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成婚生子,我對你做的事都會對她做……”容湛軒將手放在練紅玉心口上,“想想這些可能出現的畫面,你這裡,是什麼感覺?”
疼!
窒息的疼。
光是想像那些畫面,眼眶就忍不住紅成一片,險些要掉下淚來。
看着練紅玉快要哭出來似的表情,容湛軒心疼又生氣。
“練紅玉,你到底在怕什麼!”
當然是怕任務失敗後的連鎖反應,她很愛容湛軒,這不假,但現代也有着她在乎的人,想守護的人——她的親妹妹。
“我……”
練紅玉剛要開口,就被容湛軒用食指堵住嘴脣。
“無論你怕什麼,都不用怕,我會爲你掃清一切障礙,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面對男人誠摯的眸光,霸道又帶着溫情的承諾,練紅玉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不”字。
拉下男人的手,溫柔的握在掌心,練紅玉踮起腳尖,輕輕吻上男人的薄脣。
容湛軒只怔了兩秒就開始迴應,直吻到心滿意足了,才抱她上了龍牀。
俯身壓下來的時候,容湛軒看着她問,“今天,是你情我願吧?”
練紅玉緊緊摟住他脖子做爲迴應。
……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練紅玉過的並沒有想像中舒心。
練紅玉閒來無事時總結過自己的生活。
清晨,天還未亮就起牀去上早朝,聽着那幫老頭子嘮嘮叨叨,有時候還爭爭吵吵。
下了朝就回民政殿和容湛軒一起用膳,雖然御膳房的廚師們廚藝精湛,但也架不住天天的吃啊。
再加上,古代不比現代,很多現代有的蔬果煌國都沒有,整日裡那些個東西翻來覆去的吃,練紅玉老早就吃膩了。
用過早膳後在宮中散一圈步,練紅玉就得開始批奏摺,這一批就批到下午,歇不了多一會兒就用晚膳。
晚飯吃完後,再沒別的事可做,就被容湛軒拖尚了牀做某種下流事,無論她哭叫求饒都沒用,那混蛋全當是助興了。
“看着你梨花帶雨的模兒,我更興奮了。”
瞧瞧,這話說的,又下流又可氣。
練紅玉自然不甘示弱,那之後索性多舒服……啊不對,是多難受都忍耐。
結果那傢伙,“你隱忍着的表情真迷人,我更來勁了!”
叫也不對,忍也不對,哭不行,求饒還不行。
無論何種表情都能讓容湛軒更興奮,她真是倒了血黴了。
俗話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終於,在又一個曖昧的晚上過後,練紅玉瞪着吃飽喝足後一臉饜足的容湛軒,暴發了!
“容湛軒,這皇帝你做去吧,我不做了!”
容湛軒將她摟得更緊一些,柔聲道,“鬧什麼脾氣,是不是我今晚沒有滿足你,沒關係,咱們再來一次……”
練紅玉打掉他伸過來的魔爪,一臉委屈的控訴,“你一點都不愛我。”
容湛軒滿臉都是無辜,“怎麼不愛了?我記得每晚都有好好愛你啊!昨晚,前晚,大前晚,我每晚都讓你……”
“夠了!”練紅玉忍無可忍打斷他,“不是柔體上的愛,是心靈上的!”
“你懂不懂什麼叫柏拉圖式的結潔愛戀,每天除了上一牀還是上一牀,你就不能多點花樣嘛!”
“當然可以啊。”容湛軒理所當然的,“你說,下次想用哪種姿勢?”
練紅玉徹底無語,絕望之下發出了爆發似的吼叫,徹響民政殿。
“容湛軒!”
“乖,我知道啦。”容湛軒不再逗她,寵溺的颳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是覺得在宮裡待着太無趣了,對吧?”
“恩……”練紅玉悶聲悶氣的,“我想出宮……”
“好啊。”容湛軒爽快答應。
“可我不想那麼多人跟着……”像上次巡遊,她一開始還是挺有激情的,然而,到哪裡都烏泱泱一堆人,越到後來越覺得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們微服出宮吧,就我們兩個人,扮成百姓,就當是體察民情了。”
“好是好,不過只有我一個人保護你的話,總怕像上次一樣出閃失,不如叫上瑛兒和弁星吧,咱們四個人一起。”
練紅玉只要能稱心如意,這點小事當然不在話下,馬上爽快答應道,“好!”
