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那封信之前, 衛明言已經到了學校。
誠實的說,這所學校是很不錯的,在現在全民都在努力奮鬥,絕對不拖國家後腿的大環境下,南大匯聚了精英才子才女,各路名師於一體。
剛揹着包走進校園,一路上就看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學生,走廊長椅上面還有人坐着看書,學習氛圍十足。
就算是那些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的人,說的都是課程與自己學習到的資料,學校剛開學,這些學生們卻都彷彿明天就要考試一樣,放下行李就是熱火朝天的沉入到了學習中。
這與國家的教育也有關係,也可能是距離那段屈辱的歷史很近, 國家也沒有隱瞞外界的惡意,這所學校的學生們都知道現在生養庇佑他們的國家正在遭遇着怎樣困難重重的境遇,如果他們不強大,沒有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再次遭遇一次那樣的屈辱。
幾乎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學習, 盼望着可以學成之後爲國所用。
而在原本的劇情中, 面對作死的原主,這些同學們表現的都十分漠然, 他們對於不好好學習的人, 並沒有好感。
尤其是大家基本上只要熟悉就都知道各自的家庭背景,而原主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家境優越, 既然都家境優越了,他不好好學習,又關他們什麼事,又不會學習成績不好找不到好工作就會沒飯吃。
回憶完這一段劇情後,衛明言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人真的十分樸實,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絕對不會當面笑背後捅刀。
當然,也還是有特例的,比如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
衛明言進宿舍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兩個穿着普通的學生在收拾牀鋪了,看到他進來,都是瞥了一眼後又漫不經心的挪開視線。
嗯,這兩位就是樸實的代名詞。
他們十分看不上原主,不只是因爲他不好好學習還不準別人晚上點蠟燭學,還因爲原主是一個十分喜歡炫耀的人。
每次買了什麼新的東西,都要特地給他們看一看,這兩位兄弟家境一般,對於自己買不起的東西一開始還帶了幾分新奇,可他們又不傻,對於原主一邊炫耀一邊還不讓他們碰觸的那絲淡淡看不起感受的可是一清二楚。
如果是女生宿舍的話,也許她們還要刺上兩句,或者平時來點口角,但對於每時每刻都在爭分奪秒學習的這兩位大兄弟來說,和原主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他們的寶貴時間,於是他們十分默契的無視了原主。
除非原主問到他們,兩人還會勉勉強強的回個一兩句,平時想要讓他們主動找到原主交談?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要是一個學習成績好碾壓他們的人作出這副“你們都比不上我都是垃圾”的模樣也就算了,一個自從入了學之後成績就在吊車尾,幾次被老師點名批評的人,憑什麼看不起他們?
就憑着那點臭錢嗎?
他們才懶得搭理呢!
這兩位仁兄不說話,衛明言也沒有湊上去套近乎,只是也放下之前的鋪蓋,認真的鋪好牀。
他鋪完牀的時候,兩個學生就已經開始坐在桌子前看書了,兩人都是神情認真,碰到不解的還要互相小聲討論一下。
至於爲什麼青天白日的還要小聲,自然是防着牀鋪上的衛明言嫌棄他們吵鬧。
這也是他們不喜歡衛明言的一個點。
現在大家各個都在努力學習,每次到了晚上,所有寢室都點燃蠟燭看書,就是爲了能夠更加學的進去。
偏偏就是衛明言,他自己不學,還不讓別人學。
他們都是自天黑之後就開始點燃蠟燭,爲了節省還都是一次點一根,大家圍在桌子上安靜的看書,衛明言明明那個點不睡覺,可就是不准他們點蠟燭。
他們原本還以爲是燭光打擾到了他,提議說要不大家一塊給他買布遮擋住,結果被一口回絕不說,還被冷嘲熱諷他們買的布肯定都是劣質貨。
一羣人頓時氣急,但他們都是平和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最後只能憋着一口氣,每次到了晚上都帶着蠟燭去別的宿舍拼桌,雖然擠一擠,但身邊沒了一個人冷嘲熱諷,倒是也挺舒服。
