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7章 牢不可破(上)
施瓦岑貝格親王走進了弗蘭茨的辦公室,看着桌案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他再次產生了自己有不夠敬業的錯覺。
上一次是去布魯克男爵府邸的時候,作爲奧地利帝國財政大臣兼帝國中央央行行長,他每天的工作量完全超過了普通人所能接受的範圍。
弗蘭茨也清楚這一點,布魯克男爵的年紀畢竟大了,所以將約翰·西納和老龐巴維克調到帝國中央銀行作爲布魯克男爵的助手。
“陛下,御前議會的商議結果出來了。請您過目。”
施瓦岑貝格親王將報告和會議記錄交給作爲秘書官的米婭·阿蒂耶斯,後者又將其轉交給了弗蘭茨。
弗蘭茨迅速地瀏覽了一遍會議結果,老實說他有些失望,偌大個奧地利帝國居然沒有一個人能理解自己的思路。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弗蘭茨來自一個不同的時代。這個時代奧地利精英的特點便是認爲人的所有行爲都是基於理性的判斷,但事實證明他們錯的離譜。
“告訴俄國人,我們奧地利帝國會繼續履行盟約。讓阿爾布雷希特準備一下,軍隊在一個月內完成集結趕赴前線。”
施瓦岑貝格親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我們是否應該多準備一些時間?”
弗蘭茨明白施瓦岑貝格親王的意思,一方面是奧地利帝國的軍隊剛剛回國,這麼來回折騰,士兵們受不了,對於國力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
而且這種突然發生的戰爭會打亂帝國本來的部署,對於帝國上上下下所有部門都是一種考驗。
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地緣政治的考量,可以讓俄國人多消耗一下英土同盟的兵力和士氣。
既可以減少奧地利參戰後的消耗,又可以消耗俄國人的實力,畢竟在俄奧兩國在巴爾幹地區也是競爭對手。
想法不錯,但總的來說有些畫蛇添足。
俄國虛弱的本質一旦暴露,那麼奧地利的威脅程度必然上升到第一位,到時候又要整天和英國人鬥智鬥勇了。
英國是個海洋國家,奧地利是大陸國家,雙方想要弄死對方都沒那麼容易,但英國海軍公認世界第一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此時暗流遠不止於此:
俄國的貪慾也是舉世聞名,法國同樣對奧地利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普魯士的崛起之路上奧地利帝國是繞不過去的坎,美國的潛力巨大且在此世同樣與奧地利有着很深的糾葛。
身處中歐的奧地利帝國本身就容易成爲衆矢之的,所以他必須有一個足夠強大、足夠吸引仇恨的盟友,而此時這個盟友便非俄國莫屬。
“沒必要,我們要讓盟友看到我們的誠意,也要讓敵人知道我們的神聖同盟是牢不可破的。”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親王閣下。敵人正看着我們呢。如果我們選擇袖手旁觀,那麼敵人一定會在後面推上一把。到時候盟友說不定就變成敵人了。”
施瓦岑貝格親王一愣,想了想以俄國人的操守倒不是沒可能幹出這種事。
其實經過多次戰火的洗禮之後,奧地利帝國官員和民衆的自我認知十分膨脹,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在海上能打贏英國,在陸地能打贏法國,早已對戰爭失去了敬畏之心。
所以奧地利帝國內部反俄勢力擡頭,大德意志主義者更是充斥在各個部門,甚至一幫囚徒都敢打着奧地利的旗號去進攻一個國家。
好處是增強了民衆的自信心和榮譽感,加速了民族融合。同時也帶來了盲目、自大,以及更強烈的排外情緒。勇敢、無畏,但也衝動、好戰。更強的創新動力,以及更封閉的思維模式。
看似矛盾,但卻相輔相成。
此時弗蘭茨自然不能說自己的國家不行,畢竟男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承認自己不行。
實話實說更不行,這樣會觸碰到某些奧地利人剛剛建立起的脆弱的自尊,彷彿承認了自己的不足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但如果說是敵人太過卑鄙、不講武德,豬隊友軟弱不堪、背信棄義,那就很容易讓人接受應該重新理性思考的現實。
奧地利人再膨脹也不會覺得自己能在近東單挑英俄土三大列強,並且依此類推,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似乎並不是那麼無敵,周圍依然是羣狼環伺。
雖然這樣有可能搞得和慎勇一樣神經兮兮,但總比像程心一樣熱血上頭葬送未來要強。
(程心,劉慈欣小說《三體》之中繼羅輯之後的第二代執劍人,一個較爲感情用事的人。)
“陛下,果然深謀遠慮。”
施瓦岑貝格親王相信自己侍奉的應該是奧地利帝國曆史上最英明的君主,雖說很多時候被迫充當一個傳聲筒的角色,但他卻並不覺得恥辱。
奧地利帝國的態度迅速傳達給了希臘,雅典王宮奧托一世對於弗蘭茨要繼續戰爭感到驚訝。
畢竟此時的形勢似乎是對希臘和奧地利的小團體更有利,讓俄國人和英國人狗咬狗才是正確的選擇,畢竟俄國那麼強大,又不會輸得太慘.
奧托一世個人還是比較相信弗蘭茨的,但是繼續戰爭的決定引起了以首相安東尼斯·克里蒂科斯爲首的親英派和以戰爭大臣卡爾·威廉·馮·海德克爲首的親奧派之間的激烈對抗。
其實這兩個團體還各自代表着希臘本土精英和外來德意志官僚之間的矛盾,由於奧托一世採納了弗蘭茨的意見,所以此時希臘出現了大批德意志官僚。
保王黨的勢力不再僅存在於奧托一世帶來的巴伐利亞顧問團隊之中,這些德意志官僚大大加強了保王黨的勢力,所以纔會有此時的對抗。
“國王陛下,我們希臘人是愛好和平的民族,希臘也是爲了和平而生,我們不想爲俄國人做無意義的犧牲,這難道有錯嗎?”
首相安東尼斯·克里蒂科斯聲情並茂地表達着自己的委屈。
“我呸!一羣忘恩負義的東西!俄國人都比你們有信譽!當年俄國佬爲了解放希臘可是和奧斯曼人真刀真槍幹過的。
沒有奧地利帝國的照拂,希臘能有今天?
可現在你們呢?拿了好處就想走人。
棄盟友于不顧!下次誰還願意幫助我們?”
卡爾·威廉·馮·海德克作爲一個巴伐利亞人顯然更討厭奧斯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