……
身爲天下之主,練紅玉想要出宮並不容易。
且不說每日的奏摺要批,早朝要上,若來個緊急軍情什麼的,她不在,都沒人敢拿這個主意。
想出宮,首要的一件事就是找人監國,處理煌國一衆大小事務。
這個人,不用說,絕對是祝延亭最合適。
煌國是他和“練紅玉”一起敗光的,交給他,決對不會出什麼違背歷史的亂子。
練紅玉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後,容湛軒對此很不贊同。
“你就算想找人監國,也不必找祝延亭,衆王爺之中又不是沒有合適人選,依我看白皓就很好,雖然年績只有十六歲,但處事穩重得體,又有善良之心。”
練紅玉知道容湛軒的顧慮,其實她自己也是有苦難言。
祝延亭那個老殲巨滑的混蛋,她何嘗不想處死他爲民除害,然而他的身份太重要,她有心也無力。
雖然和容湛軒已經到了彼此信任、無話不談地步,這件事卻是個不能說的秘密,面對容湛軒的堅持反對,練紅玉只得撒嬌敷衍。
“那就讓祝丞相監國,白皓從旁協助好了。”
“爲什麼一定是祝延亭?”容湛軒皺眉看她,“玉兒,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沒有啦,你怎麼總是想得那麼複雜,我不過是因爲他位高權重,更能服衆,白皓雖然好,但是人微言輕,他若傳旨令下去,恐怕沒有多少人會聽他的吧?”
練紅玉的話多少有些道理,容湛軒也無從反駁。
確實,祝延亭的人脈勢力不是一天兩天積累的,所以,要剷除也非一時半刻就能完成。
“玉兒,這次的事我可以依你,但祝延亭此人,日後我是一定要除的。”容湛軒說的鄭重其事。
練紅玉自然不會讓他動祝延亭,但也不想爲以後的事浪費現在的時間爭執,便順從的點點頭,“你放心吧,他最多也活不過三年了。”
這句一語雙關的話,也不算是謊言,畢竟祝延亭他真的只有三年清福可享。
容湛軒聽了,高興的很,心上人和自己一條心,這讓他很滿足。
第二天,練紅玉擬了旨意讓小春子在早朝宣讀,意料大概是:朕身體不適,不宜見人,朝中大小事務暫時由祝丞相打理,衆臣應忠心輔佐,爲右相分憂。
這道旨意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讓原本就一手遮天的祝延亭上位的更加名正言順。
早朝一下,就有許多大臣找他示好,希望能與之攀上關係。
這廂祝延亭洋洋得意,那廂,練紅玉吩咐好小春子她離開之後的事,便換了太監服,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宮去了。
……
帝都邊境,一家茶館之內,練紅玉與練紅瑛他們如約匯和。
練紅瑛一進茶館之內,就將帶紗簾的帽子摘下,人未落座已經開始抱怨。
“軒哥哥也太小心了,非叫我和弁星帶這種帽子隱藏身份,不就是出宮玩玩兒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必要這樣謹慎嗎?”
容湛軒遞過一杯涼茶給練紅瑛,笑道,“謹慎點總沒錯的,玉兒身份不一般,她出宮的事若被有心人知道,難保不會像上次一樣,屠蓮教近來虎視眈眈,還是小心爲妙。”
練紅瑛受不了容湛軒這個處處爲妻着想的寵妻狂,朝練紅玉吐吐舌頭,“你這個拖油瓶!”
練紅玉當然不會無視她的挑釁,回擊道,“你纔是拖油瓶呢!居然連皇上都敢罵,再口無遮攔小心我賜死你!”
“我好怕喲……”練紅瑛故作害怕,順勢往言弁星懷裡一躲。
練紅瑛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你到底是多心急啊,總往丞相懷裡鑽,要膩歪牀上膩歪去!”
相處時日頗多,練紅瑛已經習慣練紅玉的口無遮攔了,臉不紅心不跳的反擊道,“就在這兒膩歪,有本事你也往軒哥哥懷裡躲啊!”
練紅玉看了眼一本正經的容湛軒,還是決定算了。
別看他私下裡各種瑟情狂附身,其實在外人面前還是很正經的。
恩,傳說中的悶騷男!
“瑛兒,先別鬧了,說說正事吧。”
言弁星雖然木訥,但臉皮很薄,推開練紅瑛坐直了,問容湛軒道,“湛軒,這次出宮準備去哪裡?選好目的地了嗎?”
