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消散？”拉斐爾愕然，“鍛錘去了這麼多次都沒事，你們一去就崩了？”
衆人無言，話雖然說得很對，但聽起來，怎麼這麼古怪呢。
轉而，又聽拉斐爾沉吟道：“那收穫應該不小吧。”
出現這種大的變故，必然代表着有非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收穫…”衆人互相對視一眼，神色很不對勁。
“本來可以說沒什麼收穫，但現在卻不好說了。”科斯塔特的目光，看向遠處的機械軍團。
拉斐爾頓時不解，坦丁從天而降，淡漠道：“鍛錘居然沒把那地方掏空嗎？”
“坦丁閣下…”科斯塔特頷首，“絕大部分東西，的確已經被鍛錘神匠，還有其他兩位神匠多次探索之下拿完了。”
“不過，那地方竟留有一顆究極機械體的頭顱，保存着可以復甦聖靈文明的秘密。”
“嗯？”拉斐爾頓時矚目，格蘭傑也轉頭看來。
“秘密？什麼秘密？”坦丁不由得好奇。
“具體…我們暫時還不知道。”科斯塔特無奈。
“什麼意思？東西不在你們手裡？”阿爾維斯從另一個方向到來，衆人讓出一條道路。
狄烏斯似有些羞愧，拘謹地開口：“的確不在我們手中，在…在李銘手中。”
“李銘？”阿爾維斯微愣，眼中浮現思慮之色，“這個名字倒是熟悉，他是不是那個青龍的學生，六十級開發潛力，星際歷史第一？”
“青龍…”坦丁微微皺眉，對這個名字也不陌生，已經在帝國內部聽到過好幾次，褒貶皆有。
但他之前並沒有太關注，星際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橫空出世，而後引領一番風騷的強大生命體。
有的會莫名其妙夭折，有的會領悟低調纔是存世之道，而後銷聲匿跡。
“不錯，就是他…”狄烏斯點頭，又猶豫道：“不過，李銘的開發潛力並不是六十級。”
“不是六十級？”阿爾維斯眉頭一挑，淡淡道：“果是星際以訛傳訛。”
“不是以訛傳訛，而是比想象中的還要更高一些。”蘭開斯特，不由得苦笑。
“比想象中的還要更高？”拉斐爾隱隱驚異。
“他已經是S級生命體。”科斯塔特補了句。
幾道目光愕然看來。
格蘭傑更是駭然變色，忍不住道：“他的生理年齡，好像才二十五歲吧？”
坦丁眼中精光一片，“有意思…”
阿爾維斯沉默片刻，轉而又不解道：“這麼高的開發潛力，青龍居然直接派來和你們一起探索廢墟？他不怕危險嗎？”
“這件事說起來複雜…”科斯塔特整理語言，“青龍對聖靈文明廢墟的瞭解，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更多…”
隨即，他把在聖靈文明廢墟中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期間，其他人略有補充，只有岡薩雷斯幾次欲言又止，卻都沒說話，努力遮掩自己的存在感。
聽他說話，幾人神色各異。
“他纔是最大贏家啊。”坦丁不由得驚異，饒有意味道：
“這個青龍，還真不容小覷啊，幾個機械體聯合作戰，實力居然能超越蘭開斯特，他的機械造詣恐怕已經快迫近鍛錘了。”
“我倒是好奇，讓星靈都爲之讚歎的恐怖潛力，到底有多麼可怕。”阿爾維斯悠悠道。
“您的疑惑很快就會得到解答。”格蘭傑看向遠處的機械軍團，猩紅的瞳孔中，熾熱無比。
“可惜，這次青龍並不在。”拉斐爾則嘆了口氣，“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紅河星流完全處於封閉狀態，發生任何事情外界都無法得知。
又極不適合大規模機械體作戰，導致米哈伊爾和雷諾茲攜帶的機械體又不算多。
如果在外面，想拿下這兩個神匠，可沒那麼簡單。
正常情況下，連他們的本體都見不到，更沒人清楚他們到底積攢了多少機械體。
科斯塔特眼神微閃，青龍好像關乎着亞當的某些計劃。
