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於荷魯斯。”
說到這個名字,雄獅詭異地沉默了。
荷魯斯,牧狼神。
即便是對於莊森這樣的人來說,這個名字也蘊藏了太多的概念。
倒不是說卡利班之主會因爲戰帥曾經的威名而有所動搖:以莊森的標準來看,荷魯斯還遠遠算不上是他的親人,在雄獅心中的地位尚不如基裡曼。
基裡曼是一個標準。
儘管馬庫拉格人作爲親人和兄弟來說實在是太過於糟糕了。
不過,那些連他都不如的人,莊森也不必爲了所謂的血親情誼而多操一份心。
但即便如此,莊森也不得不承認,荷魯斯這個名字,着實是代表了一些東西。
在他的心中,牧狼神的名諱總是會與大遠征的輝煌鼎盛相關聯。
他是最耀眼的明星,他是僅次於帝皇的存在和旗幟,他是就連莊森,都會在心中默默承認的戰帥:他崛起與人類抗爭自身不公命運的黃金年代,那是一段距離現在的時間並不遙遠,卻偏偏讓人覺得,已經不可能再回去的美好年代。
他是那個時代的奠基人。
是象徵。
如今:卻也是毀滅者。
這未免太可笑了。
即便是莊森,哪怕是莊森。
每當他一想到,竟是牧狼神這個名諱撕碎了大遠征的最後一絲餘暉時。
除了理所當然的憤怒,他竟然還會感覺到一股源自於荒誕與無力感的悲涼。
……
命運對於他們,對於帝國,對於人類。
都未免太過殘酷了些。
……
“實話實說,我其實非常能夠理解戰帥這麼做的原因。”
壓下了心中的種種念想,卡利班之主不會在他的子嗣面前嘆息。
“帝皇的確已經離開太久了,無論我在外人的面前是怎麼說的,在內心裡,我偶爾也會因此而擔心。”
“即便我不懷疑帝皇的實力:但客觀現實要勝過主觀的印象。”
“荷魯斯的狀態,只會比我更嚴重。”
“因此,他的舉動是可以理解的。”
“……”
說到這裡,原體停頓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可以理解的。”
莊森搖了搖頭。
“卻並不是可以原諒的。”
“無論他有多少種正規的理由:他的行爲都是明顯的錯誤。”
“有千萬種苦衷的罪犯,也掩蓋不了他已經觸犯了法律的現實。”
“荷魯斯的種種行爲無可辯駁:他親手粉碎了大遠征的最大成果,讓無數烈士的鮮血白白流淌,他的叛亂毀掉了帝皇留下的宏偉秩序,讓戰火重歸銀河,他的所作所爲已經危及到了我們奮力建立起來的帝國,是不可饒恕的大逆不道。”
說到這裡,獅王略微停頓,他的目光平靜的掃過面前的三位子嗣。
在他們的眼中,莊森得到了認同。
“所以,荷魯斯必須得到懲罰。”
“但我們沒有資格懲罰他:因爲我無法確定他現在的行爲是否屬於真正的叛亂。”
“我們必須優先找到帝皇。”
“然後讓帝皇做出他的裁決。”
“如果荷魯斯真像他說的那樣無辜:那他會接受帝皇的裁決的。”
“泰拉也是同理。”
莊森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
“屆時,誰反對帝皇。”
“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
三位暗黑天使沉默了一會兒。
在莊森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後,他們都需要一段的時間來消化原體的思想。
“也就是說,大人。”
最先開口的是阿斯特蘭。
“按照您的意思,在現階段,我們還無法確定我們真正的敵人?”
“畢竟泰拉和戰帥各執一詞:而且他們的論述都存在着證據和漏洞。”
考斯韋恩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別的不說,僅僅是從各個原體的站隊和表現來看,情況也着實有趣。”
“察合臺可汗大人與聖吉列斯大人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物,他們能支持荷魯斯,就說明戰帥的觀點的確立得住腳。”
“這一點的確沒錯。”
莊森點了點頭。
外人不知道,但卡利班的雄獅在內心中其實非常尊敬察合臺可汗,並將他與自己視爲同一類人。
如果沒有摩根、康拉德和基裡曼的話。
察合臺可汗會是雄獅最喜歡的兄弟。
當然,也只是兄弟,或者戰友。
在卡利班人的內心中,察合臺可汗同樣沒有達到親人這種程度。
更不要說他現在已經被捲入到了荷魯斯這場極其可疑的【起義】當中。
至於聖吉列斯?