“還沒想好。”
容湛軒轉頭問練紅玉,“玉兒,你比較想去哪裡?”
“我要去大漠!”練紅瑛搶先道,“我一直想看看塞外風光,不如我們去大漠吧!”
“沙漠除了沙子就是土,有什麼好看的!”練紅玉瞪她一眼,“我是出來遊玩的,又不是來取經的,纔不要去那種缺水斷糧的地方!”
“就是要缺水斷糧的地方纔能磨練意志呢,更何況沙漠裡有萬里星辰,我軍隊中的副帥老家就是在沙漠附近,據說晚上的天空景色非常值得一觀!”
“要觀你去觀,反正我不去!”練紅玉堅持己見。
“去就去,我和軒哥哥還有弁星去沙漠,你自己一個人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練紅瑛也不甘示弱。
眼見兩個加起來快五十歲的大人,孩子似的的堵氣鬥嘴,言弁星和容湛軒哭笑不得,一人拉了一個安撫。
“瑛兒,皇上難得出宮一次,這次就先聽她的吧,若你真的想看沙漠,下次出宮我一定帶你去。”言弁星柔聲勸道,附帶無往不利的溫柔星眸,深情而寵溺的看着練紅瑛。
練紅瑛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最經受不住言弁星這樣,不甘不願的答應下來。
“好,這次就先讓他一回。”
那廂,容湛軒下巴抵在練紅玉肩上,湊近她耳邊用非常小的聲音低語。
“放心,我們不會去沙漠的,那裡只能睡帳蓬,我可不想你逍魂的聲音被除了我以外的人聽到……”
練紅玉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頓時臉紅心跳,嘟起嘴低咒了一句,“色狼!”
兩個女人之間的小爭執終於化解,容湛軒坐直,又恢復成一本正經。
“玉兒說吧,想去哪兒?”
練紅玉剛要說話,就聽見身後那桌人對話的聲音。
“你說,安城怎麼就那麼邪門啊!”
“是啊,短短三個月,已經有一百多人失蹤了,還都是在深更半夜!”
“你聽說沒有,成家的公子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好好的,下人三更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尖叫,闖進房間時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是啊,聽成家的下人說,房內一點掙扎的跡像都沒有,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只有人憑空不見,別提多嚇人了!”
二人繪聲繪色的對話,桌上的四人都聽到了。
容湛軒和言弁星對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向來不感興趣,不動聲色在喝茶。
練紅玉在現代時,就喜歡去遊樂場的鬼屋玩,最愛的就是靈異事件,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興奮的一拍桌子,道,“我決定了,就去安城!”
“啊?!”練紅瑛下意識驚叫了一聲。
茶館內的人同時看向她。
只見她拿着茶杯的手竟然在抖,臉色也是慘白的。
言弁星頓時不放心的將她攬在懷裡,摸上摸下的關切,“瑛兒,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說着,將額頭貼着她的,試過溫度後才放心的鬆口氣,“還好,沒有發熱。”
若換做以往,言弁星如此主動關切,練紅瑛早就幸福的止不住笑了,如今,卻是木訥的瞪着前言,眼睛發直的想着什麼。
容湛軒不禁提心起來,“瑛兒,你怎麼了?”
“我看,她是害怕了吧!”練紅玉捂嘴偷笑道。
以前去遊樂場鬼屋的時候,那羣沒膽的女生們害怕的表情就是這樣的。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傑練紅瑛竟然怕鬼,這真是本世紀的大新聞啊!
練紅玉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嘲笑機會,陰陽怪氣的說,“瑛兒,你要是害怕就直說,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練紅瑛最逞強的時候就是面對練紅玉,此時自然也不例外,“誰害怕了,我不過是突然想到宮中還有些未完的事,擔憂罷了!”
“不害怕是吧?那咱們就去安城!”
“去就去,誰怕誰啊,我還怕你嚇哭呢!”一拍桌子站起身,練紅瑛像只弓起背的貓。
“我嚇哭?”練紅玉吊着眼角,一副懶洋洋的表情,“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可是鬼屋小公主,別說沒鬼,就算真有鬼,我也能把它收了!”
“空口無憑的大話誰不會說,到安城後你沒腿軟,再跟我說這些吧!”練紅瑛不屑道。
“行,看誰先嚇的尿褲子!”