如果真被拿下，不好說是好是壞，現在的情況反而極爲恰當。
他對這個李銘，也相當好奇，或許還會有意外收穫。
阿爾維斯微笑道：“正好，因爲這屍體的存在，我們要建立聯合研究中心，這兩位神匠剛好能派上用場，順帶着也研究研究那個李銘，這麼高的潛力，有點不同尋常。”
岡薩雷斯喉頭滾動，這羣人三言兩語便定下了李銘的命運。
可他並沒有任何興奮，只有無盡的惶恐。
衆人臉色也不由得變化，心中也感慨世事無常，沒想到他們的計劃，還是以一種陰差陽錯的方式完成了。
說罷，阿爾維斯目光流轉，穿過衆人，“對了，還有岡薩雷斯閣下。”
衆人的目光默契地看來，岡薩雷斯迎着迫人的壓力，擠出一抹難看的笑，“那個…”
………
未知之地，暴虐的星流中，血色小飛船依舊拽着血肉巨臂艱難地航行着。
飛船中，萊文貝克看着眼前的虛擬屏幕，神色驚疑不定，“他們怎麼也來湊熱鬧了？”
“誰？”
先知和聖母狐疑看來，掃了一眼，訝異道：“機械軍團？”
“看那機械烏賊，擺明了是雷諾茲的風格，棱晶粒子尖塔應該是米哈伊爾造的…”萊文貝克解釋道，他的身份早就被揭露，現在說起話來也很肆無忌憚。
“還有三大文明體的艦隊，那幾個人，似乎是科斯塔特…”萊文貝克也不確定，信號太過模糊，偶爾才能連接一次。
“應該是探索聖靈文明廢墟的人…”萊文貝克推測，他自然知道聖靈文明廢墟，甚至還去過。
上面能拿的東西，早就被他老師拿過一遍。
“這麼快就結束了？”聖母詫異道，她也知道此事，思慮着：“可能是察覺到紅河星流的異變，所以才前去。”
說罷，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看來，這幾位似乎是栽進坑裡去了，這麼大的事情，帝國和聯邦絕不可能讓他們離開。”
“我記得，青龍似乎也是參與者之一吧。”先知突然說道。
萊文貝克眼神微凝，“那就有意思了，坦丁和阿爾維斯聯手，不付出代價，恐怕很難脫身。”
“就算付出代價，也不一定能脫身。”聖母淡淡道，自從切下來一截手臂之後，她愈發從容。
“說不定，這個心腹大患，會就此消失。”
說到這裡，她臉色一頓，想起了守誓之石。
但只要在這手臂上作出突破，守誓之石遲早能拿回來。
“先停下吧。”萊文貝克皺眉，沉聲道，停止航行，有助於信號穩定。
先知和聖母沒有意見，她們也想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
………
“岡薩雷斯閣下果然識趣…”阿爾維斯微笑，“等帝國的桎梏基因到了之後，你就爲我們聯合創辦的研究中心效力吧。”
岡薩雷斯勉強點頭，這就是拴上狗鏈子，以後再也沒了自由。
但好歹留一條命，這還是因爲他也算星盟高層，知曉不少秘密，價值很大。
“唔，接下來就是那幾位了。”阿爾維斯轉身，看向機械軍團，似笑非笑：“似乎還是不準備出現啊。”
“機械軍團在收縮，他們該不會是準備負隅頑抗吧？”岡薩雷斯低聲道，已經被收編，算是半個自己人。
“應該不會如此不智。”阿爾維斯搖頭，“雖說他們有備用意識，但那已經不算是自己。”
他帶着幾分調侃：“難不成，他們的骨頭，比岡薩雷斯閣下還硬？”
岡薩雷斯心裡惱怒，卻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提醒道：“那李銘鬼主意不少，而且年輕氣盛，恐怕不願意輕易臣服。”
“岡薩雷斯，你還是顧好自己吧，李銘的價值，遠在你之上。”科斯塔特略帶警告。
岡薩雷斯低着頭，臉色難看。
自岡薩雷斯選擇臣服的那一刻起，衆人就已經沒把他看作同一層次的人。
惜命不能說錯，可也要對得起文明提供的天量資源吧。
“讓他們投降吧，動起手來難免有傷亡…”坦丁淡淡道。
正交談着，卻驟見機械軍團中央亮起一抹微光，而後迅速擴散。
“那是什麼？”科斯塔特第一時間發現。
只見那抹亮光，眨眼間便擴散成金色球體，已經將四周圍繞的大量機械體囊括其中，更多的機械體往內裡收縮。
“真準備負隅頑抗？”坦丁眼中冷光一閃。