雄獅和他並不熟悉。
雖然在不少人那裡,他都能聽到幾句和大天使有關的好話:但莊森也只能勉強將聖吉列斯標註爲他的戰友。
這並不是說他不尊重大天使。
恰恰相反,原體中能讓卡利班人發自內心尊重的沒幾個:天使就在其中之一。
這就是巴爾聖子的魅力所在。
不過,尊重歸尊重,莊森從不對聖吉列斯的能力或者素養抱有額外的期盼。
甚至,對於聖吉列斯會在這場箭在弦上的內戰中,倒向荷魯斯的行爲,莊森都不是特別的驚訝:他真正驚訝的反而是費魯斯沒有與福格瑞姆一道。
若是戰帥能說服鋼鐵之手,那麼這場戰爭就真沒什麼懸念可言了。
羅格多恩哪怕生出三頭六臂,再讓他的帝國之拳人數翻上一番,也不太可能擋住影月蒼狼和鋼鐵之手的聯軍。
“……”
不,即便是他,帶上暗黑天使軍團和他們擁有的一切力量,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戰勝荷魯斯與費魯斯的聯手。
不過,算上摩根的話倒是可以。
破曉者的實力且不論:摩根有足夠的能力讓費魯斯在戰爭初期就退場。
莊森親眼見證過費魯斯的英姿,但他對於摩根的信心更足:無論戈爾貢的力量再怎麼強大,無論那個被吹的神乎其神的科技揹包擁有再多的底牌,只能用物理手段來逞威風的費魯斯註定不會是摩根的對手,不僅僅是他,絕大多數缺少強力靈能手段的原體都不會是摩根的對手。
在這方面,原體中能讓摩根稍微忌憚三分的反而是黎曼魯斯:真是可笑。
而只要費魯斯被清理出局,所謂的鋼鐵之手軍團也不是那麼的難以戰勝。
原體搖了搖頭,不再思考這些瑣事。
考斯韋恩的聲音依舊在忠誠地遊蕩着。
“而至於多恩與狼王那邊,雖然他們並不是十全十美的人物,但我們都知道,兩位大人的忠誠無可指摘。”
獅王總管看了眼他的父親。
“哪怕是黎曼魯斯大人。”
“或者說,尤其是黎曼魯斯。”
莊森靠在他的王座上,腦海中開始勾勒出了模糊的太陽星域的地圖。
“我瞭解魯斯。”
“他雖然是個蠻子,但一點都不好騙。”
“恰恰相反,他狡猾的很。”
“更不用說,他的領地夾在了荷魯斯與神聖泰拉之間,一旦開戰,他會是第一個與影月蒼狼交手的傢伙,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已經與荷魯斯交過手了,我瞭解他,他的軍團和領地都不夠強勁,被影月蒼狼擊敗乃是吞併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他要倒向泰拉,付出的可不僅僅是口頭上的話語,而是實實在在的鮮血。”
“魯斯那個人,雖然不是非常喜歡他自己的軍團,但也不會讓他的子嗣白白流血。”
“所以,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才願意付出鮮血的站在泰拉這一邊。”
雄獅對於自己的結論深信不疑。
魯斯是非常難得的,被莊森認爲可以算作是親人的存在。
雖然他在親人這項領域中的得分與基裡曼究竟孰高孰低,還尚有爭論。
但莊森相信,自己足夠了解魯斯。
他知道,魯斯不會做傻事:尤其是在這種可以先行思考的寬裕環境中,用不着緊急做出決定的狼王,還是可信的。
“至於多恩……”
莊森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許久之後,才嘆了一口氣。
“他甚至比魯斯更可信。”
在他看來。
多恩不是親人。
但多恩是最可靠的戰友。
他的話語,和親人的同樣可信。
“如果讓我說的話,雖然泰拉和戰帥在我眼中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但真要對比,我更傾向於泰拉。”
“因爲多恩選擇了泰拉。”
“而我很清楚,多恩不會被矇蔽,他更不會因爲利益而同流合污。”
“如果荷魯斯真是對的:那我想不出來爲什麼多恩會支持泰拉而不支持他。”
“所以您的意思是……”
阿斯特蘭點了點頭,他倒是對狼王和多恩這兩個原體沒什麼意見。
哪怕以這位泰拉老兵向來嚴苛無情的標準來說,狼王也就是有着不靠譜,而多恩更是無可指責的完美者。
至於性格?
