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衛燃等待多久,就在10號的這天中午,尼涅爾便回覆了郵件,內容也格外的簡單,僅僅只有一句“他在哪?”
根本沒有猶豫,他便把從小太妹那裡問來的,那位布拉德·唐尼先生在喀山下榻的酒店地址發給了尼涅爾。
這一次,尼涅爾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便發回了郵件——“別讓他跑了。”
“這搞毛線呢?”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隨後還是把負責這件事的小太妹招呼過來仔細的吩咐了一番。
這些小太妹雖然做安保怎麼看怎麼業餘,但盯梢這種事交給他們那可是太合適了。
這裡是喀山,幾乎是“因塔運動員”們的大本營。這些幫派根本不用辛苦的親自盯梢,僅僅只是和那位布拉德·唐尼下榻的酒店經理隨便聊上兩句並且送上一箱暢銷的熱帶水果,便直接接管了酒店的監控系統。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安排同伴扮作保潔工作人員,藉着打掃房間的名義,將一枚竊聽器藏在了房間的沙發底下。
事情的進展原本衛燃預料的要迅速和簡單,10號這天傍晚,一個看着最多也就只有50歲,身材高高壯壯,身上還殘存着酒氣的白人急匆匆的趕到了圖書館。
“維克多先生,你好,我是格蘭特·唐尼。”這個白種中年男人,一邊和衛燃熱情的握手一邊用英語說道。
與此同時,跟着他趕來的一個看着身高能有一米九的壯漢也將這句英語翻譯成了衛燃能聽懂,但卻帶着濃郁烏可爛口音的俄語。
這都不用問,這位壯漢翻譯肯定是尼涅爾派來的。
“你好,格蘭特先生。”衛燃和對方握了握手,“請坐吧。”
“給您添麻煩了”
這位格蘭特格外歉意的說道,並在身旁的壯漢翻譯完之後說道,“請幫我聯繫菲德爾先生來證明一下我的身份吧。”
聞言,那名壯漢翻譯點點頭,摸出一臺過時的黑莓手機播出了一串號碼,用英語說道,“我們已經趕到維克多先生的圖書館了,好。”
說完這句話,這名壯漢恭敬的將手機遞給了衛燃,同時用俄語說道,“維克多先生,請您接電話。”
接過手機,已經成爲play一環的衛燃一本正經的用俄語說道,“我是維克多。”
“嗨!維克多!我是珍妮!菲德爾的好朋友!”
電話另一頭兒,尼涅爾的變態搭檔艾妮婭用俄語熱情的說道,“格蘭特先生是菲德爾的好朋友的兒子,他的話是可信的,他和菲德爾也是非常好的朋友,他纔是代表他的父親來和你見面的人。”
“好,我知道了,請代我向我的朋友菲德爾問好。”衛燃開口說道。
“有機會見到他的話我會幫你轉達的,但是現在我在法國讀書呢。”艾妮婭,不,珍妮熱情的說道,“唐尼一家的事情就拜託你了,維克多,看在菲德爾的面子上,請務必幫幫他們。”
“菲德爾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的。”
衛燃信誓旦旦的說着冠冕堂皇的承諾,與此同時,坐在對面的那名壯漢也將衛燃的話翻譯成了英語。
一番客套掛斷了電話,衛燃將手機還給對面的壯漢之後說道,“格蘭特先生,在聊正事之前,方便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我確實有必要解釋一下”
格蘭特說着,卻將上午時候衛燃才見過的那些東西從公文包裡取出來擺在了桌子上。
“上午您見到的布拉德·唐尼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的父親在越戰時和一個越難女人剩下的孩子。”
格蘭特解釋道,“他之前一直在我父親經營的古董店裡幫忙,我父親本來也打算在退休之後把古董店交給他來經營的。”
