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軍指揮官拉格倫男爵正在品嚐着鮮紅的美酒,對於戰場中心的廝殺毫不關心。
事實上這場廝殺本身根本毫無意義,俄國人在測試英軍的火力,英國人在測試俄國人的忍耐力。
但一旁的副官仍有些不理解。
“司令官閣下,我們是否該給奧斯曼人配備一些武器?”
拉格倫男爵笑着反問道。
“難道我們沒給他們配備武器嗎?”
“可他們手中的武器和木棍沒什麼區別。”
“一羣猴子而已,用木棍正合適。”
拉格倫男爵滿不在乎地說道,副官頓時語塞。
“看開點,我們是在幫奧斯曼人打仗。他們爲我們出一些力是應該的。”
“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發槍給他們完全就是浪費金錢。你知道國內的那些報紙和政客是怎麼評價我們的嗎?”
副官搖了搖頭,拉格倫男爵一把將手中的《泰晤士報》丟到他手中。
“自己看看吧。”
副官展開報紙,頭版頭條的標題赫然寫着“英國政府正打算讓陸軍BOY花光英國納稅人的錢。”
副標題是“喜歡泥地裡打滾的內閣該何去何從?”
英國陸軍在英國的地位非常低下,屬於爹不親,娘不愛那種。不但被國會的老爺們當成是三等人,就連作爲陸軍統帥的威靈頓公爵也稱其爲“地球上的渣滓”。
副官這下終於理解拉格倫男爵的苦心了,沒法子國會的老爺們要打的漂亮,但真要是打個血流成河,那肯定是陸軍背鍋。
所以拉格倫男爵纔會讓那些奧斯曼人去送死,一方面是儘可能多地獲取俄軍的情報,並消耗其有生力量。
另一方面也是一種政治博弈,逼着奧斯曼人向英國國會施壓,反正這口黑鍋英國陸軍是不會背的。
戰場之上,雙方的陣線膠着在一起,不斷有撕心裂肺的慘嚎和刺刀入肉的聲音傳來。
奧斯曼人逐漸憑藉人數佔據了優勢,不過俄軍的指揮官並沒有繼續投入兵力的打算。
“讓炮兵準備,轟平這幫渣滓。”
“遵命!”
俄軍的大炮開始轟鳴,戰場中心再次濺起了一朵朵血花。
尼古拉聽說的奧斯曼人都是一羣不怕死的怪物,但是在他眼前的都是一個個和他一樣驚恐的人。
炮彈如雨點般落下,周圍的人有的在驚叫着逃跑,有的跪下祈禱,有的則已陷入瘋魔
尼古拉機械地刺倒了一個奧斯曼人,另一個奧斯曼人舉着刀跪在地上,但尼古拉依然機械地重複了剛纔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尼古拉再次從屍體堆中醒來,粘稠的血液浸溼了他的衣服,他四下尋找着值錢的物件,然後放在衣兜裡,之後再以最快的速度撿起槍一瘸一拐地向着己方的陣地走去。
荒唐的戰爭就這樣持續着,直到俄軍指揮官亞歷山大·普林斯基心心念唸的重炮送到了前線。
這一次俄軍終於有了可以和英國人進行炮戰的資格,隨着二十四磅重型火炮的轟鳴,俄軍的總攻開始了。
亞歷山大·普林斯基一口氣投入了10個師,近十二萬人的兵力。
亞歷山大·普林斯基對於這次進攻很有信心,他覺得俄軍和英軍的差距就在於火炮。
這一次從三大兵工廠緊急調來的這三十門重炮絕對可以爲俄國打開一條勝利的通道。
拉格倫男爵本想先享用完自己的咖啡,再來上一支雪茄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
然而地面的震顫讓他明白,不見血恐怕是不行了。只可惜還是沒有等到援軍或是首相的命令.
拉格倫男爵看着滾滾而來的灰色海洋並未感到驚恐,他冷靜地下達着早已擬定好的命令。
作爲防守方拉格倫男爵早就把這裡修得固若金湯,他就等着俄國人送上門來呢。
當然在拉格倫男爵眼中對面的俄軍不堪一擊,紅杉軍完全可以趁敵人增援未到先一步搶攻,那樣可以殺傷更多敵軍。
但拉格倫男爵可不想背這口黑鍋,此時英國國內的輿論環境太差,反戰的人太多。
如果這場打的不符合那些國會老爺們的預期,那麼結果可想而知,所以沒人願意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所以拉格倫男爵寧可坐視戰機在眼前溜走也絕不主動出擊,但防禦戰就不同了,俄國人的軍事思維依然停留在十八世紀比起奧斯曼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尼古拉作爲灰色海洋中的一員,他感到無比的自豪,這樣的隊伍能踏平這世間一切的障礙。
所有人都堅信着這一點.
奧斯曼人的抵抗不堪一擊,他們被嚇得落荒而逃,士兵尼古拉興奮地高喊着“烏拉!”
“烏拉!”
灰色的浪潮前進的更快,但地平線的遠端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紅線,就好像是在終點迎接勝利者的綵帶。
突然敵方的火炮再次轟鳴起來,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好像天地都在隨之震動。英軍早就佈置在戰場上的三百門火炮開始齊射,這火力要比奧斯曼人的火炮可怕得多。
炮彈如雨點般落下,剛剛還高舉着軍刀的排長轉眼間就只剩下一條手臂了。一旁的戰友們下場更加悽慘,血肉、內臟如雨點般落下。
火焰將前面的人海吞噬,但尼古拉和他的戰友們卻後退不得,因爲軍官們還在不斷向前驅趕着灰色的羊羣。
“元帥,英國人的火炮太可怕了!先撤退吧!”
亞歷山大·普林斯基則是不爲所動。
“現在怎麼能退後?現在撤退,我們的人豈不是白犧牲了嗎?相信我戰爭肯定要死人的!犧牲的越多,我們就離勝利越近。”
以密集隊列前進的俄軍遭到空前的打擊,但他們也卻如亞歷山大·普林斯基所說真的穿過了那片死亡地帶。
此時士兵尼古拉和他的戰友們才發現,那條細細的紅線其實穿着紅杉的英國兵。
但這對俄軍來說卻是好事,最起碼對方是人,而不是黑洞洞的炮口。
“爲了保加利亞的娘們兒!搶錢!搶糧!搶女人!弟兄們給我衝!”
在此時什麼狗屁榮譽,大多數人早已將之拋諸於腦後,唯有最原始的動力才能催人奮進。
俄軍士兵們紛紛發出了最原始、最獸性的咆哮,衝向了不遠處的紅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