……
安城是臨近帝都的一座經濟繁華的大城,因爲刺繡業發達,整個煌國有本事的繡娘,基本都集中在這裡。
容湛軒去過一次,那裡繁華熱鬧,是煌國的經濟脈絡之一。
決定了目的地後,四人在茶館的客房歇息一夜,第二天凌晨上路,於中午的時候到達安城。
安城和上次容湛軒來的時候相比,並無大的改變,依舊是熱鬧,滿大街都是刺繡繁複的衣飾,琳琅滿目的讓人眼花繚亂。
愛逛街是女人的天性,練紅玉和練紅瑛也不例外,不嫌疲累的逛了一上午,買了不少衣服和首飾。
言弁星和容湛軒則充當勞力,爲二人拿東西。
中午,四人在安城中最大的青花樓吃飯,席間,又聽到旁桌的人談論安城怪事。
“你聽說沒,昨夜又失蹤了三個,其中有一個是前太守趙之恆家的小姐趙婉清,她可是咱們安城最標緻的美人兒啊!”一個男人略帶惋惜的說道。
“這件事早就傳遍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另一個男人帶點驚恐,“聽說也是睡着睡着覺就失蹤了,真是邪門透了!”
“趙老爺是安城有名的大善人,如今晚年喪女,真是太可憐了!”
“是啊,聽說趙老爺從早起就在哭,已經暈過去兩次了!”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不成真是鬼怪作祟?”
“十有*,若非鬼怪,失蹤了那麼多人,爲何官府會抓不到人呢?”
來時一路順遂,練紅瑛本來已經將此事遺忘,如今驟然聽人提起,不禁又是心驚膽戰。
掃了一眼桌上酒足飯飽的三人,她催促道,“吃完了吧,吃完了就快走吧!下午還有許多東西要買呢!”
“急什麼……”練紅玉懶洋洋的翹着牙,“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麼?我過去打聽打聽。”
“你別……”練紅瑛剛要開口阻止,練紅玉已經飛毛腿一般的跑去了對桌。
“你們剛纔說的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啊,給我細說說!”練紅玉毫不避諱的在二男對面坐下,非常自來熟。
桌上二男輕視的打量她一眼,異口同聲道,“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啊,你們不是說有鬼麼,說給我聽聽,我幫你們捉鬼啊!”
二人看她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忍不住嗤笑,“就你?”
知道被看不起了,練紅玉掏出一錠銀子丟在桌上。
“說了,這銀子歸你們。”
二人見了銀子,難免眼紅心熱,對她也熱情了幾分。
“你想知道什麼?”黑衣男人問道。
練紅玉想了想,“你們說的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三個月前,第一起失蹤事件是三個月前發生的,那之後每晚都有人失蹤。”綠衣男說道。
“失蹤的都是些什麼人啊?”不會是採花賊吧?
“什麼人都有啊,有正值妙齡的,有年過花甲的,有男有女。”
“有沒有人妖啊?”練紅玉脫口便道。
這種問題頓時將二人都問懵了。
他們哪知道人妖是什麼啊!
“沒有。”
……
練紅玉掃興的回到自己那桌。
“看樣子不是採花賊,難不成真有鬼?”她自言自語。
“說起三個月前,我倒想起一事。”容湛軒道。
“什麼事?”
“這件事還不確定,以後再說吧。”
……
下午,四人繼續逛在安城中逛,傍晚的時候又去了郊外賽馬。
因爲玩的很是盡情,練紅瑛漸漸忘了酒樓中的可怕事件。
不知不覺天黑下來,四人才往城內折返。
回到城內時,四人全部驚呆。
只見原來門庭若市的集市上,已經空無一人,所有店鋪都關了門,連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客棧也不例外。
容湛軒試着敲了幾家的門,都無人迴應。
原來的人聲鼎沸突然變成鴉雀無聲,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到,狂風吹過時四周嗚叫,活脫脫像是一座鬼城。
練紅玉很喜歡這種氣氛,有點即將探險的興奮。
只苦了練紅瑛,害怕極了卻不能露怯,緊緊扯着言弁星衣角,手心都捏出了汗。
她後悔極了,自己沒有居安思危,早早找一家客棧入住。
“軒哥哥,不然我們連夜趕路離開吧,這裡距離煌城比較近,有五六個時辰就該到了。”
練紅玉在心中換算了一下,“五六個時辰天都亮了,豈不是要走一夜?不行,累都累死了!”
“這裡連客棧都沒有,難不成你要睡大街!”