就在兩人在看書的時候,宿舍裡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回來了,每次回來一個人,他們都要笑着轉身與那人打個招呼,問一問在家裡休息的好不好,態度與之前面對衛明言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衛明言就當是沒看見,猶自躺在牀上睡的香甜,他家裡離學校太遠,路上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車,早就累的不行了。
他這眼睛一閉,底下的人不得不又放滿了動作與聲音,生怕吵醒了這個不愛學習就愛折騰的舍友,非要跑去跟別人說他們吵他睡覺。
等到晚間的時候,宿舍裡的人都回來全乎了,現在外面天黑的越來越早,還有人沒收拾妥當,只好點燃蠟燭開始收拾,火光剛剛亮起來,躺在牀上的衛明言就睜開了眼。
他睡在上鋪,俯下身去淡聲道,“別點蠟燭,旺眼。”
那位還在收拾行李的仁兄有些不服氣,“你都睡了一天了,我牀還沒鋪呢,不點蠟燭你給我抹黑鋪牀啊。”
衛明言皺着眉看着他,燭光下,周圍正在閉着眼默背課本的舍友們都看了過來。
看吧,他又要鬧了,簡直比女同學還要講究。
在大家的注視下,衛明言翻身下了牀。
他不會是打算下去打人家一頓吧。
舍友們,包括那位點蠟燭的同學,都紛紛警惕了起來。
南大才子很多,但與此同時,這些才子們身形都比較瘦弱,可能因爲對自己要求太高,又太努力的認真讀書,再加上這個年代想要吃的好太難了,幾乎個個都是瘦弱的身材。
就算是如同衛明言一樣出自貧農家庭的,也會因爲要念書的緣故,不怎麼下地,這麼長期坐在桌前唸書而從不運動,吃的又跟不上營養,會身體好纔怪。
再反觀衛明言,他這次在家裡呆的時間也不算很長,但這段時間幾乎天天吃好的,再加上自己又有意識鍛鍊身體,光是站在那看着就比他們的身板結實。
尤其是當他的對面站着一個又瘦又矮的小個子時。
小個子很緊張,他非常擔心衛明言會揍自己一頓,被打了不要緊,如果因爲疼痛和養傷而不能上課,那就太虧了。
“衛明言,你幹什麼!”
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露出害怕的情緒來,除了有一點顫音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就着燭光,在衛明言擡起手來時,他下意識伸出雙臂擋在了臉前。
下一秒,他快速的想起來自己還需要用右手寫字,於是又趕緊將右手背在了身後,死死咬着牙等着接下來的疼痛。
“讓開。”
衛明言並沒有一拳頭打過去,而是直接將人輕輕推了一把,對着桌子上的蠟燭吹去。
忽!
蠟燭滅了,所有人都陷入到了黑暗中。
小個子憤怒的張大眼看着面前漆黑的一切,正要質問衛明言憑什麼要吹滅自己的蠟燭,就聽到了牀上傳來的鋪牀聲音。
他頓時懵了,“你幹嗎?”
“鋪牀啊。”
牀邊正在黑暗中忙碌的年輕人淡聲回答,“你不是讓我給你鋪牀嗎?”
這奇葩的走向幾乎要驚掉小個子的下巴,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先震驚衛明言居然真的給他鋪牀,還是衛明言抹黑給自己鋪牀哪個比較好。
不光是他震驚,宿舍裡面其他正警惕觀察事情發展,準備兩人一打起來就趕緊上去拉架的學生們也震驚了。
宿舍裡,一時之間只剩下了淡淡的呼吸聲。
沒過一會,在牀邊彎着腰忙碌的衛明言站直了身體。
他隨便在桌子上一摸,就摸到了火柴,點燃開來,放在了蠟燭上。
光亮重新出現在了寢室中。
在所有人的視線下,衛明言拿着蠟燭,舉着手到了牀邊。
牀上,被褥席子,枕頭牀單,被鋪的整整齊齊,甚至牀單的花色都沒有反,被子還被疊成了四方塊放在了牀尾。
“看見了嗎?明明可以沒有光就能做好的事,你非要折騰大半天吵人睡覺。”
燭光下,長相俊朗的年輕人不耐煩道,“現在我給你鋪好了,可以熄滅蠟燭睡覺了吧?”
小個子愣愣的望着自己的牀鋪,他的衣服竟然都被疊好了放在了牀裡側。
不是,衛明言平時不都不疊衣服,都亂糟糟的扔在牀上嗎?
他剛想到這裡,才發現自己將心底的話問出了口。
果然,面前的人神情更加不耐煩了,“我不疊,不代表我不會疊,行了吧。”
說着,他直接低頭,一口氣將蠟燭吹滅。
偌大的宿舍中,只能聽見衛明言到牀上去的聲音,直到他躺在牀上蓋好被子安眠的閉上眼睛躺在,小個子纔有些恍若自己在做夢一般的,輕手輕腳上了牀。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光是靠摸索的話,牀單正反面又是怎麼弄的?