真正的戰士哪會在乎這個?
“比起荷魯斯,神聖泰拉在未來更有可能成爲我們的盟友?”
“這太絕對了。”
阿拉喬斯搖了搖頭。
“還是那句話:沒有帝皇,那麼泰拉和戰帥都是不可信的。”
“我們能信任的只有盧瑟,和遠東。”
“我對此沒有意見。”
阿斯特蘭無不認同地點了點頭。
“按照盧瑟的個性,既然他沒有在這場爭鬥中選擇泰拉或者戰帥的任何一方,那麼應該是覺得雙方都不是完全可靠的:盧瑟是距離風暴眼最近的,他對戰爭雙方的觀察只會比我們更詳細。”
“也有可能是他不想下決定。”
考斯韋恩補充道。
“畢竟,盧瑟閣下從未將自己視爲第一軍團的掌舵者:他可能是在等原體的消息。”
“那遠東那邊呢。”
“摩根大人和基裡曼,他們又如何?”
隨着阿拉喬斯問出了這個問題,就連王座廳中的氛圍都變得輕鬆了些許。
“遠東永遠值得信任。”
“至少阿瓦隆絕對值得信任。”
考斯韋恩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們在阿瓦隆的外交使節和駐派人員前不久剛與我們取得了聯繫。”
“阿瓦隆的情況依舊穩定:破曉者軍團依舊是值得我們信賴的盟友。”
“毫無意外。”
莊森只是點了點頭。
“不過,大人。”
但獅王總管隨即話鋒一轉。
“雖然阿瓦隆的整體情況沒有改變,但是根據我們的駐外使節彙報,以及我們最近這些天在周圍星系收集的準確信息:有一件事情您必須知道一下。”
這嚴肅的語氣瞬間吸引到了房間中其他三人的目光。
“說,阿考。”
“是這樣的。”
獅王總管調整了一下思路。
“幾乎所有情報都在顯示,就在戰帥與神聖泰拉正式開戰的幾乎同時,阿瓦隆的摩根大人竟然非常離奇的召集了破曉者軍團中的幾乎所有主要力量,並且宣稱要率領他們進行一次重要的遠征,不過,她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這次遠征的最終目的地,也沒有帶走哪怕一艘船隻。”
“……”
獅王的眉頭幾乎皺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
“沒錯。”
“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摩根大人現在並不在遠東邊疆所鎮。”
“不僅如此,她還帶走了破曉者軍團引以爲傲的所有主要力量:大約十二萬名破曉者參與到了此次遠征中。”
“不過除此之外,他們沒有再帶走任何多餘的軍事力量:尤其是第二軍團最有名的艦隊和凡人輔助軍,在此之前,他們不會缺席任何一次遠征,不過這一次,他們也都被摩根大人留在了阿瓦隆,真正參與到遠征中的真的只有破曉者。”
“有些詭異啊。”
阿斯特蘭搖了搖頭。
“以摩根大人的性格,她會只讓破曉者去承擔一次遠征的所有傷亡?”
“奇怪的還不止這些。”
說到這裡,就連考斯韋恩自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不僅僅是摩根大人,康拉德大人也在差不多相同的時候,決定帶領午夜領主是部隊對食屍鬼羣星進行再一次遠征,但他沒有帶走軍團的主力,以賽維塔爲首的第八軍團核心力量依舊留在諾斯特拉莫:大部分的艦隊也同樣留下了。”
“他們幾乎是同時出發嗎?”
“相差幾個月,但他們的確都是在泰拉危機之後才動身的。”
“當他們離開的時候,戰帥與泰拉即將爆發戰爭,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他們不可能看不清這一點。”
“也就是說。他們認爲遠征的目標比現實中的戰爭要更……重要。”
阿拉喬斯給出了自己的觀點。
“也許如此吧。”
阿斯特蘭點了點頭。
“但我更關注另一個問題:阿瓦隆現在是誰在坐鎮呢?”
“是拉納閣下,還有大約兩萬多並沒有參與到遠征中的破曉者。”
“他們管的過來麼?”
