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緊握着手中的步槍，眼中盡是瘋狂與殘忍，那是面對生死存亡之時人類最原始的獸性。
他周圍的戰友們也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他們此時已經拋棄了人的身份迴歸野性，誓要撕碎眼前一切膽敢阻攔他們的東西。
憑藉着獸性俄國人從蒙古人的附庸，一路擴張到今天成爲世界上領土最多的國家，他們憑藉獸性打敗了太多曾經比他們強大的敵人，取得了太多慘烈但輝煌的戰績。
如果是之前的奧斯曼軍隊，見到此時已經近似瘋狂的俄軍大概率會選擇轉身逃跑又或者是跪地投降。
哪怕最精銳的新軍也可能無法保持陣型，雙腳止不住地打顫，最魯莽的勇士也會對這獸潮避之不及。
然而眼前的紅杉軍卻並未崩潰，此時的英國人有一種工業時代特有的冷漠和麻木，他們只是機械地執行着長官的命令。
瞄準、射擊、裝彈，再瞄準.他們所做的一切高效而機械。英軍的指揮官甚至還有心情懲罰出錯的士兵
俄軍頂着紅杉軍的火力開始了最後的衝刺，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尼古拉猛衝向前，身後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倒下，但他卻彷彿被某種原始力量驅使，瘋狂前行。
俄軍的抵近射擊起到了奇效，那抹兒紅色被清空了一大片。但紅杉軍剛剛有人倒下就會立刻有人補上，雙方都沒有退卻的意思，最終殘酷的近戰開始了。
尼古拉踏着戰友的屍體，一槍刺中了一個紅杉軍，然而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做工粗糙，刺刀的卡扣居然斷了。
但尼古拉此時已經是一名老兵，他可以熟練地應對各種突發情況。比如此時，他直接反握槍管，將步槍當成錘子砸向了敵人。
尼古拉站在屍體堆中瘋狂地揮舞着手中的步槍，他每一次揮動都會帶走一個生命。
尼古拉此時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頭被戰場馴化了的猛獸，唯有生存與毀滅的本能在驅動着他。
周圍的戰友也受到他的感染瘋狂地衝擊着英國人的陣線，然而紅杉軍卻像是不知恐懼一般不斷填補着線列的空缺。
此時的戰場之上就好像奔騰的岩漿遇到了萬年不化的冰川，兩股力量撞擊、爆炸、消融.
然而侵略如火的俄軍終究是沒能突破那道細細的紅線，亞歷山大·普林斯基看着戰場上銳氣盡失的俄軍正在盲目地送死，他用力地砸着牆面，無力地放下望遠鏡說道。
“撤退。”
這是亞歷山大·普林斯基最不想說的話，但他確實低估了英國人的實力，再打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至少今天不會有什麼結果。
只不過英軍指揮官拉格倫男爵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拉格倫男爵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俄軍剛剛露出頹勢時他沒有出擊，俄軍已經盲目時他依然沒有出擊，此時俄軍終於開始全線撤退拉格倫男爵才下令側翼騎兵進行追擊。
這樣的做法雖然對擴大戰果不利，但卻是最穩妥的方式，一方面可以防止敵軍困獸猶鬥，另一方面則可以排除對方是在引誘自己掉入陷阱。
這纔是拉格倫男爵所需要的，在儘可能少損失兵力的情況下取得勝利。
在殘酷的追擊戰之後，俄軍成功在一天之內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主力部隊。
事實上如果按照此時其他國家的標準，這個軍團都已經喪失了戰鬥力。
不過亞歷山大·普林斯基一點轉攻爲守的想法都沒有，他將自己手下所有的高級軍官都叫到了指揮部。
“聽着！英國人和奧斯曼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明天我們一定要把紅杉軍都趕回海上！”
軍官們都面面相覷，但卻沒人敢指出問題的所在，畢竟亞歷山大·普林斯基現在可是沙皇陛下面前的紅人。
這種大人物爲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和地位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但偏偏有人不信邪。
幾名畢業於近衛軍軍官學院的軍官站了出來，他們出身高貴多半都是來戰場鍍金的，但正因如此纔看不過亞歷山大·普林斯基的做法。
“將軍閣下，您就是在胡說八道！我們兵力、兵員素質、火力、火炮數量都遠不如英國人，我們拿什麼取勝？”
“您聽聽外面士兵的哭嚎，那是俄羅斯帝國最勇敢的人，您不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我們現在應該堅守陣地等待沙皇陛下的援軍，而不是去送死！”
幾個年輕軍官越說越激動，大有一副要揭竿而起的架勢。只不過周圍其他的軍官們卻不爲所動，亞歷山大·普林斯基則是有些惱羞成怒。
“你們這羣懦夫！居然敢在這裡動搖軍心！我看你們是在質疑沙皇陛下的決策！
明天你們統統給我到前線去！看你們還敢不敢再在這裡指手畫腳了！”
所有人只能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所謂的上前線和送死沒什麼區別，即便他們能活下來普林斯基作爲總司令也有的是辦法收拾他們。
“你這是濫用職權！”
“這裡我說了算！臭小鬼！”
又是一陣混亂，不過大多數老軍官都已經對此習以爲常了。
此時他們通常會這樣安慰自己和下屬，俄國太大，上邊這樣做一定是有他們的深意。
我們無需知道原因，我們只要服從命令，然後去死就行了。
第二天，又是一場血戰。
俄軍在付出了極其慘重的傷亡之後，他們的陣線依然未能推進半步。
英國人也並不好受，除了大量戰死的士兵外，還有很多人的精神崩潰了，他們想要逃離戰場，逃離這個地獄。
不過最慘的還是奧斯曼人，他們成了徹頭徹尾的炮灰。
奧斯曼人不僅在戰場上充作炮灰來消耗俄國人和俄國人的彈藥，甚至還要負責情報偵查工作，以及爲英軍運送補給。
山路難行，有時候騾馬都不好走，但人卻可以。
作爲偵察部隊的奧斯曼人更慘，去敵後偵查俄軍動向本來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但卻並不能得到盟友的信任。
拉格倫男爵始終不相信這樣瘋狂的俄軍身後沒有部隊壓陣，他覺得這些奧斯曼人一定都被俄國人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