不是說感興趣的嗎？我就給你表演一番啊。如果你有時間，可以考慮要不要來看看。”柳葉這麼告訴她，是想說，有些東西是老師書本理論不會教的，而她可以選擇瞭解或者不瞭解。
“我會去的。”夏菡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柳葉說完掛斷了電話，語氣十分輕快，顯然早就想好了策略，根本沒有任何緊張的意思。
“跟誰打電話了？”封齊隨意一問，被夏菡一下子從身後抱住了。
封齊扭過頭看她，那一副淡淡憂愁的樣子，然後拉開她的手轉過身抱住夏菡。低下頭問:“到底怎麼了，誰還給你委屈受了？”
“沒有呀，就是想抱抱你。”夏菡說着把臉在封齊的胸口蹭了蹭，像只嬌慣的貓咪。封齊低下頭親了她一口，還是問她到底怎麼了。
夏菡過了會才慢慢揚起頭，注視着封齊帥氣的臉。問道:“人爲什麼都是那麼複雜的？”
“因爲人心難測。”封齊這樣回答。
“那你對我——”
“我對你始終如一。”封齊搶斷她的話說道。
夏菡剛剛從柳葉那裡感受到的一些藝人身不由己的痛苦，因爲封齊的這一句話而漸漸煙消雲散。
封齊摟抱着柳葉，低喃着:“不管別人怎麼樣，那都跟你，跟我們沒關係。我只希望你能一直這麼乖的讓我疼愛着，其他我都不在乎。”
夏菡聽着封齊甜蜜蜜的話，慢慢閉上眼睛，享受着和封齊獨處時的這份靜謐和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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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拍戲，夏菡早早就來到了片場，看着陳維賢和導演，還在爲這場戲進行着拍攝前的規劃和指導準備，她不好去打擾，只能看着。
柳葉其實比陳維賢來的還早，在化妝間裡待了很久都沒有露面。
直到自己在這部電影最後的幾幕戲，總化妝師楊顏春還是沒有認認真真給自己上過一次妝，反而將她當成實驗品一樣，一次一次的給自己的學生練手。
柳葉坐在化妝鏡前看着今天的妝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姐，你看還差不差什麼？”小化妝師因爲多次給柳葉上妝，也算和柳葉混了個半熟，可她也不會真的把柳葉當成普通朋友，老師是擺明了不喜歡柳葉，自己如果太上杆子不大好。
反而到最後，柳葉戲拍完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在老師那又要成什麼了？所以爲了以後考慮，小化妝師是完全不敢和柳葉交代太多自己老師的事。
柳葉回過神，對着鏡子照了照，然後說道:“粉底顏色太白，去換，換那種暗沉點的。”
小化妝師爲難地看着柳葉說道:“我也是沒有這個粉底，要是有我就給你上了。”
柳葉挑了挑眉頭，冷笑一聲：“我不是爲難你，這是導演特地要求的，這場戲膚色就要黑一點，你化成這樣，跟之前的鏡頭接不上，導演要罵人的。到時候肯定不會罵我。”
小化妝師愣了一下，立刻有些爲難，她怕老師，但是更怕被導演罵。
有幾個同事和化妝師注意到了這邊，紛紛看過來。
小化妝師有些委屈，被柳葉說了這麼兩句，低着頭，樣子都快哭出來了，上次見識過夏菡的精明能幹後，發現這個一直對她客客氣氣的柳葉，並不如她所想是個軟包子什麼都可以隨便揉捏的，這次的看樣子要挑事兒，和夏菡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葉姐，我真的沒有那種粉底。”小化妝師強撐着笑意對柳葉說。
柳葉根本不信，說道:“作爲劇組的化妝團隊，連各種色系的粉底都沒有。你們在跟我開玩笑？”
然後冷笑一聲，兩腿交疊着，轉向小化妝師。
實際上她的語氣已經不太好了，顯然是有些生氣了，她原本只想用導演壓一下，讓小化妝師知難而退，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只會對着她哭求。
“那種粉底被我老師拿走了，只有她那有，我真的是沒有呀。”小化妝師害怕極了這個說變臉就變臉的柳葉，只能在驚惶無措中說漏了嘴。
“在你老師那兒，那就讓她來。”柳葉撩開自己兩側的頭髮，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看似是挺耐心，其實早就忍不住要發火了。“如果她不想給，就問問她，是不是臨了最後這幾天，還要我把事情鬧大，讓大家都不好收場？”
楊顏春接到這個消息時，正在給汪蕊上妝，聽到學生過來說的這些話，當即放下了手中的粉撲，說道:“都要殺青了，也不知道要作什麼妖。”
汪蕊淡淡一笑，說道:“正因爲要殺青才作妖啊，要不然不是沒機會了。她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背靠金主的人不敢太過分的，就怕惹了金主厭煩被拋棄。人家畢竟是前輩，你可別亂了輩分，快去她那兒吧。”
“我纔不去。”楊顏春說着，就把手邊那盒剛剛用好了的暗色粉底，扔到了學生手中，“用完了趕緊還回來，又不是主角。倒是真把自己當回事，還想要主角待遇呢。”
汪蕊對於這個總化妝師識時務者爲俊傑的行爲非常滿意，對她說道:“你這麼說，不怕你徒弟傳到她耳朵裡，結下樑子？她畢竟是投資方的人，人家動動嘴皮子就夠你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