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殘酷真相
我被詹佑成甩在地板上，腰椎擱到地上的硬物，痛得失聲叫了出來。
張俊賢見狀，上前扶起我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我已經顧不上身上的痛，看着詹佑成的拳頭重重砸在樑浩然的身上，身體卻疲軟得邁不開腳步。彷彿每一拳都砸在我的胸口處，把心臟砸成了一堆肉碎。
“別打了……小白……救我……”樑浩然的嘴角滿是血跡，瞳孔慢慢放大，看起來痛苦極了。
我故意別過臉，不去看他哀求的表情，心如刀割。從數月前重遇到踏進這個暗室之前，我對樑浩然的話深信不疑。
我甚至還因爲他的生死不明而難過了好幾天，晚上不敢閉眼，擔心會錯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雖然我不愛這個男人，只把他當作自己最信任的家人來看待。離開詹佑成以後，我決心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他的承諾不變，我也會試着重新去接受他。
因爲他曾經對我說：“我知道你很渴望擁有一個家，而我能給你的，也只有這些。”
那些看似簡單卻鄭重的承諾，此刻在我的眼中看來是那麼的可笑和可悲。最可笑的是，我卻毫無保留地選擇了相信。
我以爲自己可以走出詹佑成的陰影，堅強獨立地活下去；我以爲自己可以重新開始，去追求想要的平淡簡單的生活；我以爲上天沒有奪取我最後一絲的幸運，重遇年少時真心喜歡過的男孩……
可是我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別打了……再打我就回惹上麻煩了！”張俊賢終於忍不住上前扯開詹佑成，氣憤地說：“說好不能打人的，要是打死了我怎麼向上頭交待。”
詹佑成握緊的拳頭慢慢放開，眸中的怒意卻並沒有散去。“這種人，死了纔好。”
樑浩然滿臉是血，痛苦地捂住小腹處躺在地板上，視線卻慢慢挪動，最後落在我的身上。他伸出右手，痛苦地看着我，有氣無力地說“小白……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所有的欺騙，豈用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
我忍住眼淚，走到樑浩然的身旁坐下來。直到嘴脣咬破，血腥的味道充斥鼻腔，我才一字一句地問他：“你說過，這麼多年從未忘記我，說會給我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不是真的？”
樑浩然痛苦地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眶充盈的淚水就要溢出。他看着我，臉色開始發青，咬脣輕聲應答：“如果我說是真的，你信嗎？”
“我會信。”眼淚不爭氣地滑落至脣角，苦澀到心裡去。“可是，我不會原諒你。”
我跪在樑浩然的身旁，甩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啪”的一聲劃破了暗室的寂靜，再次舉起手，耳光落在他另外一邊的臉頰上。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會這麼大，兩巴掌下去樑浩然的臉頰浮起了清晰的五指山，嘴脣也滲出了血絲。
“小白……”樑浩然表情呆滯地盯着我，欲言又止。
“別叫我的小名，你沒有資格！”我站在樑浩然的面前，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心亂如麻。
詹佑成站在身後，咬牙切齒地怒罵道：“林夕夢，這就是你想要付託終身的男人？你是瞎了還是腦殘，竟然會看上他？”
“成，別說了……”張俊賢想要上前阻止，卻被詹佑成打斷。
“你儘管睜大雙眼看清楚，這個男人爲了錢找人綁架你，差點把你輪AA女幹了，你還會想着要與他過一輩子嗎？哈哈哈……林夕夢你太自以爲是了，以爲像你這種女人，還有男人想着你與過一輩子？”
詹佑成諷刺的話語就像最鋒利的武器，直插在我的心尖上。對呀，我怎麼會這般傻天真，以爲樑浩然會不計較我坐牢的事，與我重新開始？
“詹佑成，別說了！”張俊賢上前推了詹佑成一把，嘶吼道：“對於她來說太殘忍了！”
“殘忍？是誰偷偷揹着我勾AA搭其他男人？”
“住嘴！”
下一刻，我已經聽不清任何人的說話。快速轉過身，狠狠摔門而出，我不顧一切往前跑，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警局的大院。
我一刻也不想待在房間裡，一刻也不願意！繼續待在那裡，我會死掉！