“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沒地方睡!我們再找找,說不定會找到啊!”練紅玉四處看了看,“再不濟,找處荒廢的房子,也能湊和着睡一宿。”
“瑛兒,夜晚趕路的確不安全,你我二人倒沒事,弁星和玉兒體力怕是跟不上,半途中夜宿森林不安全,這城中雖無人,但至少不會有猛獸。”容湛軒也跟着勸道。
“那就快點找吧,瑛兒又累又困好想休息。”練紅瑛催促道,她是片刻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
“瑛兒,你若累了,讓我揹着你走,你在我背上睡吧。”言弁星關切道。
練紅瑛感動不已,但還是拒絕,“我沒關係,不用麻煩了。”
那畫面想想都足夠美好,只可惜她害怕的根本睡不着。
……
在街上晃盪了大半夜,四人終於找到一家荒廢的客棧。
這是一座不錯的二層小樓,依晰可辯曾經的奢華原貌,大概是因爲地處偏僻,才漸被荒廢。
——四人在外面的時候是這麼想的,但進入客棧後,就完全改變了認知。
只見四周牆面漆黑,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桌上、牀上、地上,各處都沾染着大片血跡,已經暗紅乾枯。
因爲沒有門窗,風一刮過的時候就傳出那種類似嗚咽的聲音,像極了鬼哭狼嚎,比恐怖電影中的鬼屋還鬼屋。
練紅瑛置身其中,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
“軒哥哥,我們還是不要住這裡了吧……”她顫着聲音道。
練紅玉倒是很滿意,“這裡很好啊,多有氣氛!”
練紅瑛恨死她的沒心沒肺,一跺腳道,“好你自己住!別拖我們三個下水!”
“瑛兒,這麼晚了住在外面不安全,將就一晚吧。”容湛軒勸道。
“我看外面的天色,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這裡好歹可以擋一下。”言弁星一邊勸一邊雙臂環繞,將練紅瑛抱緊,安撫着,“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見另外兩人都幫練紅玉說話,練紅瑛也是無法,與其一個人去外面睡,還不如四個人在裡面睡。
爲方便照顧,四人找了一間相對乾淨的房間,將沒被燒壞的被子都鋪在地上,
“瑛兒,你可別嚇得半夜不敢去小解啊,要是憋不住就叫醒我,我陪你去。”練紅玉笑的可惡。
練紅瑛恨恨的瞪她一眼,“我死都不用你陪!”
“這兒就我一個女的,你不用我陪是想用誰陪?你的軒哥哥?還是言丞相?嘖嘖嘖,你這個色女人!”
“你!”練紅瑛氣到極點,擼着袖子道,“嘴上逞能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過來,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君子動口不動手,說不過我就想使用暴力,我纔不上你的當!”練紅玉撇撇嘴,毫不避諱的鑽進容湛軒懷裡。
二人肌膚相親有一段時間了,該看的該摸的容湛軒一處都沒放過,練紅玉被調教的早把害羞什麼的拋諸腦後,自然沒那麼多忌諱。
這裡四處透風比較冷,用容湛軒的體溫來取暖,是再好不過了。
最重要的是,有練紅瑛和言弁星如此近距離的“監視”,容湛軒不敢對她做什麼。
“壞東西,你是故意的!”