“勉強可以吧。”
獅王總管瞥了眼原體:自從他說出了摩根大人的動向後,原體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根據駐外使節的彙報,拉納閣下和破曉者們勉強能夠維繫住阿瓦隆的運轉,雖然在很多細節問題上的確不甚滿意,更不要說動員出大軍主動出擊的:破曉者和午夜領主選擇了中立,想必也是因爲他們現在實在沒有精力插手銀河的局勢。”
“而既然他們都選擇了中立,那麼極限戰士軍團就更沒有理由向西進軍了。”
“即便進軍,他們也只會幫荷魯斯。”
“說的也是。”
阿斯特蘭笑了一下。
“誰會忘記巴達布呢。”
“就算基裡曼想幫助高領主,他也要費番腦筋去說服他治下的民衆了。”
“不過……阿瓦隆的消息準確麼?”
“基本可以確保真實性。”
考斯韋恩點了點頭。
“我們和駐外使節對過暗號,而且從周遭世界收集來的情報也都顯示這一點。”
“事實上……”
獅王總管頓了一下。
“我們收集情報的過程,以及我們收集來的情報成果,都有些過於……豐厚了。”
“我理解你的擔憂。”
阿拉喬斯立刻心領神會。
“畢竟嚴格來說,我們現在還處於影月蒼狼軍團的勢力範圍內:整個銀河系的北部邊疆幾乎都歸他們管。”
“你懷疑這有可能是荷魯斯的詭計?”
“那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不確定,但摩根大人的離開和阿瓦隆正逐漸陷入混亂應該不是作假。”
“那我們該怎麼辦?”
“原計劃我們先與破曉者合流,但現在這個計劃似乎第一步就出現了問題。”
“總不能與極限戰士合流吧?”
“合流?極限戰士的話應該是監督吧?”
“而且他們也不太像能夠跟隨我們主動出擊的樣子:我寧願相信那些午夜領主。”
“第八軍團就可信麼?”
“我不確定,但我跟賽維塔接觸過:他估且還算是個讓人欣賞的傢伙。”
“如果是他的話,拎得清大局。”
“我們不能靠如果來下決斷:再說,別忘了盧瑟閣下那裡也很困難。”
“我當然知道,盧瑟閣下那邊我們也必須增援到位,他的兵力不足,而且……”
“夠了。”
眼看着面前三位最受器重的子嗣馬上就要將話題偏轉到不可控制的方向,莊森終於舉起了一隻手,壓制住了他們。
即便是最爲桀驁不馴的阿斯特蘭,在沉默的原體面前,也選擇退讓,他們知道卡利班的雄獅在心中已有決斷,而基因之父的決斷是不容違背的。
你可以在私下裡充滿抱怨:但你不能和原體的意志對着幹。
前者只是埋怨而已。
而後者與造反無異。
作爲專精內部清洗的暗黑天使,這其中的差別他們可太熟悉了。
“我們現在有兩個問題。”
“遠東,和盧瑟。”
“毫無疑問,兩者我們都要兼顧。”
“卡利班是軍團的根本,而且也是插手這場戰爭的最快途徑。”
“只要大軍雲集於卡利班,無論是泰拉還是戰帥,都不能無視我們的存在。”
“而遠東則是生命線。”
“若想插手戰爭,只靠卡利班就夠了。”
“但若想真正的結束戰爭,將那些應該遭到審判的傢伙押上絞刑架。”
“那我們就必須需要遠東的力量。”
“無論是荷魯斯還是泰拉,戰爭雙方的體量都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了:無論我們最終要與之敵對的是哪一方,僅靠我們自己的力量難以將其徹底擊潰,更不用說,我們還有可能與雙方同時開戰。”
“情況到了這一步:全銀河唯一能夠改變戰局的根本性力量,就只剩遠東了。”
“有了遠東的幫助,我們纔有足夠的力量徹底擊敗潛在的叛軍。”
“所以,遠東是絕對不能倒下的。”
“不僅僅是阿瓦隆不能倒下,馬庫拉格同樣也不能倒下。”
“缺少雙方中的任何一個,遠東都沒有足夠的力量插手銀河的戰火。”
“就像缺少了我們或者卡利班,第一軍團都不再能稱之爲第一軍團。”
