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的聲音很大,如同咆哮一般,他爲楚歌不值,明明是英雄般的人物,到最後來卻遭到這些蒙受了他恩惠的人針鋒相對。他的確是殺了子路沒錯,可若不是如此,他的師弟們還活得下來?
若不是他,自己這等人還能站在這裡談笑風生?
遠處那名叫豆豆的少年,拉了拉嫂嫂的衣角,眼睛裡閃爍着光芒,激動說道:“小師侄他可真厲害。”
聖人揉了揉他的腦袋,望着張衡,半晌沒有說話。
實際上場間也在此時徹底靜了下來,妖帝目露思索,卻毫不吝嗇地展露出讚賞之意。白鶯聽到張衡的這一番話,越想越替先生感到不值,眼眶微微紅着,心想若是等先生出來後,這些人敢亂來,一定要拉着父親救下先生。
簡墨微微一愣,他只知道異魔入侵了書山,卻不知在那書墓世界中發生的那些事情的具體細節。他眉頭微皺,旋即回頭看着自己的師弟們,意思再爲明顯不過。
紅髮老三是他們脾氣中最爲火爆的,聽到張衡如此出言不遜,哪裡忍受得了,他跳了出來,與張衡針鋒相對地說道:“那些事情的具體細節我們確實不清楚,當我們醒過來後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你若是杜撰,我們也沒辦法反駁你。不過張衡,你話可別說得太滿,異魔王的十餘招,呵呵……即便是他的魂魄,你可知道他生前是超越五境之外的大能,別說楚歌,就算家師來了也不敢這麼說。你編造這些謊言出來,到底是何居心?”
周圍之人恍然驚醒,這張衡與楚歌關係頗好,他們是知道的。卻是想不到這小子竟然能爲他做到如此地步,大人物們閱歷遠非這些矛頭小子所能相比。異魔王只是靈魂狀態,實力自然達不到巔峰。否則他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書墓,只要他一心想走。夫子也不一定能攔下,何須如此費力?饒是如此,那魔頭的實力依舊不容人小覷,能發揮出來的恐怕最低也在星魂巔峰,不然白髮與蕭章聯手也不會敗得如此之快。
那可是星魂巔峰強者的十餘招啊,院長們捫心自問,恐怕自己真以肉身相接,恐怕不出三招就得魂歸星空。至於十招。那無疑就是天方夜譚了,更何況事件的主角還是個成功聚星沒有多久的青年。張衡這小子也就是急了,否則也不會編個如此破綻百出的謊言出來。
其實也不怪這些人不相信,畢竟這件事可比什麼挑戰青雲榜可怕得多了,那些東西在老人們眼裡不過就是小傢伙們的小打小鬧罷了,可這次的事件卻是關係到星魂巔峰的強者,容不得他們不去質疑。
別說是他們,就算張衡不是親眼所見也絕對不敢相信的,以*硬抗了異魔王的十餘招,這份成就足以令得任何人駭然。可惜的是沒有人願意相信罷了。
張衡聞言冷笑一聲,也沒有辯解,他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反正自己欠那傢伙兩條命。若是要動他,那得先從自己屍體上踏過去,他只留給了老三一個看待白癡般的表情,也懶得再開口,永遠也不要嘗試去說服一個白癡,他會將你的智商拉到與他同一個水平線上後,再以他豐富的經驗來擊敗你。
“我證明,張衡沒有騙你們,若不是先生關鍵時刻擋住了異魔王的攻擊。我們絕對不可能活着走出來。”
白鶯咬牙銀牙恨恨道,但引起的凡響卻實在不怎麼樣。誰都知道這位公主殿下是楚歌的弟子,她的胳膊肘自然是朝裡拐的。
簡墨淡然一笑。作爲當事人的師弟們都如此表態,他自然不會放過那人,至於張衡如果真鐵了心要亂來,他也不會怕。畢竟只是個小毛孩,背景雖說厲害,但張家老爺子是不可能任着他胡來的,沒有人會愚蠢到去承受教會的怒火以及瘋狂報復。朱仲由已經表明了態度不會插手此事,這很好,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白長空了,雖說先前自己做足了準備也難免這素有瘋子之稱的妖帝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一想到此節,他便覺得頭疼,不過只要書山站在自己這一方,想來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接下來應該是衆人等着夫子將楚歌白髮他們救出來,然後兩族商定聯盟之事,最後他們便可將楚歌押回西陵接受制裁,並着手準備圍剿異魔王的大計。
可在這沉默之中,原本應該沉默的人卻在這微妙之時走了出來,他環顧四周向着自己的師尊朱仲由深深一拜,面露愧疚,然後也不顧後者驚愕的表情,冷冷地盯着簡墨,盯着他身後的幾名青年。
“我可以證明張衡所說之話並無半點虛假,至於你們關心的楚歌是否擋下了異魔王的十餘招,很遺憾,這是我親眼所見,卻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蕭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雙比手中三尺青鋒還要鋒利的眼睛掃過從書墓世界裡出來的西陵五子,冷冷說道:“做人不能這麼無恥,如果沒有楚歌,你們不可能活着走出來。如今你們卻是要恩將仇報,這便是教會的一貫作風嗎?”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蕭章身爲朱仲由的親傳弟子,未來書山的明面掌門人,他的話語權毋庸置疑。只是,誰都沒想到,將楚歌視爲叛道者一心想要將他趕走的書山,到了這關鍵時節卻是反過來幫着他說話。
這……實在是難以置信,就連揹着白鶯的妖帝也瞪大了眼睛,嘴角噙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越來越期待那個被自家閨女誇到天上去的毛頭小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多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朱仲由身上,只見這位老人滿臉通紅,鬚髮皆張,那張滿是皺紋的手掌擡在半空中,一根枯槁微屈的食指,指着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年輕俊朗男子,顫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蕭章向着這位養育了自己二十餘年的老人重重一磕頭,認真道:“師父從小教導徒兒身爲男人自當立地頂天、剛正不阿,徒兒一直謹記在心,如今只是將自己所看到的真相說出來,並未偏袒任何一方。”
“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