瘋狂地衝出馬路，我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汽車。司機探出頭飆髒話罵人，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終於在三岔路口的人行道上，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手臂的傷口也擦破了，痛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哭泣。
痛苦地捂住臉頰，身體最後的一絲力氣終於被抽去。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像烏龜般把頭深深藏在雙膝當中，身體拼命地發抖。
這種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身後突然有人抱住我的肩膀，輕聲呼喚道：“小夢……小夢……”
我茫然地擡起頭，發現眼前的人是徐成亮。他憂心地看着我，柔聲安慰說：“現在沒事了，樑浩然已經被抓住，不會繼續傷害你。”
“是嗎？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來，抓住徐成亮的手臂聲音也帶着哭腔。“其實你們早就知道我和樑浩然的關係，爲什麼詹佑成還會給我一百萬放我走？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親眼看到這麼殘酷的真相？”
“對不起。”徐成亮眸光黯然，垂下頭不再說話。
爲什麼我身邊的男人都這麼狠心，以爲一句對不起就能抹殺所有對我做過的傷害？我忍住眼淚，指甲深深陷入徐成亮的肌AA膚裡：“是不是在我離開的那天開始，詹佑成一直讓人監視我？”
沉默……徐成亮陷入了沉默，臉上的情緒很複雜，有抱歉的、同情的、還有痛心的……
我很討厭男人的沉默，沉默對於他們來說意味着默認。我的猜測果然沒錯，詹佑成其實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我和樑浩然之間的關係。
詹佑成一直假裝不知情，原來早已在暗中操控一切，目的爲了逼樑浩然動手。他的這招真歹毒，讓樑浩然自投羅網，也讓我最後的希望粉碎。
“樑浩然欠下賭債的事，也是你們做的？”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逐字逐句地問道：“你們的目的到底爲了什麼？”
徐成亮終於忍不住了，攥住我的手腕壓低聲音解釋說：“我曾經提醒過你別接近樑浩然，他之前在美國得罪了客戶，列入了成爲行業的纔回來。我們剛開始與萬利談合作的時候，是他作爲代表與我們接洽。可是……他卻私下與我聯繫，暗示只要回扣，就會在老秦面前說好話。”
“然後呢？”我的身體癱瘓在地，雙手無力下垂。
“他計劃利用你威脅詹總，最後卻被反過來利用。現在老秦已經知道了樑浩然的所作所爲，他這輩子在國內都混不下去了。”徐成亮把我扶起來，安撫的說話卻沒有一點兒的作用。“走吧，詹總在車裡等你。”
利用？反過來被利用？
對於詹佑成來說，我也是他手中的一隻棋子吧。他的這步棋走得很好，不光讓樑浩然身敗名裂，還給我來了當頭的一棒。
呵呵……真好……
我幾乎是被徐浩然扛到汽車旁的，詹佑成面無表情地鑽出了車子，淡淡地吩咐說：“你可以走了。”
“詹總，我……”徐成亮剛想說些什麼，已經被詹佑成不耐煩地打斷了說話。
“萬利的合同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明天上班前準備好放在我的桌面上。”詹佑成上前把我從徐成亮的懷中扯出來，粗暴地打開車門塞到副駕駛座上。
他彎下身，小心地幫我係好安全帶，然後親自坐到駕駛座的位置上，冷聲道：“林夕夢，知道真相的感覺好嗎？”
我木訥地望向他，第一次感到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猙獰和可怕。雖然早知道他神昂不露，卻從沒想過會把我計劃進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中去。
“放我走！”我伸手就要去扯身上的安全帶，卻被詹佑成一手按住了。
還沒待我反應過來，詹佑成掛擋、踩下油門一氣呵成，快速啓動汽車離去。 ℃≡miào℃≡bi℃≡閣℃≡
車子飛馳在寬闊的馬路上，車速已經上升至一百五十碼。詹佑成面無表情地把油門一踩到底，急速狂飆。
速度的恐懼，已經超過了我對詹佑成的恨意。窗外的景物快速往後移動，我已經不敢再去看儀表臺的速度，即使繫上安全帶握住把手，身體仍然抖個不停。
詹佑成這種面不改色的瘋狂，我曾經在上林苑的山上的那次飆車中見識過。上次我沒被撞死，已經很幸運了，如果這次他……
我完全不敢想象，緊緊抓穩扶手，強忍內心的悲痛用商量的語氣問道：“能把車速放慢嗎？”
身旁的男人就像一具雕塑般，完全聽不進我所說的話。汽車駛出市區，很快上了環城高速。
“停車，我喊你停車！”
這一刻，我心裡的痛苦和悲傷已經被恐懼所替代。可是詹佑成已經瘋了，每當我喊一次，他的速度就會提高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