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她明明沒有推她的,傅雪菲腦子在想着什麼啊?她只是抽回自己的手,明明是她自己將身體甩出去的,對了,她剛一出事,北宮滄就進來了,他與傅雪菲是一起來找她的,傅雪菲哭得梨花帶淚,求她與北宮滄離婚,這些,都是傅雪菲一個人在做戲,做戲給北宮滄看,她卻矇在鼓裡,好陰險的一個女人,她肯定是想滾下那個樓梯,身子甩出的力道太大才會摔下樓,真是害人害己。
果然是不能心術不正。
念錦呆在屋子裡坐立難安,她將監控錄像調出來看了無數遍,也只是看到她甩手,並沒有推傅雪菲,畫面上傅雪菲的哭聲清晰可聞,想了很久,她總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這個女人背叛過自己,畢竟,多年前,她們是一對好朋友,從她摔下樓那個陣勢來看,當時就已經氣息奄奄,還能救活嗎?
從電腦椅子上拿起風衣,穿上,念錦下樓招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醫院而去。
W市高級醫院
四處飄彌着濃烈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兒,念錦去櫃檯處詢問了一下傅雪菲入院登記,擡腿走向病房。
醫院的長廊上,有一個男人身處陰暗之中,他身着一件黑色的立領風衣,低垂着頭,髮絲有些零亂,正一個勁兒地抽着指尖的香菸,神色遍佈蕭索。
步伐停駐在他面前,望了一眼對面的病房,深吸了一口氣,從男人一臉糾結的神態就可以看得出傅雪菲的情況相當不好。
“你還有臉來?”冷咧的聲音筆直穿破稀薄的空氣,似要割破念錦的耳神經。
“我爲什麼沒有臉來?”念錦挺直了脊背,毫不猶豫就反擊回去。
“要算債,你可以找我啊!”北宮滄雙眼赤紅,扔掉指節上的菸蒂,咬牙切齒地衝着她大吼。
“你知不知道,她還懷着孩子,現在,孩子沒了……”
看着他染紅的雙眼,糾結痛苦的表情,念錦真的好想笑,還真是將傅雪菲愛進了骨髓裡,也許是他更在乎那個孩子,他唯一的血脈。
不管是他愛那個孩子,還是愛傅雪菲,然而,這樣絕烈的情感讓念她深深受傷了,他的態度象一根刺,毫無預警地刺進了她的心窩,痛到無以復加。
她瘋了似地衝着他大嚷“孩子沒了關我什麼事?那個野種並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死了也是活該。”
‘啪’,一記兇狠的耳光摑在了她細嫩的臉蛋上,他用得力很大,她幾乎聽不到世界的任何一點兒聲音了,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漂亮的瞳仁急劇地收縮,她狠狠地凝望着他,赤紅的雙瞳裡,倒映着她那張印着鮮紅五指印猙獰瓜子臉蛋兒。
“北宮滄,你是第一個敢打我臉的男人。”爲了那個女人,他居然敢打她,曾經,他連手都不捨得碰她一下,這一巴掌打斷了曾經擁有的夫妻情份,過去的恩愛轉瞬間成了過眼雲煙。
充滿恨意的眸光死死地凝定着他,咬牙,憤憤地從牙縫裡迸出“我蘇念錦很記仇的。”這巴掌,她記下了,終將一日,她會還他的,將傷害她的一切全部加倍奉還。
“爲什麼你要這麼狠心?連一個孩子也容不下?”他象一隻負傷的野獸,帶着滔天的怒氣質問着她,喪子之痛猶如附骨之軀。
“北宮滄,不是我推她下樓的,當時,你就在外面,難道都沒有看到是她自己甩下樓的嗎?”
本不想爲自己辯解,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她不想背這樣的罪名。
“虎毒還不食子呢!念錦,要不是我親眼看到,我很難相信……”北宮滄沒有再說下去,愁腸百結。
“哈哈!”驀地,念錦笑了出來,幾乎笑到難以自抑,有一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滿腔的恨意襲擊着她,似乎要將她整個心臟撕裂。
半晌,收住笑,凝望着他,帶着一種全然陌生的神情,彷彿第一天才認識他似的。
“是的,是我把她推下樓的,她綹由自取,如果你實在想爲她做點什麼才能心理尋求平衡,你可以去警局告我,我蘇念錦隨時等着法院的傳票。”無需再向他解釋什麼,說得再多,也是枉然,愛矇蔽了他的心智,因爲,在他的心中,他已經認定兇手是她,是她謀殺了他心愛孩子的命。
目光在虛空中交集,深情早已變成了仇恨。
“錦,你說……我們之間爲什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擡手揪着自己的本就零亂的髮絲,北宮滄痛苦地呢喃。
念錦徑自沉默,筆直地站在那裡。
“滄……”病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念錦回頭,門口便站立着一抹虛弱的身軀,頭髮逢鬆,面色蒼白的似鬼。
“菲……”北宮滄瞟了念錦一眼,神色有些慌亂。“你咋起來了,快躺着啊!”北宮滄飛快向她跑了過去,一把抱起她向病房裡走去,房門是敞開着的,念錦清楚地看到他溫柔地將她置放到牀上,還體貼入微地爲她蓋上了被子。
多麼恩愛的一幕啊!
念錦站在走道上,任呼呼的冷風從她衣袖裡灌入,手指緊緊地摳住了冰涼的牆壁,白色的泥漆深深刮進了她血肉裡,也絲毫沒感覺到疼。
“滄,我想喝雞湯!”女人聲音很是柔弱。“好!”男人毫不猶豫一口答應,象接到了聖旨一般不敢怠慢,轉身乖乖離開,匆匆離去時,還不忘將小護士叫了過來照顧她,躺在了牀的那個女人微微上揚的嘴角難掩得意洋洋的神彩。
看着北宮滄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高大頎長的身影,猛地,念錦覺得自己的左心肺就破了好大的一個洞,恐怕今生也難修復。念錦感覺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從臉頰滑下,順着自己的鼻樑滑落……
夫妻三年,北宮滄居然相信是她謀殺了他的孩子。
一步一步地退出醫院,她走在了黑暗的街頭,冷風從她鼓鼓的衣袖吹進,襲浸着她的肌膚,可是,她感覺不到一絲的涼意,再冷也沒有心的溫度低。
“錦,我爲你買了五千朵玫瑰!它代表着一生一世的承諾!”
“錦,我爲我買了一隻狗狗,我不在的時候,讓它代替我陪伴在你身邊。”
“錦錦……”昔日親暱的話語還在耳邊迴響,然而,甜言密語終是穿腸毒藥,經不起歲月的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