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說了清楚, 包拯沉思了一會,“也就是說,還有一妖在暗處興風作浪。”人妖有別, 雖然暫時無事, 張真的冤屈也得以伸張, 金寵被貶, 可是不將妖物剷除, 只怕多有事端。
張龍匆匆進來,“啓稟大人,金大人求見。”他的神情很是怪異。
“有請。”包拯點頭, 雖然和金寵有過節,不過他問心無愧。
“是。”張龍出門去請, 只是他請進來的不僅僅是金寵, 還有兩個金牡丹。
這兩個牡丹小姐容貌身姿都是一模一樣, 練着衣服鞋子髮髻髮飾都相同,金寵似乎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神情焦急不安,一見包拯,他緊走了兩步,“包大人,我求你幫幫我。”
剛剛經歷過兩個展昭, 再看到兩個牡丹, 所有人都明白是有妖物作怪, 顏洛只是瞟了一眼, 一下子就分辨了出來, 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展昭, 我有點累,先去休息。”
展昭點頭,昨天她救了自己,又守了自己一夜,剛回來又和野鬼爭鬥,也該是累了,只是如今情況不明,他也不好送顏洛去休息,“好,之前的房間一直都收拾得很乾淨。”顏洛之前住的房間,展昭總是隔一段時間就去收拾的。
“嗯。”顏洛往着門口走去,經過兩個牡丹小姐身邊時,她的腳步稍微一停,“紅塵千丈,愛恨嗔癡,皆是鏡花水月,不如歸去。”隨即出了門。
站在右邊的金牡丹微微垂下了眼眸,眼眸中是無盡的悲傷,她確實是假的金牡丹,小憐才是她的名字,是在汴河水宮中修行了五百年的鯉魚仙子。
張真於她有救命之恩,她救他理所當然,只是千不該萬不該的是她愛上了他,仙凡之隔終究是無法改變的,即使她幻化成了他未婚妻的模樣。
包拯問了幾個問題,金牡丹和小憐的回答都找不到絲毫的偏差,就算是喚來了張真,那也是分辨不來的,一時也就先擱置下來,讓他們都留在了開封府。
在這個夜裡,天下着絲絲細雨,如煙如霧的籠罩着整個汴京城,長廊下,小憐站在那裡,燈籠的光朦朦朧朧,更顯得她飄忽,張真出來房門,看着對面的她。
這兩個金牡丹,他是分得出真假的,因爲一個對他有情,一個對他無情,有情是假,無情是真。
“夜深了,你該休息了。”張真的眼神滿是擔憂,聲音也很輕柔。
“公子。”小憐擡眸,看着他,眼中帶着滿滿的哀傷。
“離開這裡吧。”她不是人,可是她救了他多次,對他是這般的好,他不想她出事。
“我。。。”小憐張口欲言,卻又停頓了下來,事到如今,她該說什麼呢?