等那名壯漢翻譯完,格蘭特繼續解釋道,“就在大概半個月前,我們的父親被診斷出患上了胰腺癌,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
但他臨死前想得到一個答案,他想知道我的祖父是否真的參加了東京大轟炸,想知道那支雪茄和相冊上的簽名是否真的是李梅將軍留下的。”
再次給翻譯留足了翻譯時間,格蘭特繼續說道,“這也關係到遺產的分割,他希望把他的遺產公平的分給我和布拉德。”
“我不知道我是否該好奇”
衛燃等那位壯漢翻譯完之後開口說道,“上午來這裡的布拉德先生似乎並不在乎那些簽名,他”
“他當然不在乎,他想找到我們祖父的護身符。”
格蘭特嘆了口氣,毫無保留的從包裡拿出了兩張照片擺在了桌子上,“請看看吧”。
依舊等壯漢翻譯完,衛燃這纔拿起了那兩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裡,是個穿着二戰美式軍裝褲,光着膀子的金髮帥哥,他的左手裡拿着一支巨大的椰子蟹,右手則拽着掛在脖頸上的項鍊湊到嘴邊,似乎正在親吻項鍊上掛着的一個小圓片。
再看第二張照片,這張照片裡的主角就是上午時候衛燃才從相冊裡見到的那個踩着凝固汽油彈的小夥子,他此時和前一張照片裡的帥哥並排站在了一起,在後者的手裡,還又一次捏着上一張照片裡才被親吻的小圓片。
也是在這張照片裡,衛燃也終於看清,那小圓片是一枚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硬幣。
但相比那枚似乎是關鍵的硬幣,衛燃卻也注意到,這倆金髮帥哥在樣貌上似乎頗爲相似,就好像親兄弟一樣。
“手裡拿着椰子蟹的那個是我們的祖父布拉德”
格蘭特在衛燃放下照片的同時解釋道,“另一個是比我們的祖父小五歲的親弟弟,他叫格蘭特。我和我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名字就是來自他們兄弟倆。”
“果然是親兄弟.”
衛燃趁着壯漢翻譯的同時暗暗嘀咕了一句,隨後問道,“那枚硬幣就是護身符?它有什麼特殊的嗎?”
“它確實是我們祖父的護身符,而且足夠特殊。”
格蘭特頓了頓,拿出了第三張照片,這張照片裡便是一枚金幣的正反面,而且拍攝的足夠清楚,清楚到能看清每一處的紋理。
“這是我在網絡上找到並且提前打印出來的同款金幣的照片”格蘭特解釋道,“我的哥哥布拉德,他在意的就是這枚金幣。”
“這枚金幣很特殊?”衛燃等翻譯結束之後問道,他對錢幣沒什麼興趣,自然也就看不出照片裡的這枚金幣有什麼特殊的。
“確實非常特殊”
格蘭特介紹道,“這是1849年費城鑄造的花冠頭雙鷹金幣,目前唯一存世的一枚由史密森學會收藏,如果它被送上拍賣會,即便最壞的情況也能賣出至少一千萬美元。”
“你的意思是,你們的祖父有這樣一枚珍貴的金幣?”衛燃聽完翻譯之後皺起了眉頭。
“我們的祖父本來就來自費城”
格蘭特解釋道,“他活着的時候也曾不止一次的說道他曾經擁有過那樣一枚金幣,但他從未提起過他曾經參加了二戰,直到他去世,我的父親纔在他的遺物裡發現了桌子上的這些東西。”
“能問個題外話嗎?”衛燃耐心的等翻譯結束之後問道。
“當然可以”格蘭特點點頭。
“您的祖母是個招核人?”衛燃問道。
“並不是”
格蘭特搖搖頭,“我的祖母來自德國,但我的哥哥布拉德,他的妻子確實是招核人。”
“怪不得”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
“我的哥哥一直都想找到傳說中的那枚護身符”格蘭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絲的嘲諷。
“我能問出第二個問題嗎?”衛燃再次等翻譯結束之後開口說道。
在得到格蘭特的允許時候,他也用俄語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您祖父的弟弟格蘭特先生的經歷您有什麼瞭解嗎?”