而且這牀板這麼低,怎麼沒有撞到他的腦袋呢。
曾經嘗試過摸黑鋪牀的小個子還在震驚,其他的舍友們卻沒什麼感覺,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他們對於衛明言居然真的幫着鋪了牀比較詫異吧。
別說是鋪牀,就算是他在黑漆漆的晚上走鋼絲,對於這些一心沉迷學習無心其他的學生們來說,都不在分出精力思考的範圍內。
反正,討厭衛明言就對了。
***
清晨外面剛剛亮起來的時候,勤勞的學生們就已經開始起牀出去洗漱,再回來唸書了。
他們平常都是早起到教室裡面念,但無奈今天上午教室門還沒開,估計只能等到下午了。
衛明言還在睡覺,雖然舍友們對於他從昨天回來了就一直在睡到了現在表示不理解,但比起冷言冷語嘲諷人的他,他們當然還是喜歡安靜睡覺連眼睛都不睜開一下的他了。
睡吧睡吧,大不了他們小聲一點。
現在太陽已經漸漸升起,早上的太陽照在人的身上又舒服又保暖,學校外面能坐的走廊已經全都坐滿了人,宿舍裡的舍友們也只好縮在宿舍看書。
在其他宿舍已經漸漸響起朗讀聲或者討論聲時,他們宿舍彷彿進入了無聲模式,一夥人圍着桌子坐好,安安靜靜看自己的書,連翻書都輕的幾乎沒有聲音。
而這樣的寂靜一直持續到了早上十點鐘左右,一名舍友發現了一道自己解決不了的題,翻了翻也沒有資料,只好無聲的遞給旁邊人,點了點那道題。
在身邊長期有着一個一發出一點聲音就要鬧騰的極品舍友長達一年多後,舍友們都十分有面對精神的自我研究出了一套應對方法,而這樣無聲問題的默契,也的確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在這本書被傳了一圈都沒有人知道後,這位同學開始難過了。
坐在他旁邊的正是小個子同學,別看他個子小人也瘦弱,但學習成績在南大也是排的上號的,宿舍裡一般誰有難題都是找他,他也早就習慣了爲舍友們各種解答,現在雖然這道題他一點頭緒也沒有,但還是拿着紙幣開始演算。
哪裡想到怎麼算都不對,彷彿進入了一個死衚衕一般,小個子同學拿了那本書仔細看了看,怪不得他們算不出來,這本書根本就不是他們這個年級看的。
“我從我舅舅那裡借過來的。”這位同學小聲解釋着,“要不下午我再拿去問問老師?”
小個子點頭,“我跟你一起去吧,這道題真的很難,我也想知道解答步驟……”
他正說着,睡在上鋪的衛明言一個翻身,透過欄杆縫隙面無表情的看向了他們。
面對着這樣的注視,小個子的聲音不知不覺得弱了下來,漸漸的,漸漸的,就徹底沒了。
雖然他自覺自己真的很小聲,但衛明言這樣望着,真的讓他有一種強烈的是自己把人吵醒的感覺啊。
而根據他的經驗,這個時候衛明言一定會說……
“你吵到我了。”有着一張不錯臉蛋的年輕人冷冷說着。
果然……
已經和他打過不少次交道的小個子熟練的應對,“我們小聲一點,你繼續睡吧。”
睡吧睡吧,最好一直睡到明天去。
衛明言冷漠拒絕,“你們這麼吵我還怎麼睡。”
自我感覺說話聲音比蚊子還要小的兩人默默咬牙。
別生氣,別生氣,爲這種人生氣不值當。
“每天就知道死讀書,白天讀晚上讀,也沒見成績高到哪裡去。”
兩人默默運氣:那也沒見你成績好到哪裡去啊,考試考成那個鬼樣,還得意起來了!
“這麼一點小破題都解不出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書都看到哪裡去了。”
不生氣不生氣……特麼的不生氣不起來了啊!
什麼都可以忍,這種藐視他們學習成果的話,真的忍不下去!
小個子一下就炸了,“小破題??你知道有多難嗎你就小破題!”
