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九姨的眼睛就蒙上薄薄的一層霧氣,眼神和陸老太的一樣,滿滿都是懷念。
安暖在一旁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沒想到她的離開給那麼多人帶來痛苦……
再看廳內正中央的靈位,愈發不明白那個男人對待自己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當初爲什麼又要將她斷送火海!?
“安小姐抱歉,在你面前提這些……”
九姨意識到自己多話,又道:“安小姐請上樓吧,我先帶你熟悉下陸家。”
說着,九姨就在前帶路。
與其說是熟悉,倒不如說是溫故……
四年來,陸家可謂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但房間佈局擺設一樣,就連她曾經用過的梳妝檯,哪怕梳妝檯上的一把木梳、劉海夾都沒變動過!
安暖不置信的拿起梳妝檯上的梳子打量……
“誒!安小姐這可不能碰!”
安暖纔剛拿起,站在一旁的九姨就着急阻止:“這是以前太太用過的東西,先生最忌諱有外人碰太太的東西了!您快放下!別被先生看到了可要動怒了!”
說着,九姨就趕緊勸安暖放下。
並還告訴安暖,只要是她曾經用過的東西,四年來都一直是他陸立擎親手擦淨和整理的!就連他們負責衛生的傭人都還碰不得!
這男人……是有多嫌棄別人玷污了他的東西?
不,是玷污了她的東西……
安暖樓上樓下看了一圈,每間房每個角落都是他們曾經的回憶,加上這裡的擺設又一塵不變,都讓她恍惚以爲回到四年前。
“安小姐,先生回來了,您下樓與先生一同用晚餐吧。”
九姨上陽臺提醒。
安暖點了點頭。
下樓,站在樓梯臺階上就看見餐廳裡陸立擎已經坐在主位。
身後站着兩名女傭,分別遞上乾溼兩塊手絹。
餐廳內亮黃的水晶燈照在他身上,矜貴、疏離。
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孔在燈光下五官顯得愈發立體,嚴謹而又深刻,但碩大的屋子再加三米長的西式餐桌,只有他一個人在場,卻顯得格外空落落……
九姨在旁邊見了不由道:“自從太太走了後,先生就一直都是一個人住,一個人用晚餐的,安小姐你來了,以後正好可以陪先生解解悶。”
一個人住他們住過的婚房?一個人用晚餐?
每天都是一個人?
這樣一個人承受四年的孤獨寂寥,也難怪……這男人的話愈來愈少。
突然,安暖的心沒來由的發悶,像是被一塊石頭壓着一樣很壓抑。
進餐廳。
安暖在他右手邊的位置坐下,啓口想說點什麼吧……看着面前那麼一大座人肉冰山連看人的眼神都沒一個,安暖就閉嘴不自找沒趣。
站在旁邊的九姨開口:“安小姐,您第一次來陸家我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就沒關照廚子點你的口味。”
“沒事。”
她寄人籬下,哪敢有要求?!
安暖拿起筷子,看了眼碗裡的白米飯像往常進每一家餐廳一樣習慣道:“能給我一小碗糖粉嗎?我想沾飯吃。”
這是她從小到大的習慣,吃飯沒有糖索然無味咽不下,這個毛病二十多年過去都沒變,喜甜。
“當然可以!不過……”
九姨玩笑道:“安小姐的口味和太太真像……太太也喜歡吃白米飯時沾糖粉,以前可沒少因爲這點蛀了幾顆牙!”
話才說一半的時候,安暖就看見坐在旁邊那一尊萬年冰山朝她這裡看來——
目光,打量。
神色,平靜猶疑。
就連他執起酒杯的手,都明顯停頓在半空中——
所有的注意力好像全因安暖這句話吸引過去——
安暖心一抖——
她居然疏忽了自己的習性!一不小心露了馬腳……
即便,她樣貌和以往已經不一樣,可這牙……她還真是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