雖然不知道那玩意是什麼，但卻並沒有讓其徹底醞釀成功的想法。
縱身化作流光，撕出一道能量洪流，直射而去。
他已經進化到匪夷所思地步，在其伸手的瞬間，那看似普通的手臂竟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眨眼間便化作了一隻猙獰可怖、佈滿黑色火焰的毛髮巨手。
其上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在每一根毛髮上瘋狂跳躍、肆虐，散發着狂暴氣息。
散發出的高溫，即便是在這片空間中都有驚人威勢，下方的黑色物質開始沸騰。
巨手蓋壓而下，所過之處，虛空爲之扭曲。
“出手還是這麼暴戾。”阿爾維斯不由得皺眉。
科斯塔特臉色微變，他是真怕李銘就這麼直接被打死。
而坦丁神色冷漠，獅子搏兔，亦出全力，多年戰鬥經驗之下，從不知留情爲何物。
既然對方選擇反抗，任何話都只能等對方活下來再說。
“那是…！”
然而，下一刻，衆人臉色劇變。
只見那原本光芒璀璨的金色光球，在這一刻劇烈顫抖起來，光芒明滅不定，彷彿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就在這劇烈的顫抖之中，一條散發着耀眼金色光芒的物體突兀甩出，像是手臂，也像是甩鞭。
這條金色手臂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洞悉黑色巨手的攻擊軌跡，與之悍然相撞。
轟！
時空停滯，四周的一切都變得寂靜無聲。
緊接着，一道絢爛至極的光芒驟然爆發開來，金色與黑色的光芒相互交織、碰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
強大的能量波動向四面八方瘋狂擴散，所到之處，一切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強橫的氣息撲面而來，四周大量飛船和戰艦因此橫飛。
“這是…”阿爾維斯手中權杖一點，末端泛起漣漪，轉眼便成卷天之幕，保護四周的飛船。
他神色收斂，竟有幾分凝重。
身邊衆人，則死死盯着場中央，意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坦丁眉頭緊鎖，只見那條金色手臂表面的光芒逐漸褪去。
這才發現，那其實並不是一條手臂，而像是某種生物的尾巴。
粗壯，堅實，表面呈淡青色，遍佈金色紋路，背上是豎狀棱刺，綿延至光球中。
而那金色光球，在剛剛碰撞的剎那間，已然再次擴張，將四周的所有機械軍團全都融合進去。
而就在坦丁再次動手的剎那，眼前這金色光球陡然炸裂，碎裂的流光中，他動作爲之一頓，而後瞳孔驀然凝縮成針，“這是…”
“吟！”
一聲高亢的吼聲，疑似精神波動在衆人耳邊響起。
“這是…”
在衆人或震驚，或駭然或茫然不解的目光中，碎裂的金色光球中，竟衝出一條不見首尾的龐然巨物。
渾身都被金色光芒籠罩，但轉瞬間便褪去，每一片金屬龍鱗都如同精心打造，工藝之精湛令人歎爲觀止，緊密排列，彼此之間嚴絲合縫。
其中更是遍佈着錯綜複雜的能量通路，光芒如電流般急速流淌，形成了實質般的紋路。
頭顱高昂，威嚴森然，生有一對機械角，呈分岔姿態。
其機械瞳孔呈多環向心之態，層層迭迭，複雜神秘。
鼻翼兩側，甚至還有柔性金屬鬍鬚飄蕩。
身軀蜿蜒伸展，盤亙虛空，粗壯的金屬巨爪如擎天之柱，其尾隨意擺動，便攪得周圍的虛空泛起層層漣漪。
所有人的心臟都彷彿被攥住了般，難言的情緒在心頭炸開，震撼失語。
這赫然是一條青色的機械巨龍——青龍！
強橫的壓迫感蓋壓而下，在場所有飛船的雷達都發出刺耳蜂鳴聲。
蜿蜒的金屬龍軀近乎看不到邊際，填滿每個人的視野，衝擊着他們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