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安(1)

長安城之所以叫做長安,取的,就是字面意思,意爲“長治久安”,從秦始皇統一天下開始,一直到兩漢時代,長安都是整個天下,乃至於包括西域,包括南洋,包括番邦在內,毫無爭議的最著名都城,是可讓衆多外國人心懷景仰而來頂禮膜拜的偉大城市。

在那些年代,毫無疑問,長安一直充當着世界中心的地位,吸引了大批的外國使節與朝拜者的到來。

長安城在西周時稱爲“灃鎬”。“灃鎬”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分別修建的灃京和鎬京的合稱。“灃鎬”所在地區稱爲“宗周”。秦時稱“內史”,至西漢初年,劉邦定都關中,西漢高祖劉邦在位的時候,改長安城所在地區爲“京兆”,意爲“京畿之地”。

著名的絲綢之路就是以長安爲起點。這裡人傑地靈,這裡商旅雲集,這裡有全世界最好的城池,最壯麗的宮殿,最多的文人墨客,最繁華的商業,最先進的市政措施。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長安都是這個時候世界最好的城市。

後來,因爲種種原因,朝廷喜歡把統治中心放在河南境內,但是永嘉之亂後,秦王司馬鄴出奔關中,後立爲皇太子,稱帝並定都於長安,直到316年出降前趙漢軍。西晉覆滅後,關中長安地區常常成爲戰爭頻發地,前趙、大秦等政權也都定都於長安。雖然苻堅定都以後,大秦帝國成爲天底下最強大的國家,可是不管再怎麼勵精圖治,建設長安,長期戰亂的毀滅和創傷,都不是很快能夠恢復的。

長安之所以偉大,之所以被選爲首都,其實也是因爲這個地方,實在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如果說之前,西周也好,秦朝也好,對於長安的地位天下還沒有共識的話,那麼劉邦建都長安,就讓天下人都認可了長安。

昔日劉邦擊敗項羽,高祖原本想建都洛陽,婁敬建議定都關中,但羣臣大多是從東方而來,紛紛反對,認爲洛陽更好。於是劉邦徵詢張良,張良說:“洛陽建都的東周雖然比秦晉兩世好,但是城郭僅數百里,田地太薄,四面都是平地,容易遭受到攻擊。反觀關中有函谷關、隴蜀的沃野千里,南邊有巴蜀的富庶,北邊有胡人畜牧的便利,可以在三面防守,並向東方牽制諸侯,只要握住渭水通運京師,當東方有變,就可以順流而下。正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婁敬說的沒錯。”於是劉邦決意定都長安,並拜婁敬爲郎中,賜劉姓。而事後,不論是七王叛亂,還是匈奴南下,乃至於後來的綠林赤眉軍造反,長安都成了堅固的堡壘,也成爲了真正的天下垓心。

而且,雖然過去長安迭造戰亂,但是最近,苻宏成爲了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之後,已經成功的讓關中恢復了寧靜,現在最大的威脅,羌人姚萇已經率部遠走河湟,卻在和當地人的衝突中被全殲。而關東各地的反叛者們,現在也都處在一個休養生息的過程裡,暫時不會進犯關中。所以說現在苻宏的統治已經基本穩固了下來。

老百姓都是很現實的,他們不喜歡戰爭,因爲戰爭就意味着加稅和徭役,就意味着自己的親人可能會死。如果有一點點可能,他們都寧願和平。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

現在既然天王把該趕走的人都趕走了,長安人當然就支持天王,他們就想過好日子而已。

這個時候,長安城西門,一列長長地車隊,緩緩進來,車隊的馬車規格完全一致,戰馬都是一色的玄色駿馬,看起來就神駿無比。而趕車的漢子們,也是個個都孔武有力,一看就是難得的好漢。