“他參加了潮蘚戰爭,但是沒能活下來。”格蘭特說道,“甚至連屍體都沒能留下來。”
“好吧,下一個問題。”
衛燃依舊等那名壯漢翻譯完這纔開口說道,“格蘭特先生,您打算代替您的父親委託我調查什麼?您又願意以什麼方式來支付報酬?”
“我和我的父親對那枚可笑的金幣並沒有任何的興趣”
格蘭特說道,“我希望能滿足我父親的願望,找到證據證明相冊和雪茄上的簽名都是李梅將軍留下的,還要想辦法查證我的祖父是否參加了東京大轟炸。”
“如果只是想證明簽名的真假,只要通過筆跡鑑定就足夠了。”
衛燃等翻譯結束之後說道,“另外,美國軍方的公開檔案裡查不到您祖父的信息嗎?”
“能查到”
格蘭特說道,“我的祖父是在1942年參軍的,在第三轟炸機師擔任轟炸機投彈手,他曾經參加了1943年夏天,轟炸雷根斯堡的空襲行動。”
說到這裡,格蘭特頓了頓,耐心的等身旁的壯漢翻譯完,這才繼續說道,“但他在1943年的年初就退役了。”
“退役了?”
衛燃趁着翻譯的功夫進行了短暫的思索,隨後問道,“退役之後呢?您的祖父從事什麼職業?”
“退役之後,他就接受了家裡的典當行。”
格蘭特介紹道,“那家典當行是我的曾祖父留給我的祖父的,我的祖父又把它留給了我的父親,如果沒有意外,它在不久之後本來該留給我的哥哥布拉德經營的。”
“怎麼不是你?”衛燃在翻譯結束之後好奇的問道。
“我有我自己的生意”格蘭特笑着解釋道,“而且我對古董經營沒有任何的興趣。”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
衛燃看向負責翻譯的壯漢,“雖然我們都是菲德爾的朋友,但是我的調查是要收費的,格蘭特先生打算怎麼支付佣金?”
“不知道佣金需要多少”格蘭特不緊不慢的問道。
“我一般都由客戶開價,價格滿意,那麼我接手調查,價格不滿意,那就只能麻煩你們尋找別的人幫忙了。”
衛燃無所謂的說道,這次他是真的無所謂,對方等下就算是說出1美元的佣金,他說不定都會答應下來。
原因無他,他只是想放鬆一下。畢竟,這種有機會火燒東京還能拿錢的活兒,真的是扛着防空探照燈都難找。
“我聽菲德爾先生提起過您的規矩”
格蘭特沉吟片刻,開口說道,“維克多先生,10萬美元怎麼樣?這是我能拿出的最高佣金。除了10萬美元的現金,這兩本相冊也是你的了。”
“你要把這兩本相冊送給我?”衛燃耐心的等到翻譯結束,這才表達了自己的詫異。
“我對古董生意沒有任何的興趣”
格蘭特坦然的說道,“相比讓我的哥哥布拉德繼承了典當行,然後讓他把我父親珍視了一輩子的這些東西賣掉,我覺得倒不如給它們找個更合適的主人。”
說到這裡,格蘭特還擡頭指了指圖書館裡懸掛的那些老照片,“當然,我也希望我祖父留下的老照片能有幸掛在您的圖書館裡永久展出。”
說到這裡,格蘭特稍作停頓,等身旁的壯漢翻譯結束,隨後拿起了那支封在玻璃管裡的雪茄,“但是這支雪茄我打算帶回去,我想讓我的父親在最後時刻能有機會享用這支雪茄。
忘了說,我的父親是李梅將軍的擁躉,他一生都以李梅將軍作爲自己的榜樣。”
“請轉告您的父親”
衛燃再一次等翻譯結束的時候,鄭重的站起身主動和桌子對面的格林特先生握了握手,“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幫他調查出來一個確切的結果的。”
“我替我的父親謝謝您願意伸出援手”格蘭特在聽完翻譯之前便和衛燃的手用力握在了一起。
“也希望您的父親能儘快康復”衛燃誠摯的祝福道。
“但願李梅將軍保佑他吧”
格蘭特嘆了口氣,隨後說道,“維克多先生,今天上午發生這樣的意外實在是太失禮了,還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哥哥,他只是太癡迷財富的誘惑了。”
“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衛燃擺擺手,好奇的問道,“您的哥哥還在喀山嗎?”
