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在你李銘面前，我沒有資格用“騙”這個字
從未感受過的生命氣息撲面而來，充斥在星宇的每個角落中。
即便是李銘，此刻也感覺呼吸一滯，雖然早就切換了戰鬥體系，有極強的防禦加持，但生命層次卻和對方差了一籌。
他的雙眼中同樣泛出光芒，目光卻越過亞當，落在了帝國母親上方，還未徹底散去的巨大破碎王座。
即便遍佈裂隙，有些地方甚至還有缺口，但根據泰坦編年史的記載，李銘一眼便認出，這正是——永恆聖座。
亞當果然沒死，李銘由衷地鬆了口氣。
這樣的話，他也可以畢其功於一役，以後也不用耗費額外精力去尋找這東西。
不過，心裡也難免泛出些許好奇，畢竟對方纔是正統的基因進化路線上的究極進化體，實力究竟有多強，有什麼威能，他也很想知道。
虛影如漩渦卷流般收縮，緊跟着，以他們的肉眼也難以觀測到的速度，亞當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阿爾維斯身前。
身上的聖皇長袍流淌着液態星辰般的銀輝，衣料表面浮動着迭加的暗金龍紋，每道龍紋的鱗片，都是由細碎的晶體鑲嵌而成，竟也類似皮膚碎片，不過卻摻雜着不少白色碎塊。
瞳孔中跳動着永不熄滅的熾烈火焰，肩甲被鑄造成蜷縮的星雲形態，腰封則是兩條互相吞噬的銜尾蛇浮雕。
長袍下襬浸染着深紫光暈，拖曳出時空殘影，看似輕薄的織物，卻凝聚着帝國最高的科技結晶。
轟！
更加熾烈而不加掩飾的生命氣息自亞當身上橫掃而來，所有感受到這食物鏈頂層恐怖氣息的生命體，無不瑟瑟發抖，身體本能在畏懼。
與此同時，隱藏在暗中的攝影機，也由於高強度的生命輻射，導致信號徹底中斷。
最後傳輸的信息流，正是帝國母星上的浮現的巨大虛影。
“這，這是…亞當？他不是死了嗎！？”某位文明統治者從座位上驚跳起來，瞪大雙眼，他的幕僚團已經集體失聲。
“我就知道，聖皇絕沒這麼容易死去。”也有帝國的忠實盟友，興奮得無以復加。
米哈伊爾的某個基地中，雷諾茲的虛擬投影閃爍不止，機械雙眼明滅不定，怒道：“這王八蛋，他是在做局！”
“艹了，究極生命體，真是卑鄙無恥！”
雖然現場直播，無法直觀地讓他們感受到亞當的生命氣息，可是通過一些細微反應，乃至現在的青龍，他們也能推測出，那無法令人相信的真相。
雷諾茲連聲怒罵，最後咬牙道：“不行，抓緊聯繫青龍，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麼方法反制。”
米哈伊爾同樣難以平靜，卻還能保持冷靜，低聲呢喃：“青龍，還是老道啊，自己沒去，真是明智之舉。”
……
帝國臨時指揮部中，瓦爾德踉蹌後退，臉色慘白，完了，全都完了。
“怎麼會這樣…”他無法相信，
亞當重傷，挑選繼承者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上下議院也並沒有第一時間相信。
而是費了極大代價，才從主宰實驗室中，得知了調製基因種子的具體過程，確定亞當不可能成爲究極生命體，纔算放了一半的心。
而另一半，則是襲殺衆多皇子之後，才落下。
和他告訴亞瑟的不同，襲殺其他皇子和帝國母星的政變，並非第一時間進行。
而是稍微早了那麼十分鐘，如果他們的襲殺未能奏效，發現這些皇子身邊有不知名的保護者，即便在最後關頭，他們也會放棄行動。
然而除了二皇子以及亞伯之外，其他皇子全都死了，才讓他們徹底放心。
“好狠的聖皇…”他咬牙切齒，渾身都在顫抖，“連自己的兒子都能作爲誘餌。”
爲了擁護亞瑟，他們調動了難以計數的資源，而這些，恐怕都已經赤裸裸地暴露在亞當的眼皮底下。
這件事過後，會迎來史無前例的大清洗，究極生命體的力量，足以鎮壓一切不服。
遭受打擊最大的，無疑是亞伯，恍若化作雕塑般，就連眼神也沒有半分變化，只是死死地鎖定在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虛影上。
而後彷彿觸電般，猛然抽搐，心臟劇烈跳動，思維這才活躍起來。
父親居然沒死？