莊森擡起頭來,聲音冷靜且堅定。
“而這兩個地點的需求又各有不同。”
“卡利班那裡,盧瑟本人就是一個令人放心的指揮官,由他坐鎮並無問題,多恩和魯斯也都是值得信任的將帥,無論到最後,雙方到底誰纔是值得倒向的一方,他們都有足夠的能力來協調我們的軍隊。”
“而即便同時與雙方開戰,盧瑟的軍事素養也是勉強夠用的:至少他能夠以防守戰的形式抵擋住雙方的進攻。”
“而盧瑟那邊真正缺少的,是能夠立刻投入戰鬥的有生力量。”
“在我們遠征域外黑暗前,留給他的兵力並不算多:只有十萬左右。”
“這份兵力想要守衛恐懼之眼、卡利班以及廣闊的戰線,本就不足夠。”
“更不用說插手銀河中的戰爭了。”
“無論是戰帥還是泰拉,他們的力量都遠勝於盧瑟的兵力。”
“所以,盧瑟需要軍隊。”
“不是臨時擴充的軍隊:而是立刻就要投入銀河中最高緯度廝殺的百戰之師。”
“而遠東又與卡利班不同。”
“卡利班貼近漩渦的中心,隨時都有可能被捲入戰帥和泰拉的戰爭中,所以盧瑟需要的是立刻就能使用的強大戰力。”
“而遠東不同,銀河西側的戰火在短時間基本不會延伸到它那裡,遠東有着充足的時間發揮出自己的潛力,進行戰爭動員,所以遠東不會缺少軍隊,他們現在最需要的也並不是軍隊。唯一能夠讓遠東困擾的是摩根的無故離開,導致羣龍無首,以致阿瓦隆完全發揮不出它的潛力。”
“也就是說,比起兵力,現在的遠東更缺少的是一個能夠服衆的領導者:一個能夠將其中的潛力完全兌現的人。”
“既然如此,情況就很簡單了”
“遠東和盧瑟,我們都要顧及。”
“而前者缺少指揮官,後者缺少軍隊。”
“那麼……”
雄獅的目光掃過了他的子嗣。
“考斯韋恩,阿斯特蘭。”
兩位暗黑天使向前一步。
而莊森接着開口。
“如果我將絕大多數的艦隊,和二十五萬最好的暗黑天使,全歸你們兩個指揮,你們能率領他們穿過狼之國度和銀河北部,平安地抵達卡利班麼?”
“我會將大多數的物資都交給你們,但是滅絕令和多數的秘密武器不包含在內。”
這句話讓三個人都沉默了。
考斯韋恩和阿斯特蘭對視了一眼:最終是前者站出來迴應。
“二十五萬暗黑天使,是一支足以改變任何戰爭走向的力量,大人,即便他們缺少您的指揮也是不可戰勝的。”
“考慮到現在的時間,戰帥應該已經與神聖泰拉的軍隊正式開戰了,雙方的主力艦隊如今都在前線與對方交火,幾乎都不可能對於這支大軍又有任何威脅:即便他們對於我們有敵意,想要消滅我們的代價,也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無論是戰帥還是泰拉,與二十五萬暗黑天使同歸於盡的代價,都足以讓另一方在戰爭中輕鬆地打垮他們。”
“如果荷魯斯足夠聰明的話,他會默許我們的艦隊穿過他的領地。”
“除非大天使在這個時候率軍北上,但這種情況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
“我也是這麼想。”
莊森點了點頭。
“你們帶領這支軍隊回去,盧瑟能夠得到他現在最需要的即時戰鬥力,至於回去之後的事情,你們三個商量着來,政治上的事情可以多聽聽盧瑟的,至於在軍事上,盧瑟也不會太多插手你們的選擇。”
“包括你,阿斯特蘭。”
莊森將他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名一向不怎麼對他胃口的子嗣身上。
“多和盧瑟聊一聊。”
“他和我誇讚過你的優秀:他比別人更清楚你的能力和抱負。”
“在你回去之後,盧瑟一定會將更多的職責和任務放在你的肩膀上。”
“這是我允許的。”
“別讓我們失望了。”
“相信我吧,大人。”
阿斯特蘭的腰彎得深了些。
“但請恕我還有個問題。”
“說。”
“爲什麼您決定留下滅絕令?”