“我會留在這裡,努力讀書,下次科考,我一定會金榜題名的。”錯過了這次,下次他一定會好好努力,“所以,不要擔心我。”
小憐眼中含着淚,“我不想離開。”便是多看他一眼,她也覺得很好。
張真走上前,伸手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布包,裡面是一隻玉手鐲,這是他家中的傳家寶,是他孃親之前給他的。
他將玉鐲套在了小憐的手腕上,“走吧,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小憐暗暗咬了咬牙,“好,我走,張公子,記着魚小憐這個名字。”她一定會找到辦法,一個可以和張真長相廝守的辦法,她往着長廊深處走去,一晃眼就不見了身影。
可是她沒有出開封府,而是來到了顏洛這邊,她能感覺到這個公子不是凡人。
顏洛並未休息,她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妖的氣息侵入了開封府裡,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被妖蠱惑的會是誰。
小憐進了房間,看着窗前的顏洛,這個姑娘有形無魂,虛而不實,“你不是凡人。”
“修行不易,回去吧。”不過是一條小魚,若是能渡過這次的情劫,得以魚躍龍門,纔是她的結果,看了太多的嗔癡愛恨,對於這小小的癡纏,顏洛能多說這一句已經是不錯了。
小憐垂下了頭,“我知道,只是現在冥河姥姥一直在作亂,我擔心會殃及他。”
“若是命中註定,那也無可奈何。”顏洛關上了窗戶,走到了牀前,“你是改變不了的。”
小憐也知道自己不是冥河姥姥的對手,何況龜仙爺爺一直在找她,若是被找到,她不走也得走,“我知道了。”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先消滅了冥河姥姥,讓張公子不會出事。
沒有再停留,小憐離開了這裡,風雨飄搖,夜越發的深沉了。
顏洛身形一閃,到了展昭的房中,展昭躺在牀上,已經睡着了,連日裡的辛勞,他看起來有些疲倦,雖然昨夜她幫着調理了些,不過妖毒侵身太久,始終是沒有完全好。
拿出了兩顆明珠,顏洛引導着珠中的靈氣注入了展昭體內,這是個細緻的活,避免傷了展昭經脈,她很是小心。
半個時辰下來,展昭身體裡損傷已經全好了,顏洛這纔回房。
夜匆匆過去,清晨依然是煙雨迷濛,展昭按時的醒了過來,只覺得神清氣爽,洗漱穿戴好,他看着顏洛的房門還關着,便打了一盆水過去,剛要放下,門就開了。
顏洛還是那般清冷模樣,他微微一笑,“休息的好嗎?”
顏洛點了點頭,側開身,展昭端着水進去,“待會早飯想吃點什麼?”
“已經備好了,你快吃吧。”顏洛指了指桌上,那裡放着兩碟的糕點,兩碟的小菜,還有兩碗粥。
這就有點出乎展昭的意料了,“你很早就起來了?”
“恩,這些是給你準備的,吃吧。”顏洛只適當的休息了一個時辰,一直都是清醒的。
展昭坐了下來,“那你也來吃吧。”顏洛這麼有心,展昭當然是不會拒絕的。
“好。”顏洛坐在了他的對面,她只是稍微吃了一點,便看着展昭吃,沒有浪費的吃得很是乾淨。
擦了擦嘴巴,展昭看顏洛有點愣神的模樣,“顏洛,待會我要當值,你想做點什麼?”
顏洛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不及她開口,趙虎就匆匆跑來,“展大人,不好了,金寵死了。”
展昭瞬間就站了起來,“怎麼回事?”
“和狀元一樣,全身精血都被吸光了,像是乾屍,一定是妖怪殺的,而且,金牡丹也少了一個。”趙虎匆忙說着。
“走。”展昭立馬拿起巨闕劍,往着門口走去,剛要跨出門,他回頭看向顏洛,顏洛擡步跟了過來,“我也去看看。”
這次的妖,凡人是沒有辦法對付的,爲了展昭不受傷,她只能是多插手一些,何況她很是不喜歡冥河姥姥這個名號。
金寵是死在自己的客房裡,倒在牀前的地毯上,四周一滴血也沒有,金牡丹跪倒在一旁哭得很是傷心,包拯公孫策都已經到了。
“金寵身死,又少了一個金牡丹,不知道昨夜是發生了什麼事?”公孫策皺着眉頭,都知道是妖在害人,可是人力怎麼敵這妖物呢?