溫香軟玉在懷裡蹭來蹭去,每一下都像在是容湛軒身上點火,火勢漸漸燎原。
聽着咬牙切齒的刻意壓低的聲音,練紅玉心裡暢快極了。
該!讓你平日無視我的意願爲所欲爲,這回讓你也償償這種感覺。
得意了不到一分鐘,突然被容湛軒咬住耳垂。
知道她一切敏感的地方的男人,惡意的往她耳朵裡吹氣,邊用極低的聲音壓抑低喚,“玉兒……玉兒……”
聽着牀弟間熟悉的呢喃,瞬間煥起了練紅玉所有感官記憶,她緊咬住脣瓣不讓申銀泄露。
若此時剋制不住發出什麼怪聲,練紅瑛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嘲笑機會。
她不知道的是,練紅瑛此時根本沒有那個心思,關注她那邊的事情。
練紅瑛和言弁星一直是純潔的男女關係,平日最親密無間時,也不過是一兩個點到即止的吻,所以鋪牀的時候,言弁星自然而然鋪成兩張。
練紅瑛害怕啊,她已經害怕到腦中時而會出現空白和斷片,拽着言弁星的手沒放鬆過一刻。
她不敢一個人睡,但要她主動開口說一起睡吧,又實在做不到。
“瑛兒,害怕的話就一起睡吧?”言弁星看着練紅瑛始終未放的手,終於開竅一回。
“我纔不怕呢!”練紅瑛本打算小小傲嬌一下,然後半推半就。
沒想到,言弁星那個榆木腦袋,根本不讓她有“半推半就”的機會。
“那你多蓋一牀被子,今晚比較冷。”
說完,言弁星鑽進被子裡。
事已至此,練紅瑛哪有那個厚臉皮硬貼上去,只好灰溜溜的鑽進屬於自己的被窩。
也不知是應了練紅玉的烏鴉嘴,還是太過緊張的緣故,半夜的時候,練紅瑛竟然真的被內急憋醒。
看着電閃雷鳴的窗外,她決定忍耐到天亮。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有三樣東西無法掩蓋——內急內急和內急。
練紅瑛終於還是忍不住,哆哆嗦嗦爬起來。
才往容湛軒那邊輕輕挪動了兩步,容湛軒就被驚醒。
爲了保護好三人,他睡的不沉,睜開眼睛就是一派清明。
“瑛兒?”
“軒哥哥……”練紅瑛苦着臉,“我內急。”
三個人裡面,她只能也只習慣和容湛軒示弱。
二人青梅竹馬,容湛軒從小就知道她怕鬼。
“別怕,我陪你去。”
……
二人到客棧後面找了處隱蔽的草叢,雜草有一人多高,什麼都能遮住。
練紅瑛進去草叢裡面,容湛軒在外面等着。
背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容湛軒警覺的轉過身。
“玉兒?你這麼晚不睡,出來做什麼?”
“這話該我問你纔對!”練紅玉瞪着他,“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的出來,說,是不是想做壞事?”
容湛軒哭笑不得,颳了她的鼻尖一下,“笨蛋,瑛兒是我妹妹!”
“知道她是你妹妹……”練紅玉靠在容湛軒懷裡,“不過,她膽子也太小了吧,明明武功那麼高的說……”
“沒辦法,人都是有弱點的,瑛兒也不例外。”
練紅玉靈機一動,隨即露出壞笑,“這麼好的機會放過可惜了,看我嚇嚇她去!”
說着,就要掙開容湛軒的懷抱。
容湛軒收緊雙臂不讓她動彈,一邊無奈道,“別鬧了,再鬧天都亮了。”
“不要,誰叫她平常那麼欺負我,我一定要好好報復一下!”練紅玉倔強的嘟着脣。
看她孩子氣的舉動,容湛軒有些啼笑皆非,微微鬆了手臂,改成環住她的纖腰。
四目相對,練紅玉本能察覺到一絲危險,拼命往後仰頭與之拉開距離。
“你別耍流氓啊!練紅瑛一會兒會回來的!”
“放心吧,今晚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容湛軒額頭抵住她的,溫情脈脈道,“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練紅玉快要被他戳心的告白溺斃,看着近在眼前的淡色薄脣,突然覺得心癢難耐起來。
很想湊上去,吻住,狠狠的吻,感受容湛軒獨一無二的霸道氣息。
就在她將脣緩緩湊上去的時候,草叢裡突然傳來一聲爆發似的驚叫。
“啊——”
“練紅瑛!”
“瑛兒!”
二人異口同聲驚呼出聲,下一秒,就在容湛軒準備進去一探究竟的時候,練紅瑛突然從草叢中飛躥出來,躥的一下鑽進他懷裡。
“瑛兒別怕,有軒哥哥在……”容湛軒像小時候那樣,安撫的摸着練紅瑛的頭,一邊用溫柔的聲音安慰。
練紅玉看着專屬於自己的健碩胸膛被別人霸佔,心中不是滋味。
憤憤轉身,她往草叢那邊走去,準備看看是什麼東西作怪。
“玉兒,別過去!”容湛軒不放心的叫她。
她堵着氣,哪裡肯聽,不管不顧的走進草叢。
眨眼之間練紅玉的身影就消失在一人多高的雜草中,容湛軒放心不下,安撫完練紅瑛便追了過去。
容湛軒剛進到草叢,就有一個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人朝他衝過來,因爲臉部被頭髮遮住,連男女都分辯不清。
輕易制住他的攻擊,容湛軒隨後點住了他的穴道。
練紅玉聽到這邊動靜,也隨後走了過來。
她看到披頭散髮被定住的人,哭笑不得道,“原來不是鬼啊!”