“布拉德先生在下午的時候就已經登上了輾轉飛往美國的航班。”
說這句話的卻是負責翻譯的壯漢,“他本來是和我們一起來的,但他昨天灌醉了格蘭特先生,而且在他的酒里加了些佐料。”
“真是一位靠譜的哥哥”衛燃微笑着說道。
“我會換一種委婉的方式來翻譯的”
這壯漢頗爲內秀的蹦出一句俄語,隨後冒出的英語則變成了衛燃對格蘭特的誠摯安慰。
在這位超大號靈魂翻譯幫忙的寒暄之後,格蘭特藉口太晚選擇了告辭離開,既沒有帶走桌子上的那些東西,也沒有詢問衛燃什麼時候能給出一個調查結果。
送走了這位相處的還算不錯的格蘭特先生,衛燃也低頭看向了桌子上的那些物件。
“休息了大半個月了,也該幹活兒了。”
衛燃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招呼着今天中午才從巴新探親回來的柳波芙幫忙抱着桌子上的那些東西跟着,他自己則端着一壺咖啡走向了圖書館的地下室。
“見到他們了?”
在進入地下室的同時,衛燃也換上了潮蘚語朝着身後的小姑娘問道。
“見見到了”柳波芙小巢蘚語小聲答道。
“他們過的怎麼樣?”
衛燃招呼着對方在沙發上坐下來,溫和的問道。
“過的都很好”
柳波芙跟着坐下來,一邊給衛燃的咖啡杯重新倒滿咖啡一邊小聲說道,“我的弟弟已經學會不少俄語了,他的身體也非常健康,而且長胖長高了很多,而且還交到了不少的朋友。”
“你的父母呢?”衛燃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問道。
“他們過的也非常好,也長胖了。”
柳波芙的語氣中透着沒有藏好的開心,“他們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他們還帶我去了海邊。”
說到這裡,柳波芙連忙補充道,“我化妝了的,而且染了頭髮,還戴上了口罩和墨鏡、帽子,我保證沒有人”
“不用這麼緊張”
衛燃不在意的擺擺手,他根本就不擔心這種事情,他相信,無論是戈爾曼還是柳波芙的父親,他們都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我的媽媽懷孕了”柳波芙嘴裡突兀的蹦出了一個衛燃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消息。
“懷孕了?”衛燃愣了愣,隨後問道,“有什麼是我們能提供的幫助嗎?或者你需要去照顧她嗎?”
“不用”
柳波芙露出個燦爛的笑臉,“他們說只是想有個孩子陪伴他們。”
“也好”衛燃點點頭,“去忙你的吧。”
“老幫,謝謝你。”柳波芙嘴裡冒出了一句跑調的漢語,隨後開開心心的跑出了地下室。
“這特麼和哪個缺心眼兒的學的漢語”
衛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反鎖了地下室的防爆門,隨後拿上讓對方幫忙抱進來的那些東西走進了工作室。
照例對工作室進行了一番仔細的檢查,又給金屬本子裡除了長征扁擔之外所有能進行補給的道具進行了必要的物資補充。
接下來,他又將工作室裡有關西班牙國際縱隊,以及摔跤手米格爾和他的小舅子送來的武器送到了離着工作室最遠的一個儲物間裡鎖好。
一切準備停當,他重新坐在了工作室的桌邊,仔細的寫下了一張便籤貼在了桌面上,隨後深吸一口氣,取出了金屬本子。
咋燒,燒幾次,燒多少,幾成熟,放不放辣椒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