西北民風剽悍,不少人都是練家子,但是這個車隊的人,卻給衆人一股隱隱的壓力,讓他們知道,這些人都是難得的勇士,輕易招惹不得。

而守城的衛士們,卻自覺地分開了一條通道,並且在兩邊護衛,很明顯,這車隊裡是個大人物。

大家都在猜想這究竟是誰回城啊,如果是親王,那好像規格卻還是差一點,那就得淨街了。可是如果是普通的官員,這規格又高了一些。

不必說,這車隊,當然就是來長安朝覲的段業等人。

其實,這馬車內部,也很豪華,雖然由於是來長安覲見,是來見名義的君主,不可能逾制,搞的太誇張,所以說這馬車從外表看起來,也只是還可以。但是內部可就是別有洞天了。

段業的車內,有牀,可以休息。有壁櫥,可以放吃食。有壁畫,有書架,當然了也有馬桶。

段業只恨自己現在搞不出電氣化自動化的東西,很多事情還是靠人,不過即便這樣,這馬車當時軍工廠做出來了之後,還是讓下屬們大吃了一驚。

畢竟這樣的東西,還是很貴的,當然段業也爲了避免有人說閒話,就果斷自己出錢,而沒有動用涼州的財政。

當然段業這麼做也是有考慮的,這次自己來長安,除了結交當地豪強,尋找人才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敕封。

也就是說,段業要拿到正式的涼州刺史的任命,這不單單是苻宏是不是同意的問題,某種程度來說,這需要各方勢力的一個博弈和權衡。

而在這裡,段業自己的位置就很重要了,他要讓大家認爲,他是有實力的人,所以衣食住行都不能寒酸。但是也不能搞的太過分,不然大家覺得他鋒芒太盛,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根據禮制,段業屬於外官覲見,所以這個時候,到了內城門口,段業就必須下車了。

走出馬車,衆人這纔看見,這個人不過一身四品的官府,也就是一個刺史府長史參軍的位階。長安人很多都是見過大官的,對於這麼個級別的人,自然是不感冒。

可是很快,就有敏感的人注意到了,如果是這麼一個小官,他怎麼敢動用這樣的排場?這馬車可是有幾十輛呢。

而這個時候,早就有一迎賓官站在前面等候了,此人一身綠色官袍,身材微胖,典型的中年男人的樣子。

段業看了,眉頭微微一皺,這個傢伙,看品級和自己也差不多麼。苻宏難道就派這麼個人來接待自己?

不過,段業很快就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自己既然還沒有被實授,那麼之前被朝廷所承認的官職,就是刺史府參軍,自己也很自覺地專門找了套參軍的官服來,爲的就是不給找藉口的機會。

但是既然這樣,苻宏這邊,當然也不必用接待刺史的規格來接待自己,所以也就有了這個傢伙。

那綠袍官員走上前來,滿臉諂笑,道:“在下相府長史莫名見過段大人。”

原來是丞相府的人,果然很對等麼,段業心裡腹誹,不過還是馬上上前行禮,道:“不敢當,不敢當。”

“段大人一路趕來,甚爲辛苦,不知道一路可好?”

“託陛下的福,一路尚好。”

“段大人此行多有辛苦,天王已經有口諭,請大人和屬下先往館驛歇息,等待召見,如何?”莫名緩緩說道。

段業知道,這就是苻宏的意思,是不能討論的!所以段業馬上恭敬地說道,“是,遵旨!”

“那隨本官前來吧,喔對了,段大人,你隨從不少嗎?”莫名並不是很有好的斜睨了一眼。

段業馬上道,“隨行連帶伺候的人,一共一百二十人,除了幾個親兵,沒有一個人是攜帶兵器的人。”

“那就好!”莫名點頭,“長安是天子腳下,治安很重要,段大人,與我們方便,就是與您自己方便,您說是嗎?”

“是,是。”段業忙道。

……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館驛,莫名只是簡單的安排了下,就走了。

而館驛的工作人員,明顯派頭很大,服務態度很差,段業乾脆就自己來,而給那些人一個一個紅包,把他們打發走了。

崔浩固然老成,但是畢竟年輕,他走到段業面前,道:“大人,早就料到,他們會對我們玩這手,可是這做的也太過分了吧?”

“怎麼了?”

“小可剛纔去看了,牀上的被子都有些發黴了,房間完全沒有打掃,周圍到處都是垃圾,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崔浩憤憤不平的說道。

也難怪崔浩不滿,畢竟來說,崔浩也是大戶人家出生的孩子,從小也沒有吃過苦,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裡不爽也是正常的。

段業笑了笑,道:“這無非是下馬威罷了,屋子髒亂差,我們就打掃一下,裝飾一番,被子不行,我們就去買新的,咱們這些人有手有腳,自己動手就好,難道還能讓他們看遍了?”

“那肯定不行。”崔浩道。

“這不就是了?”段業道,“而且,這一次苻宏搞了這一手,呵呵呵,他知不知道,他這一手不單不能考驗我,反而難看的是他,走着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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