練紅瑛那個膽小鬼。
“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爲什麼要攻擊我?”容湛軒對面前的人進行審問。
“放開我!”男人憤憤的開口。
“等會,你不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嗎?”練紅玉突然說道。
然後,她湊上前去,撥開面前人的頭髮,隨之露出的清秀臉龐驚了她和容湛軒一驚。
“洛君?!”二人異口同時道。
容湛軒忙解開洛君穴道,將洛君帶回客棧。
……
回到客棧後,練紅瑛叫醒了言弁星,衆人點燃燭火,方纔徹底看清楚洛君現在是何等的狼狽。
他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比街上的乞丐還要不如,頭髮粘在一起,裡面全是細碎的雜草,昔日俊郎的臉上也遍佈傷痕,幾乎看不出原貌。
練紅玉包裡拿出乾糧和水給他,洛君看樣子是餓極了,東西一到手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嚥。
吃完了東西,容湛軒又帶他到樓下的水源處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將包子言弁星的乾淨衣服找給他穿。
洛君全程無話,眼神呆滯。
收拾妥當後,容湛軒帶他回到房間。
衆人披着被子圍坐成一圈,等洛君恢復一些後,纔開始講述自己的遭遇。
原來,在容湛軒他們走後第三天,洛家就發生了變故。
洛君的父親洛洪生是緋城相當有名的醫者,疑難雜症不在話下,又肯爲百姓免診費治療,因此聲名遠播,引得安城總督祝施生也慕名而去。
他夫人祝玲瓏得了一種非常罕見的病,屢次治療無效,他無奈之下,不惜千里迢迢找到緋城。
洛洪生天性善良,被祝總督一片誠心打動,便與他來到安城看診。
洛洪生這一走,就是了無音訊,一連半月,一點消息都沒有。
洛君擔心父親年邁的身體,便前來安城尋找,陰差陰錯,在一處破廟裡,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父親,也得知了一個殘忍的秘密。
原來,祝施生並非想像中是個癡心又善良的人,他早在回安城的途中,就對洛洪生和盤托出心中真實想法。
祝施生原名叫施生,因家道中落,奮發圖強學習,好不容易考上了榜眼,做了一個小官。
然而,他並不滿足於此,一心想做大官。
在朝中,沒有才華和背景的人想上位太難了,正在他爲此愁眉不展之際,得到了一個讓他振奮的消息。
——當朝祝延亭之女祝玲瓏,因容貌醜陋一直待字閨中,無人肯娶,祝延亭愛女心切,便放出話來,娶祝玲瓏者可入綴祝家。
能與祝延亭攀上關係,本身就代表着官運享通,施生沒做多想就上門提親,對祝玲瓏百般示好,成功擄獲她的芳心。
那之後,祝施生如料想一般,官職一升再升,僅用三年就從縣令升到了正二品總督。
然而,祝延亭爲保護女兒地位,不准他納妾,祝施生每天對着那麼個醜婦,越來越覺得受不了。
祝施生懼怕祝延亭權勢,不敢明目張膽害祝玲瓏,便在暗中下藥慢慢毒害,至她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他此次找洛洪生前來,就是希望他以醫生的身份對祝玲瓏做出判斷,然後撇清自己的干係。
洛洪生是煌國非常有醫德、有聲望的太夫,他說的話,祝延亭一定深信不疑。
洛父沒有聽他的話,救活了祝玲瓏,並勸誡祝施生好好珍惜夫妻情分。
祝施生聽後憤怒不已,城府頗深的他當時沒有發作,而是在洛洪生走後才毒死祝玲瓏,並誣衊洛洪生錯診用藥,才致祝玲瓏死去,開始派兵追捕。
走投無路的洛洪生在破廟死去。
得知洛洪生死訊後,祝施生依舊沒有善罷甘休,他抄了洛家醫館,並派兵大肆追捕洛君。
洛君幾經輾轉,逃到這間荒廢已久的青樓裡,終日藏匿在草叢裡,吃樹根喝雨水。
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餘下四人都面色凝重。
容湛軒一直都與祝延亭不睦,自是不用多說,練紅瑛和言弁星也一直站在他那邊,所以三人的心思差不多。
那祝施生能夠如此一手遮天,和祝延亭背後勢力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而祝延亭能有今日地位,則多半是因爲練紅玉的縱容。
