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雷音……卻沒想到，首次見到這一招，居然是在另一個多元宇宙當中。」
想起方纔那道超越光速的紫色驚雷，楊雲的內心泛起微妙的感慨。
由於施展劍氣雷音必須將自己的金丹化作劍丸，打出心神相連的一擊，故此惟有劍修纔可習得。即便是兼修兩界蜀山真傳的羅應龍，也因正統修真之路的限制，始終未能真正習得此術，僅僅通曉其理論精髓。
但以前在主神空間時，楊雲也沒少聽羅應龍吹噓過過這一劍修的殺手鐗。其修煉到高深境界，甚至強於蜀山仙劍派的鎮派絕技“天劍”，怕是隻有數百年後，一代主角李逍遙自創的“逍遙神劍”能夠在威力上與之相提並論。
當然，以楊雲對羅應龍的瞭解，那個二愣子嚮往“劍氣雷音“的原因，八成是因爲這招施展起來足夠拉風……劍光如雷，瞬息萬里，正符合那傢伙悶騷的裝逼性格就是。
想起羅應龍的本性，楊雲便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將目光重新投回了手中只是偶爾微微跳動一下，彷彿瀕死之人般的紫色劍丸上，當即一道仙靈力渡了過去，如春風化雨般滋潤着念夕空那瀕臨潰散的真靈，助其穩定了情況。
“好了，放輕鬆點。”
一面輕車熟路地進行着相應的治療，楊雲一面擡起頭來，看向面前即便瑟瑟發抖，卻依然堅定地站在自己面前，未有一步退縮的張恆，笑了笑道：“我不是來與你們爲敵的。”
“畢竟如果真要動手，你們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沒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話語了。
張恆的掌心其實早已被冷汗浸透，天箭座聖衣傳來的冰涼觸感也無法平息他狂跳的心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個神秘人的實力早已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倘若說方纔念夕空那毀天滅地的攻擊都沒辦法傷到對方一絲一毫，那麼就算他再怎麼拼命也毫無用處……
但想到自己身後半跪在地的楚浩，張恆儘管怕得發抖，還是堅定地彎弓搭箭，將兩枚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對準了楊雲，彷彿這樣會給他一些安全感似的……
“你立字據！”這個青年用最大的勇氣，說出了最慫的話來：“否則我不信你！”
……不是，我要你信麼？
「這個張恆……怎麼有點腦子不好使的樣子？」
楊雲略顯無語地望着眼前的娃娃臉青年，雖然他也見過好幾個“張恆”了，但眼前的這個張恆好像腦子格外不好使，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但考慮到對方爲了保護隊友的本意，以及這份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倔強，楊雲還是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我再重複一遍，我對你們不存在惡意……算了，我還是稍微露一手吧。”
說着，楊雲瞟了一眼在仙靈力的注入下已然重新煥發出光輝的紫郢劍丸，指尖輕輕一叩，那抹紫色流光頓時如水波般盪漾暈開，溫順無比。
“錚！”
隨着一聲清越劍鳴，狀況徹底穩定下來的念夕空真靈便如同破繭的蝴蝶般，從紫郢劍丸之中彈了出來。靈體泛着半透明的紫暈，長髮無風自動，眼中還尚且殘留着方纔搏命時的決然……
“我這是“
重新恢復了意識的念夕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先是低頭看向自己虛幻的雙手，又望向了與自己心神相連的紫郢劍。她記憶最後的片段仍停留在燃燒一切施展“劍氣雷音”的剎那，那種形神俱滅的痛楚絕非幻覺。
可現在，不僅她真靈完好無損，連與紫郢劍的聯繫都變得更加……純粹？
“能夠在築基期發揮出紫郢劍這柄半先天靈寶的七成……嗯，差不多五成威力，你已經很出色了。最起碼羅應龍那個二愣子在築基期時，肯定是沒辦法與你相比的。”
面對處於真靈狀態，不斷以神識檢視自身，滿臉都寫着難以置信的念夕空，楊雲笑了笑道：“不過下次可就別這麼拼命了……即便紫郢劍是你的本命靈寶，但它的威能可不是區區築基期能駕馭的。”
“哦，好……等等，你認識師兄？”