牀上那個幾乎從不好好學習,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成績一塌糊塗的年輕人果然輕蔑的望了過來,明明聲音挺好聽,偏偏每一個字都透露着讓人想打的欲/望。
“不就是一道題,難又能難到哪裡去?”
“你們這麼多人連道題都解不出來,還好意思去跟別人說我晚上不讓你們點蠟燭影響你們學習,看看,這學了和沒學區別也大不到哪裡去嘛。”
這句話傷害值太高,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憤怒了起來。
“衛明言,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
衛明言直接翻身從牀上跳了下來,看着他這熟悉動作的小個子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昨晚衛明言也是這樣……不,不會的,鋪牀什麼的還好說,這可是算題,就他平常那個吊兒郎當正事不幹從不學習的樣子,怎麼可能算的……出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徑直走到桌邊搶了自己紙和筆,飛快在紙張上列出解答的衛明言。
衛明言下筆很快,稱得上是刷刷刷,沒一會紙上面就已經被他寫出了長長的題解,等到最後他寫出答案,順手將筆丟在桌子上,靠在牀邊冷笑望着周圍舍友時,所有人都以爲他們集體做了一個夢。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解的出來!
這道題,他們這麼些人都沒辦法,衛明言一個平時連書都不看的……
不對,他肯定是在瞎寫!
剛有了這個想法的舍友就見着小個子走到了桌前,死死盯着那張紙,“居然是對的???”
他不可置信的擡起頭,望向微微挑眉的衛明言,“你怎麼會做這道題的?”
在問出口後,他在心中給衛明言找了很多答案。
也許是偶然見過,也許是上高中的時候老師講過。
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我,衛明言的回答十分強勢,“我在放假的時候自習了後面的課程,這道題當然解的出來。”
所有人:“……”
衛明言會自習?呵呵噠。
他們纔不會信,一定是這個傢伙又在滿嘴瞎話。
而被定義爲滿嘴瞎話的衛明言卻是滿臉睏意的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當然要努力學習了,你們這什麼表情。”
有女朋友了……
在場的人神情都有些古怪。
雖然宿舍裡面的人都不怎麼待見衛明言,但他長得好,出手闊綽,還是在學校裡面有些名氣的。
當然,這些名氣也伴隨着他不愛學習的負面傳聞,而在放假前,還有一個新的傳聞。
學校裡面的人不知道,但寢室的這些舍友都知道衛明言在與同系的段樂童搞對象,對於他們來說,也許這兩人畢業之後就會選擇結婚。
可在放假前,衛明言卻又跟另一個女生有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傳聞,宿舍裡甚至有人看到他和那個女同學一起從校外走回來。
要知道,現在雖然不是舊社會,但男女之間還是會下意識的忌諱,如果不是關係比較親密而又有血緣關係的話,像是這種大庭廣衆走在一起的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因爲衛明言幾乎沒什麼想要遮掩的心思,學校又不知道他和段樂童是情侶關係,已經有人在說,他和這位女同學纔是一對的話了。
對於這些傳聞,如果是關係好的舍友,寢室裡的這些人也許還會當面問一問,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然後再幫着澄清,但是衛明言……
總之,他們只想安安靜靜的學習,並不想說錯話得罪人,於是面對外界的詢問,舍友們只當自己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不說,不答,不聽。
讓衛明言一個人作死去吧,他們纔不管呢。
而現在,幾個人坐在桌子前,看着他很快拾掇好自己,打扮的精神抖擻的出門,甚至有人想要問一問,他說的女朋友到底是段樂童還是後面那位了。
但很快,想要學習的責任讓他們快速將注意力轉了回來。
不對,應該要問一問這道題還有沒有別的解法的,還有他說的自學課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們也想往後學一學啊!
