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鶯沒有逃的機會了,西陵的那些人也該清醒了過來,可是子路的時機把握得很好,應該說是身後操控他的人把握住了這道空隙。這聚星巔峰高手玉石俱焚的一擊即便星丹強者都得爲之汗顏,更別說白鶯了,沒有阻擋的可能,逃跑的希望也沒有了。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或許會想到許多東西,但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想,白鶯的腦袋裡也是一片空白,除去父皇母后以外,還有道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那道身影並不高大,看上去甚至有些削瘦,可就是因爲他,自己纔會有了那段可以整天傻笑的開心日子,也正是因爲他,自己才能擺脫帝火的折磨。
“先生……”
於是這個人就真的出現在了火光中,看着有些虛幻,卻是真實。
破空聲自火海上方傳來,楚歌拔出了封魔尺,萬古寒氣迸射而出,一尺劈下,寒氣掠過,整片火海便被劈出了條巨大的裂縫,那些來不及逃開的金色火海瞬間便被寒冰凍結。壯觀的一幕出現了,火焰翻涌數丈之高,儘管它們還在跳動着,卻是被困在了那晶瑩剔透的寒冰之中,看着詭異非常。
這一尺劈砍在了子路的左胸,那裡是人類心臟所在,也是他異魔氣最集中的地方。以楚歌現在的實力絕對是殺不了子路的,可若是他主動送死,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坐在遠處山頭上的青年人緩緩站起了身,臉上露出了道滿意的微笑,旋即朝着太陽落下的方向走去。
鮮血順着封魔尺的邊緣滴落而下,可還未落地就化作了血色冰晶,看着悽豔美麗。子路那對深幽的眸子恢復了神采,但這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他看着眼前這個談不上多熟悉的人,眼裡露出了疑惑,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將要死去。
封魔尺是天宇前輩打造的武器,對於異魔可謂有着極大的剋制。當那濃郁到極致的異魔氣匯聚在子路心臟的時候,楚歌便一尺朝着對方的心臟斬去。令人意外的是,他沒有刻意躲開,甚至像是主動迎上來的一般。但在子路清醒之前,楚歌看見了他的嘴角落出了絲嘲諷不屑一顧的笑意,這抹笑意他並不覺得陌生,那是雷鳴。
當子路不甘心地緩緩倒下之後,楚歌看見了五雙眼睛。那是怎樣仇恨的眼神啊?就像一年前,自己在離開南域時,望着星辰殿衆人時的一般。
張衡也看見了那幾雙眼睛,他想破口大罵,可旋即就想到了件可怕的事實。從開始的追殺,到楚歌出現斬殺子路再到此時西陵五子的清醒,難道這一切都是在那人的算計之中?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解釋什麼,子路在他們眼前死在了楚歌手上,不管過程如何。這就是他們所看見的事實。而人,往往都會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東西。
其實張衡還是算錯了一點,這一切不僅是在心魔的掌控裡。這本來就是他所佈置的一場局。就連夫子聖人恐怕也想不到這點,這局不僅是在這書墓世界之中,而是在於天下,在於整個星辰大陸。
子路死在了楚歌手上,再沒有比更合適他的死法了,本來雷鳴的計劃是想讓他死在白鶯手裡來着,可楚歌現在的身份和可能得到的支持還是令他改變了主意。子路是教皇公認的繼承人,也就是下一代的教皇,而楚歌則是妖族公主的師父。張家嫡傳人的兄弟,甚至因爲封魔尺。他也與書山逃不了關係。
或許就連他本人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後會有那麼多潛在的力量。而正因這些力量,才最終促成了眼前的這番景象。
縱觀人類頂尖勢力,萬年之後便演變成了如今三足鼎力的現象。以星祖之名建立的聖教,夫子聖人坐鎮的書山以及看守異魔域的張家。因爲這三個勢力的平衡纔有瞭如今大陸的平衡,異魔封印鬆動,這三個勢力聯手必然不是那位魔君想要看到的局面,更別提還有個整體實力僅次於人類之下的妖族。
毫無疑問,一旦這四方勢力真的聯盟成功,那定然會給異魔族的捲土重來蒙上一層陰影。但不知是何原因,教會方面對於此次聯盟似乎持有不同意見,於是,這點風聲變成爲了整起事件的突破口。
心魔甘願暴露星辰殿所謀劃的一切如今已經順利完成,甚至完成得比他當初預想的效果還要好很多,不得不說,楚歌以這樣的身份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倒是給了他這位故友太多的驚喜。
教會的繼承人死在了楚歌手裡,想來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以教會的行事風格,定會傾盡全力來追殺楚歌,妖族不會坐視不管,畢竟它們的公主殿下可是此人的弟子,而這個人還幫助她控制了帝火,僅憑這件事,無論是妖帝夫婦還是於整個妖族而言,楚歌對他們都是有大恩的。張衡不會坐視不管,撇去他與楚歌之間的關係不說,這個看似紈絝,實則熱血方剛的青年人看見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絕對不甘心自己的朋友蒙受冤屈。書山不會坐視不管,當然他那個學生身份倒是無足輕重,但封魔尺所蘊含的意義卻是不一樣,雖然只是猜測,但這個猜測已經接近了聖人,而聖人的態度往往就是整個書山的態度。
那麼問題來了……
這三方勢力的態度究竟代表着什麼呢?那就是教皇會發現自己對大陸的控制力在潛移默化間被削弱了,一旦他有了這個想法,想要真正證明什麼事情的時候,那異魔族便不會再次失敗了。
教會最終肯定要在這三方的壓力之下妥協,這件事情會被縮小到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恩怨摩擦之上。那教皇會甘心嗎?不管答案是什麼,可以預見的是,這件事情會在那位教會的最高掌權者心裡種下一顆種子,而這顆種子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開出一朵毒花。
“人心……呵呵……”
俊朗的年輕人在山間行走着,臉上的笑意依舊帶着嘲諷、不屑一顧,但沒有得意,因爲他真正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