所謂狗仗人勢便是如此,祝施生仗着祝延亭,祝延亭背靠練紅玉,說到底,這罪魁禍首,還是練紅玉。
“玉兒,這件事,你怎麼看?”容湛軒將問題拋給了練紅玉。
“祝施生那個混蛋,死一萬次都不可惜!”練紅玉毫不遮掩心中憤怒,恨恨道。
“祝施生如此一手遮天,還不是因爲祝延亭的緣故,那祝延亭有今日地位,又是因爲誰呢?”練紅瑛也忍不住插嘴,用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質問着練紅玉。
練紅玉知道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遷怒於自己,也是無奈,只得轉移話題道,“眼下當務之急,是先幫洛太夫解決祝施生的事,祝延亭的事以後再說。”
容湛軒看出她有心敷衍,便道,“洛太夫累了好多天,想必已是疲憊不堪,今天先這樣,養好精神,這件事容後再議吧。”
“好吧……”練紅瑛不甘不願的說,然後起身去幫洛君鋪牀。
洛君對大家的關懷煞是感動,不禁哽咽道,“洛君落魄至此,仍能得到大家真心相待,此份恩情無以爲報。”
“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練紅玉保證道,“你放心,洛父的仇我們一定會幫你仇的!”
……
後半夜,練紅玉無心睡眠,滿腦子都在想洛君的事。
洛君是煌國曆史上的壞人。
但那是以後的事,現在的洛君,是個善良溫柔情感豐富的普通人。
她很怕洛君會因爲這些變故漸漸轉變,慢慢與歷史上的惡人重疊,那樣,太殘忍了。
理智的講,她應該推波助瀾,因爲這是任務,但私心裡,她不想洛君變成壞人,更不想眼睜睜看他悽慘死去。
在理智與情感中掙扎,是練紅玉最痛苦的時候,經歷越多,矛盾也就越多。
和容湛軒的感情,練紅瑛和言弁星的慘死,洛君的變壞……
那麼多已知的將來,她有能力阻止,卻不可以阻止……
爲什麼不能阻止?她至少可以阻止洛君變壞!
造成煌國衰敗的人那麼多,少了一個洛君又能怎樣?
對,少了一個洛君也不會怎樣,她一定要將他從痛苦中拯救出來!
……
第二天,趁洛君起牀前,練紅玉將容湛軒拉到樓下商量對策。
“我打算下一道旨意賜死祝施生,你覺得如何?”
容湛軒一聽,就否定了她不成熟的想法。
“當然不好,你現在是微服出宮,若亮出身份懲治祝施生,誓必會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屠蓮教的人虎視眈眈,一旦知道你的身份,便會前來追殺。你若真想出此下策,那便馬上回宮,只有在宮裡,才能萬無一失保證你的安全!”
“不要!”練紅玉叫道,“我好不容易出來的,怎麼能這麼快就回去!”
“再者說,洛太夫現在這種情況,若帶他回宮只怕他不願意,但留下他我又實在不放心。”練紅玉說。
容湛軒本來也打算事情了結後,將洛君帶入宮中做太醫,但他說出來是一回事,練紅玉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容湛軒雙臂環在胸前,睥睨的打量着練紅玉,“你似乎對洛君很關心的樣子?”
“洛太夫那麼可憐,我關心他也是應該的吧,更何況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練紅玉理所當然的說。
容湛軒知道道理,卻還是覺得不是滋味。
“洛君的事我會妥善處理,你只管和瑛兒玩個盡情,這件事交給我來辦!”
“那可不行!”練紅玉反對道,“洛太夫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哪有心情遊山玩水去,事情交給你當然可以,但我必須陪在他身邊,時刻關注的他的動向。”
“你還說沒對他過份關心,時時陪在身邊是什麼意思?你想和他朝夕相處形影不離?那我呢?把我放在哪了?”容湛軒指着她的心口質問。
練紅玉終於知道爲什麼說男人都是孩子了,平時殺伐果斷的容湛軒吃起醋來,竟然這麼孩子氣。
抓着容湛軒的胳膊肘兒,練紅玉撒嬌似的搖來搖去,“我真的只是想報恩啦,每個人都有同情心啊,你不是也很同情洛太夫嗎?”
“同情可以,但同情過頭了,就是別的感情了。”容湛軒說的煞有介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