“一定是冒充我的那個妖害死了我爹!”金牡丹手都在顫抖着,淚流滿面,“大人,我求你一定要抓住那妖怪,爲我爹報仇。”
“不會的,她心地善良,一定不是她!”張真立即爲小憐辯白,她是那麼好,一定不會殺人的。
“你也知道她是妖,可你昨天竟然不拆穿她!”金牡丹瞪大了雙眼。
“我。。”張真咬了咬牙,這件事他於理有虧。
“你們是不是有所勾結?是不是害死了我爹後就想害死我,那就再也不會有人會拆穿你們了?”金牡丹一下子就聯想了許多的可能。
“不是的!我沒有!”這莫須有的事,張真當然是否認了。
顏洛和展昭走了進來,一看到金寵的樣子,展昭就嘆息了一聲,果然是那個妖物,顏洛看金牡丹又是怒又是哀的,“昨夜你本來也會死,不過那顆明珠救了你。”
那顆小憐送給張真,張真又誤給了金牡丹的明珠,那是顆辟邪珠。
金牡丹又驚又怕的從袖子裡拿出了明珠,“你怎麼知道?”
顏洛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要除妖並非沒有辦法。”顏洛一伸手,金牡丹手裡的明珠就到了她的手裡,手指輕點明珠,珠中出現了一個景象,只見一個道觀裡,四處貼着符咒,一個黑影一個黃影正在打鬥,只是黃影很快就落敗,倒在了地上,被困在了符咒圈子裡,黑影則趁機逃走了。
顏洛一收手,影像消失,“出去說吧。”率先走了出去,連着展昭包拯公孫策一起到了議事的書房。
“剛纔是什麼情況?又該如何除妖呢?”公孫策追問着。
“這個妖已經有千年道行,嗜血陰毒,凡人遇上並無勝算,不過剛纔的黃衣女子是水宮仙子,還有一個龜仙也四處在找這個妖,只要展昭和他們聯合起來,還是可以一搏的。”顏洛稍微說了些。
“好,那我就去這個道觀,先將這位仙子救出來。”展昭立即點頭。
“她不用你去,張真已經去了。”這因果之間,也是冥冥之中註定了,“今天傍晚,那妖必會到府裡要取包大人的性命,你們準備好就可以。”
傍晚時分,陰盛陽衰,金烏隱匿,陰月大盛,正是妖取包拯精血最好的時機,那個藤蔓一定會來的。
顏洛的話,展昭是信的,何況這關乎包拯安全,自然是開封府裡的大事,每個人都不敢大意,展昭更是寸步不離,只怕一不小心,包拯就出了意外。
書房中,顏洛在淡定喝茶,包拯坐在一旁也很是心靜,看了下顏洛,包拯忍不住的問道,“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呢?”
通曉陰陽,這仙妖鬼之事更是清楚,怎麼也不會是尋常人。
聽到包拯這麼問,一旁的展昭也不由得看向了顏洛,他知道她不平凡,可是有些事她不說那他也就不問。
“我是什麼並不重要。”顏洛將茶杯放下,“不過是過路的而已。”她只是一個路人,短暫的路過這裡。
空中一道驚雷響起,顏洛微微皺了眉頭,“我要出去一趟,一會回來,你們小心。”
“好,你自己也要小心。”展昭是想跟去,只是現在他更應該的是保護包大人。
顏洛點了點頭,起身就出了門,她直接去了那個道觀,道觀中張真抱着奄奄一息的小憐是驚慌無措,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救她。
“小憐,小憐你醒醒,我是張真,我在這裡。”聲聲呼喚着,想要喚醒小憐的神識。
“她中了妖毒。”顏洛很是冷淡的開口。
張真慌忙擡頭,“是你,顏公子,我求你救救小憐。”
“要我救她,那代價是很大的。”她一出手,改變就是他們幾個人的宿命,而改變後是好是壞,她也不知道,也許會往更糟糕的地方發展。
“不管是什麼代價,我願意一力承擔。”張真別無所懼。
“好。”顏洛拿出了那顆辟邪珠,合掌之間,珠子化作粉末,散爲點點熒光融入了小憐心口,“把她放到道觀後面蓮花池裡,半個時辰後她會醒過來。”
沒有廢話的,顏洛轉身出來,只見的外面已經是天昏地暗了,烏雲籠罩,一絲聲響也沒有,而就在此時的開封府,是一片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