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錦一個人形單影地走着,微弱的燈光打照在她身上,在她腳邊投下一層暗影,拖得老長老長,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都回家了,她象一縷無心孤魂,站在十字路口,睜着一對茫然的雙眼,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擡頭,一眼望過去,所有的店面都打烊,唯有一間店裡還閃耀着燈光,熠熠生輝,非常耀眼,仔細辯看,才發現是自己開的那間花店,都被北宮滄與傅雪菲氣糊塗了,連自家花店都不認識了,有多久沒來店裡了?念錦已經記不清了,開花店只是自己業娛愛好之一,平時上班,她都把花店交給一個年輕的小妹打理。
這麼晚了,朱琴咋還開着啊?徐步走到了自己的店裡,小妹朱琴正坐在小椅子上剪弄着一些漂亮的花朵。
“朱琴,怎麼還開着啊?”
小妹回頭一看,見是老闆,咧開嘴兒笑了,笑容美麗動人,脣邊不露出兩個淺錢的梨渦。
“蘇姐,剛來貨了,想弄完再關吧!”說着,還擡手指向一地剛運來的鮮貨。
“嗯!”念錦輕輕地應了一聲,覺得這姑娘真是敬業,僱她打理花店,她真的很放心。
“老闆,有新來的鳶尾嗎?外加買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一道低沉響亮的剛落,一抹俊美的身形就閃進了店裡。
“有,好!”來生意了,朱琴喜孜孜地笑答。“朱琴,我來吧!”見朱琴忙碌不已,念錦走向了花壇,從中抽數了一大束玫瑰包紮好,再採了好幾朵鳶尾遞給了男人,男人的手指非常修長、乾淨,象極了藝術家的手指,她不自禁地擡起頭,想看一看男人的容貌是不是也象手指一樣充滿了藝術氣息。
挺直的鼻,削薄的脣峰,精美的五官,一身白色休閒服將他完美的身材展露無異,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是青春陽剛的氣息。
滿頭髮絲染着淡淡的珊瑚紫,只是看不見他那雙眼,念錦感到有些遺憾,因爲,此刻的他戴着一副荼色眼鏡。
“先生,一千四百六十元整。”
男人點了點頭,從衣袋裡掏出一個錢夾,夾子裡裡層金卡很多,從他的着裝,還非凡的氣質,念錦知道他與她一樣,是身處上流社會的人,非富即貴的那一種。
男人付了錢,將錢夾揣進了口袋裡,抱着鮮花,摸索着向店門邊走去。
“慢走,歡迎再來。”念錦說着,擡起頭,這才發現男人手中拄着一根柺杖,原來,他是一個盲人。
這麼俊美的男人是一個瞎子,真是暴斂天物啊!
“乒嘭!”一聲傳來,他大概是摔倒了,念錦急忙跑到門口,伸頭一看,果然就看到了他狼狽摔倒在地面的身軀。
手中的花兒也全數撒落到地。還有他臉上那副荼色墨鏡。
“先生,小心一點啊!”念錦急忙跑了過去,將他撫了起來,還把撒落一地的花束重新撿起包好塞到了他懷中。
“謝謝!”男人一雙幽黑的瞳仁在虛空中尋找着她,毫無焦距,嘴角勾出淺淺的笑影。
“我給你叫一部車吧!”看着他那對清澈的瞳仁,念錦在心中再次哀嘆,上天給了一副好皮曩,卻剝奪了他能看這個世界的權利。
“不用,很近的。”男人再次向她道了謝,轉身摸索而去。
這是與他的初次相逢,然而,念錦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因這一次的偶然相逢而註定。
那天晚上,凌晨兩點,她還是回到了自己的那個窩,看着傢俱上一層又一層塵灰,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從她發現北宮滄與傅雪菲有染後,他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走至臥室,被子疊得還是給離去時一樣,整整齊齊,絲毫沒有翻過的痕跡。
她坐在牀上,指尖在牀上輕繞,這張牀承載在多少甜蜜恩愛的記憶,只是,在北宮滄與自己恩愛纏綿的同時,恐怕他正剛從另一個女人身上下來,多麼胺髒啊!
想着,就有一絲想吐的感覺!
那天晚上,她做了好多的夢,夢到北宮滄回來求她的原諒,而氣得拿一把刀將北宮滄砍傷,夢到與他離婚後,自己又再度尋到了一段錦繡良緣。
夢裡糾結,難過,心碎,一整夜根本沒有睡好,清晨,在鳥鳴聲中她醒了過來,眼角黑影很重,那是一夜無眠的結果,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在她眼角閃動。
頭又在痛了,也許是昨晚深夜歸來着了涼,拿起手機給倪局長請了一個假,平時態度謙和的倪局長說話陰陽怪氣的。
“僅此一天,下不爲例。”
語氣生硬,念錦掛了電話,並沒有想太多,也許,倪局長還在爲上次酒宴上自己臨陣脫逃生氣吧!
起牀爲自己做了一份蛋炒飯,吃得味同嚼蠟,食不知味,剛拿着盤子進廚房清洗乾淨,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傳出。
莫非是北宮滄回來了,這套房子只有她們倆纔有鑰匙,步至客廳,正巧便看到了進門換鞋,一臉疲累的北宮滄。
他換了鞋,穿過屏風走進客廳,瞟了一眼不遠處大理石圓桌上盤子裡變質的食物,還有花瓶裡枯萎凋零的鮮花及那瓶未曾開封的法國紅酒,揚起了睫毛一扇,心裡也許有一絲歉意吧!
“你,沒去上班嗎?”發生這樣的隔閡,兩人之間獨處表情也不似往日般自然了。
念錦站在廚房門口,雙手抱臂,冰冷的目光直視着他,似乎恨不得將他身上搓幾個窟隆。
“回來拿行李?”
語氣凝結着一股玄冰。“不……是,念錦……我與她已結斷了,我們重頭開始吧!”
儘管很難爲情,北宮滄還是說了出來。“從頭開始?”念錦感覺聽到了人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