在舍友們一邊糾結要不要跟關係不好的衛明言開口問一問時,他本人已經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雖然下午才正式開課,但宿管阿姨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學校裡面倒是不禁止學生們談戀愛,但顯然高齡的宿管阿姨十分不喜歡他們這些男同學在女生寢室轉悠。
衛明言站在邊上看了一會,一直等到一位女同學過來,連忙叫住她禮貌的問道可不可以幫忙叫他的女朋友下來。
在這個人人都樂於助人的時代,段樂童很快就被叫了下來。
段樂童人長得很知性美,她的五官秀麗,小臉尖尖的,眼睛不算很大,但十分漂亮,鼻子與脣都是小小的,再加上一道漂亮的柳葉眉,組合在一起,站在那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在衛明言的印象中,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會有兩個小小的梨渦,在這份知性上面又多了幾分可愛,那雙漂亮的眼中也還有着因爲一直被父母庇佑的天真。
如果不是太過天真的話,她最後也不會把自己逼到那個地步。
段樂童過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不是很高興,她剛剛纔從同寢舍友那裡知道了學校裡對於衛明言的傳聞,正打算下午上課的時候好好問問男友,沒想到沒過一會,就有人敲門說她男朋友正在底下等着了。
沒有人在知道男友和另一個女人有曖昧時臉上還能笑得出來的,段樂童下樓梯的時候臉就板了起來,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問清楚衛明言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到了近前了,她才發現衛明言看着居然有點不一樣了,好像是有點壯實了,又好像是長得更加好看了一點,反正就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童童,肚子餓了沒?我帶你去吃飯吧。”
剛走到了近前,衛明言就主動上前去拉起了她的手。
段樂童剛纔的怒意一下子就沒了,臉迅速染上熱度,不好意思的輕輕動着被男友抓着的手,小聲扭捏的道,“你幹什麼啊,咱們還在外面呢。”
他們雖然已經偷吃了禁果,但在這樣大家都是扭扭捏捏的大環境下,對於大庭廣衆的拉手,段樂童還是十分不好意思的。
原主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口口聲聲說是不想影響到段樂童,雖然將人吃幹抹淨該乾的都幹了,不該乾的也幹了個爽,但兩人的關係依舊沒有到所有人都知道的地步。
“怕什麼,咱們可是說好了畢業了就領證的,堂堂正正,還怕人看嗎?”
衛明言笑着更加握緊了女友的手,輕輕甩了甩,“走吧,咱們去外面吃飯,想吃什麼?”
段樂童小小的猶豫了一下,“就在食堂吃吧,外面還是太貴了。”
因爲男友曾經找她借過錢,所以段樂童還是知道一些衛明言的情況的,她在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做好了未來一起過日子的準備,在段樂童心中,爲男友節省錢,是她本來就應該做的。
“沒事,我這次回家賣出了一套自己寫的習題,賺了一些錢,咱們好好吃一頓。”
段樂童訝異的擡起頭望向男友,“你寫的?你自己編寫的?”
衛明言理直氣壯的點頭,“是啊,我寫的,賺點外快。”
看着男友邀功一般的神色,段樂童簡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是知道明言成績怎麼樣的,他編出來的習題,真的會有效果嗎?
“放心吧,我這次回家之後一直在家裡看書呢。”
衛明言一邊笑着,一邊帶着人往校門口走去,“咱們去吃點肉吧,感覺最近我在長身體,總想着吃肉。”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還長身體呢。”
“那也可能是因爲在家裡一直在看書,白天也看晚上也看,累着了,我昨天還坐了很長時間的車,一直都沒睡覺呢。”
聽着衛明言的話,段樂童立刻心疼了起來,“那我們還是吃肉吧,你好好補補。”
“不過我看你回家好像胖了,你看這個胳膊……”
段樂童正比劃着呢,突然神情頓住,不對啊,她剛纔不是想着要問明言那件事嗎?
“明言,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終於想起來自己之前還在生氣,段樂童的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嗯,你問吧,我肯定實話實說。”
得到了男友的迴應,段樂童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她也不打彎,直接問道,“學校裡面有人在說你和金雅雅在一起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說完了,神情緊張的盯住衛明言的臉,不放過這張俊俏面容上任何一點變化。
衛明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微微皺着眉,目光中露出了些許困惑來,“金雅雅是誰?”
段樂童:“……”
她在宿舍裡面無數次演練當她問出這個問題時衛明言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但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衛明言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假,她只要硬着頭皮道,“就是你跟她一起去吃飯,還一起回學校的那個女生,你們不是還在圖書館一起看書嗎?”
“一起吃飯,一起回學校?”
衛明言臉上滿是回憶深思,“哦……你說的是她啊,只是那天我撿到了她的錢包還給她,她請我吃飯而已。”
撿錢包?
段樂童懵了一會,“那一起回學校呢?”
“我們都是南大的,吃完飯當然要一起走回學校了,要是一起吃完飯然後專門避開分開走才古怪,對吧。”
段樂童皺着眉點頭,“好像是這樣……”
她神情已經放鬆了一些,卻還是問道,“那你們在圖書館坐在一張桌子上看書又是怎麼回事?”