“因爲戰爭的形式。”
莊森耐心解答着。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你們這些返回到卡利班的人在未來即便捲入戰爭,也大概率會是防守作戰。”
“而遠東這邊,如果情況真的發展到需要向銀河中心進軍的話,那會是攻勢作戰。”
“滅絕令肯定更有利於後者:一次成功的滅絕令能夠爲進攻方減少不少時間。”
“我明白了。”
阿斯特蘭點了點頭。
“很好。”
原體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至於我,我會帶着阿拉喬斯,還有少部分的軍團精銳去阿瓦隆,看看摩根那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實在不行,我會暫時代替她管理遠東邊疆一陣子,至少讓遠東邊疆做好參與到戰爭中的準備:畢竟基裡曼這個人着實不可信,而且以他的性格,如果摩根沒有提前囑託的話,基裡曼是萬萬不會插手到遠東邊疆的管理中的。”
“不能將責任全拋給了拉納。”
“而如果情況實在不對勁的話,我還可以直接在遠東邊疆拉出一支新軍團,然後用留下的破曉者和我帶去的老兵爲主幹,搭配上第八軍團和那些破曉勇士,組成一支新的遠征軍向銀河中心進發。”
“希望情況不至於惡劣到這種地步。”
在基因原體的感慨聲中,三位暗黑天使都沒有多說些什麼。
他們思索了片刻,都覺得莊森的決定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既然如此……
“需要我們現在去傳達命令嗎,大人?”
獅王總管開口問道。
如果這就是原體的最終決斷,那麼他們現在就需要去準備了:無論是艦隊的分流還是物資調配,都需要漫長的時間。
但原體的回答卻讓人驚訝。
“不,不,先別這麼快。”
莊森搖了搖頭,似乎在思考。
“我雖然的確想這麼幹,但還有最後一點事情需要去確認一下。”
“至於你們……”
原體停頓了一下。
“這樣吧,你們先下去。”
“艦隊分流的事情,可以執行,但也沒必要執行的那麼快。”
“我會在明天給你們準確的答案。”
“明天?”
三位暗黑天使面面相覷。
這種拖延可不像是莊森。
“是有什麼問題麼,大人?”
“不,只是還有些事情要做。”
莊森慢慢的站起身來。
“在下達最終的命令之前,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三名暗黑天使的注視下,他們的基因之父面色嚴肅的跟他們講道。
“現在。”
“我得去睡覺。”
“……”
“啊?”
就連一向沉穩的考斯韋恩,都情不自禁的把內心的聲音說了出來。
“睡……睡覺?”
“對,好好的睡一覺。”
莊森依舊嚴肅:彷彿他現在在說的是什麼事關生死的大事。
“都聽着。”
“我瞭解摩根。”
“我的姐妹是銀河中最可靠的人。”
“在通常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犯下任何我們一眼就能看到的問題的。”
“如果你在她的行爲中看到了漏洞,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情。”
“你還沒有發現她的補救措施。”
“現在就是這樣,各位。”
“摩根的情況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不可能認識不到銀河正處於一個怎樣的火藥桶上,卻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率領軍團的主力離開,也就是說明,至少在摩根的觀念看來,她這次要遠征的目標,遠比銀河中的戰火更重要。”
“你們覺得那會是什麼?”
暗黑天使們面面相覷。
答案其實並不難猜。
“您的意思是說……”
阿拉喬斯上前一步。
“摩根大人已經確定了帝皇的所在。”
“原本我還有些猶豫。”
莊森點了點頭。
“但既然康拉德都選擇了配合她,那麼應該是板上釘釘了。”
“康拉德這傢伙在關鍵的時候,姑且還算是個比較靠譜的人。”
“那麼既然如此,事情就簡單了。”
“摩根在這個時候遠征,肯定是她在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那麼她也肯定會考慮在她離開後阿瓦隆的亂象。”
“而既然她沒有任何基裡曼或者康拉德接手她的位置,僅僅是選擇了一個能力勉強達標的拉納的話,就證明摩根心中的人選其實另有其人,那個人大概率就是會從域外黑暗中回來的我,而拉納,只是在此之前的一個過渡選項而已。”
“所以,如果我的推理沒有錯的話。”
莊森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在我睡着之後,我的阿瓦隆姐妹就會用她的方式來找我了。”
“我們會進行情報方面的交流,讓我確定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然後,我才能下達正式的決斷。”
“所以,我的戰士們。”
“明天再來找我吧。”
原體向他的子嗣們微笑。
“到那個時候,我們就能知道。”
“在這場戰爭中,帝皇希望看到我們的利刃最終指向哪一方了。”
“而當確定了這一點後。”
“我會讓那些真正的叛賊,付出代價。”
“在他們接下來短暫的餘生中,他們會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恐懼。”
“畢竟……”
“我不是康拉德。”
“我沒有他那麼業餘。”
“也沒有他那麼……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