面對楊雲如師門長輩般的諄諄告誡，念夕空一時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還下意識地點頭答了個“好”字。彷彿此時所在的不是間隔萬里的魔戒位面，而是又回到了生她養她的師門之中。
但當念夕空意識到了楊雲話語中透露出的龐大信息，以及“羅應龍”這個名字時，這位北冰洲隊的劍修少女也顧不得自己現在還處於真靈狀態了，當即便像女鬼般撲到了楊雲的面前，急切無比地問道：“你是在哪裡認識師兄的？他之前是在哪個輪迴小隊？我要怎麼樣才能復活他——”
“我的確認識羅應龍，不過我所認識的羅應龍，和你所認識的並非一個人就是了。”
說着拗口的謎語，楊雲面對滿臉急切的念夕空上下打量了一下：“不過你現在的這種狀態，可不適合聊天……我來幫你一把吧。”
說着，楊雲掌心騰起一團青綠色的造化之光，那光芒中流轉着最純粹的生命能量。他將手掌輕抵脣邊，一口清氣吹拂而出——
“唰！”
當這口清氣與青綠色光輝交融的剎那，異象頓生。虛空中的水汽凝結爲經絡，大地深處的土靈匯聚成骨骼，建木之力化作最精純的木系生機……三種力量在楊雲造化之力的統合下包裹住念夕空的真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構建出一具完美的肉身！
當最後一絲靈光沒入眉心，站在原地的念夕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溫熱的觸感，有力的心跳，甚至連指尖的繭子都與原來分毫不差。
“這，這怎麼可能……？”
如果光是肉身重塑倒還罷了，畢竟從無到有構建出一具承載真靈的肉身雖說困難，卻也不是什麼令人驚呼“不可能”的手段，而對於輪迴小隊隊員更是如此，畢竟他們每次迴歸主神空間時都要來上一次全身修復……但讓念夕空震驚的是，這具新生的軀體與紫郢劍的共鳴，竟比她煉劍成丸，將自身與紫郢劍徹底合而爲一時，還要更加契合一些！
問題是，念夕空先前的肉身，就已經是她第一世原本的身軀了啊！
在剛剛進入主神空間的時候，念夕空便已經通過主神處的全身修復，重新尋回了第一世時最契合她靈魂的肉身……那既是她最初的本相，亦是她歷經三百四十七次輪迴，已然近乎忘卻的模樣。
對於念夕空而言，那着實是一個巨大的驚喜，畢竟在她看來，再好的身軀也不如原狀貨。只有這具第一世的肉身，方可以最輕鬆的使她再鑄元神，從而化凡爲仙，比轉世後三百多次的肉身更加容易百倍千倍。後來那些轉世之軀縱使有修爲超越第一世的時候，卻始終像不合尺寸的劍鞘，再怎麼磨合也達不到第一世時與紫郢劍渾然天成的契合…… 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念夕空下意識地掐訣引劍，而她的這個念頭剛一升起，紫郢劍丸便完成了相應的化形。只見四尺紫芒懸於掌心，劍身流轉的光輝與血脈搏動完美同步，彷彿這柄先天神劍本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而這種程度的契合，竟然較先前更勝一籌……就像是直至今日，紫郢劍才終於全心全意地認可了她一般！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自己的感覺決計不會騙人，察覺到紫郢劍上吞吐不定，一浪高過一浪的紫光，重新獲得身軀的念夕空聲音裡有着止不住的顫抖，因爲楊雲所做的一切已經完全顛覆了她的世界觀：“爲什麼，這具新的肉身反而會……”
“反而會比你先前的身軀更加契合？”
楊雲好笑的望着眼前震驚不已的念夕空，開口接上了對方再也說不下去的話語：“這就是隻知修真，不修基因鎖的壞處了……你該不會以爲，肉身，靈魂和真靈的契合度，是一成不變的東西吧？”
如果說念夕空生命的軌跡如同一柄寶劍，那麼隨着歲月流轉，她所經歷的事情與走過的相應道路，亦將會把她內心的所思所想，以及心態的相應變化反應出來，就相當於這柄寶劍不斷接受淬鍊而改變其形與質。每一段經歷都是錘擊，每一次抉擇都似淬火，將最初的璞玉漸漸雕琢成截然不同的模樣……
一個人的本質怎麼可能是一成不變的東西？要知道，心靈之光都可能會隨着人的經歷而發生改變，更別提“肉身”這種重要程度不如靈魂，更不如真靈遠矣的東西了。
舉個最爲簡單的例子，難不成相比最初之時，鄭吒的身軀還是他身爲白領時的那具肉身嗎？早在解開第四階基因鎖時，鄭吒便在不斷地基因優化，以及神話基因的升級下將肉身脫胎換骨……若非如此，“潛龍變”這種戰鬥形態，難道是死的不成？
在楊雲看來，如今的念夕空便是陷入了一種誤區，畢竟最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盲目追求主神修復的“第一世身軀”，無異於削足適履……畢竟經歷了不知多少次轉世後的念夕空早就已經與第一世的她產生了極大的差異，說是兩個人也不爲過。而這樣的她，又怎可能還與第一世的身軀最爲適配？