衛明言神情苦惱了起來,“這個我就真的想不起來了,圖書館每天那麼多人,我不是每天都在和別人坐在一張桌子上面嗎?童童,你不會就因爲這些以爲我和別人在一起了吧?”
當然不是。
讓段樂童真正開始起懷疑的,還是衛明言在即將放假前,那冷淡的態度。
原本她一整個假期都在糾結着爲什麼男友突然態度冷淡了下來,直到回了學校,被面帶難色的室友這麼一提醒,她纔開始正視起來。
知道是個誤會,段樂童臉又開始發燙了,她用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輕咳一聲,“是學校裡面在傳你和金雅雅在一起了嘛。”
衛明言伸出手親暱的摸了摸女友的臉,溫聲問,“他們傳你就信啊?那要是學校裡突然有一天開始傳你和男同學的事呢?”
段樂童心虛的拍下他的手,“我也只是問問你,誰讓你之前對我那麼冷淡的。”
說起這個,衛明言嘆了口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個時候,我大姐出嫁我不能趕回去,所以有些忽視你了。”
段樂童詫異的望向他。
衛明言從來沒有和她說起過家裡的事,她也不好意思問,這一聽就有些驚訝,“你大姐嗎?”
“嗯。”
兩人終於走到了餐館裡,雖然這裡的東西比起食堂來說貴一些,但也還是有一些不差錢的學生三三兩兩的坐下了,小個子與另一位同鄉就在餐館裡面坐着,他們選的位置還正好是背對背的。
但誰讓他個子小呢,往那邊一坐,無論是衛明言和段樂童都沒有發現他。
他們沒有發現,小個子卻是發現了衛明言,他有些無語怎麼自己到哪裡都能碰見這個舍友,但悄悄回頭望着坐在對面的段樂童,心裡又升起了好奇心。
第一次,他十分不道德的低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的準備偷聽。
衛明言開始去點菜,段樂童雖然心中好奇十分想要了解一下男友的家庭,也乖乖壓制住了好奇心,坐在桌子前等着他。
等到衛明言回來,才告訴她,“我回了家去看我大姐才知道那男人是個不正常的,把她關在家裡打她,已經離婚了。”
段樂童在驚訝過後,連忙小聲安慰,“離婚就好,現在離婚的人也挺多的。”
“童童。”
衛明言直接抓住了段樂童的手,神情認真道,“我之前一直覺得我還年輕,還可以多玩幾年,但是這次回去之後,發生了太多事了。”
“如果一直都在學校裡,那我就是一直花着家裡的錢,大姐遇到事情,也只能讓我奶奶去解決,現在我大姐是好好地回了家,可如果以後再出事呢?”
“如果你出了事,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段樂童想說自己不會出事的,可又不知道該怎麼保證。
她心裡想着,估計明言家裡這次的事讓他受了刺激,不然的話,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來。
“童童,我決定了,爲了你,爲了家裡,爲了我們以後結了婚可以很好的生活,我要開始努力了。”
“我要賺很多錢,得到很多榮譽,然後讓你想幹什麼都幹什麼。”
——“噗嗤嗤嗤……”
“噗……”
小個子對面的同鄉奇怪的望着他臉憋得通紅,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笑聲的樣子,“你怎麼了?”
生怕後面的衛明言聽出自己的聲音,小個子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一張臉幾乎被笑憋成了乾癟的橘子皮。
天啊!
這件事太好笑了!
衛明言居然說他要上進,這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要難。
他努力的屏息調整着呼吸,聽着身後那個好聽的聲音還在說着,
“其實我感覺學習也沒有那麼難,之前只是我懶得學,回家的那幾天看了看書,很簡單就學會了,今天出來之前,還幫寢室裡的舍友們解決了一道題呢。”
段樂童驚訝的望向男友,“真的?他們都不會做那道題嗎?”
她可是知道明言有幾斤幾兩的,之前也不是沒有勸過,但都沒有什麼用啊。
衛明言點點頭,十分順口的道,“他們都不會的。”
“說起來他們也是笨,每天熬夜學習,早上又起大早看書,結果連我這個只學了幾天的人都比不上,不過只要想想他們這麼努力還比不上我隨便看看書,心裡還是挺舒服的。”
“尤其是那個小個子,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外號小個子,還什麼成績寢室裡最好呢,不過如此。”
小個子:……
同鄉戳了戳他,“誒,你怎麼又不笑了?”
並不想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