“就算主神那裡製造的軀體再完美，但它終究是死物，只會跟隨你記憶當中的身軀進行製造。”
迎着念夕空若有所思的目光，楊雲在這一刻如一位真正的師長般指點道：“從你的真靈情況來看，你轉世的次數顯然已經超過了修爲的極限，即便有紫郢劍護身，你的自身心態依舊深陷‘知見障’中不可自拔……用一句話來說，倘若再這樣下去，除非有人以大神通爲你重塑根基，否則你未來的成就註定不高。”
“……多謝前輩！”聽到這裡，念夕空哪裡還不明白這所謂的“大神通重塑根基”就是應在此處？連忙向着楊雲躬身道謝。
“倒是不必謝我，畢竟我能夠如此做，還是得要多虧了你師傅白眉。”
楊雲擺擺手，將念夕空不知道的那一部分真相也說了出來：“若非你師傅將你的身體信息，遺傳因子，以及數據都以符文的形式放入了這紫郢劍中，我也沒辦法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項工作……”
說到這裡，楊雲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的道：“不過關於這些東西，你師傅應該教過你纔對啊？難不成你是在上課的時候逃課了？就像羅應龍那個二愣子一樣……”
聽到這句話，念夕空卻是俏臉一紅，卻再也說不下自己辜負師傅好意，決定一意孤行離開蜀山位面，在衆多位面中不斷輪迴轉世，尋找師兄蹤跡的真相了。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少女向着楊雲盈盈一拜，行了大禮：“今日之事，我念夕空承了前輩之因果，倘若……”
說到這裡，念夕空本想說些“有恩必報”之類的場面話，但在這一刻卻再也說不出口，畢竟以眼前之人的實力，又有何處需要自己報恩？更何況現在的自己身無長物，唯一拿得出手的報酬也唯有這柄紫郢劍……
“沒事，你剛纔的那句話，對於我來說就已經是足夠的報酬了。”見得念夕空的窘迫，楊雲笑了笑，主動開口幫對方解了圍。
但平心而論，楊雲這句話倒也不是完全的託詞，畢竟他現在需要的是氣運與身份，而非什麼別的東西。念夕空既持有紫郢劍這柄半先天靈寶，與羅應龍關係匪淺；又進入了主神空間，時常陪伴在主角的身邊，身上的氣運自是濃厚無比……光是這一次助念夕空重塑根基，使其欠下了自己的大因果，便足以讓對方身上的氣運分流出相當大一部分了。
「很好，那麼接下來就是陵辛……」
感受着自己身上多出的氣運，以及連同心頭的危機感都淡了許多，楊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畢竟自他進入這個多元宇宙以來，都是在氣運爲零的狀態下活動，着實是令人提心吊膽……
“好了，張恆……讓我來吧。”
另一旁，聽完了念夕空與楊雲之間談話的張恆也已然明白這大概率是個誤會，便尷尬地放下武器讓開道路，露出了後方的楚浩來。而這位北冰洲隊的隊長此時也恢復了正常，不復先前那副兩眼發黑的姿態，望着楊雲開口道：“雖然很感謝前輩的幫助，也明白您並無惡意的事實，但在此之前，我還是得向您說明——”
“您似乎是找錯人了，陵辛是我的兄長……而我的名字，是楚浩，現任北冰洲隊隊長。”
“沒錯，楚浩就是陵辛，陵辛就是楚浩。”
面對楚浩的否認，楊雲不出預料的擺了擺手笑道：“看來你現在還沒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我說——”
話音未落，楊雲突然望着楚浩的面容，直接怔在了原地。
而在楚浩的眼中，這位剛剛助念夕空重塑身軀的神秘高人先是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低頭看向手指間的某件東西，反覆確認了三遍之後才喃喃自語道：“主角位格，沒錯啊，這個不可能出錯……但氣運呢？氣運又去了哪裡？”
“他嗎的，這世界上竟是有氣運爲零的‘主角’？”
“氣運？”楚浩雖然疑惑不解，但他看了一看自己的身體，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前輩指的是什麼，還請明示……”
“……你等一下！”
在這一刻，楊雲像那些街邊常見的算命先生一般，滿臉嚴肅地掐指推算了起來。而數秒之後，這片空間便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慘叫之聲……
“不會吧……”
“你他媽真不是陵辛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