可隨即，他便明白過來，這是一場大局，引所有敵人齊聚一堂，而後坑殺的局。
他爹，這位帝國聖皇，把所有人都算了進去。
然而反應過來之後，亞伯心頭只有一片苦澀，他想到了自己差點被殺的場景，想到了那些死去的哥哥們。
雖然和他們的關係並不算親近，可此刻也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亞當，他們的父親，根本沒把他們的性命放在眼裡。
實際上，直至他遭遇襲擊，他的兄弟全都近乎死完之前，他都仍然保留着亞當可能還活着的可能性。
從那之後他才真正相信，亞當死了。
然而，現在卻給了他當頭一棒，父親一直活着，只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而已。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尋求青龍的幫助，以至無法回頭。
他心中不甘，惱怒，憤恨，低沉的精神波動，夾雜着嘶吼，發出源自靈魂的質問：“至於…這樣嗎！？”
亞當淡漠的目光落在亞伯身上，平靜至極，“犧牲，是必要的。”
亞伯臉色變幻，想要反駁，卻只有一種源自內心的無力，諸多複雜情緒交織，最後卻只有一句略顯幼稚的迴應：“你，沒有兒子了。”
亞當眼神中終於泛起些許波瀾，但很快便消失，並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就站在他身後的阿爾維斯，只覺喉嚨乾澀，世事無常，最後竟是這麼個結果。
他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雖然還有很多疑惑，但現在已經不是細想的時候。
他手指微顫，一抹微不可察的流光在其手中閃過，旁邊瞪大雙眼，還沒反應過來的霍爾姆斯眼神一顫，不由得看向阿爾維斯。
但隨即便反應過來，緊握在手中的虛空之錨顫動，高度壓縮的能量在裂隙中涌動，他周身的空間微微顫動，身體也變得恍惚，似乎下一刻就會突兀消失。
然而，站在他身前的亞當，只是微微側過頭顱。
咔嚓——
霍爾姆斯臉色驚變，四周的虛空剎那崩碎，虛空風暴暴涌而出，甚至想把四周的幾人也裹挾，其渙散的身體瞬間凝實。
“聖皇，您這是什麼意思？”阿爾維斯忍不住問道。
“不要這麼着急離開。”亞當淡淡道，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那崩碎的虛空便急速修復，“幾位特意前來相助帝國，我還沒有好好感謝。” 阿爾維斯臉色變得難看，這下真栽坑裡了，虛空之錨帶不走，就連他們這些人，最後是什麼結果，都不好說。
“我們特意前來支援帝國，現在是什麼意思，還不讓走了？”
帝宮廢墟中，聯邦的代表怒吼連連，不停擺弄着手裡已經近乎崩潰的智能終端，意圖重新連接上馬爾科姆。
他當然明白，虛空之錨被留下代表着什麼。
“亞瑟，你到底什麼意思！”最後，他看向坐在原地失神的亞瑟，連聲質問。
在他認知中，這場大局亞瑟一定也是參與者，引誘聯邦與星盟入局。
然而面對他的，只有亞瑟空洞恍惚的眼神。
“請閣下不要着急…”淡漠的聲音從地下傳來，科斯塔特親王緩緩飛了上來。
“科斯塔特親王？”聯邦代表心頭一跳，也顧不得其他，連聲追問：“你們到底什麼意思，攔着不讓走，難道是想把虛空之錨也吞了。”
“這番話，請閣下自己去問聖皇吧。”科斯塔特搖頭，看向癱軟在地上的亞瑟，對方也正擡頭看向他，那恍惚空洞的眼神中，好像浮現了一絲希冀。
科斯塔特嘆了口氣，臉上掠過一抹不忍，但最後還是搖頭。
亞瑟見狀好像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身體抽動，披頭散髮，臉色猙獰，卻發出難聽的笑：“好聖皇，好父親…”
實際上，自從他一直都找不到亞當的蹤跡來看，便隱隱察覺不對勁，但根本沒有回頭路給他。
科斯塔特撇過頭去，這場局最真實的地方，其實就在這些皇子的表演上。
亞當幾乎只是展露傷勢，一切便自然而然發生。
正是爲了力求最真實，讓所有人都相信，亞當根本沒選擇任何人與他裡應外合。
稍微有那麼點不對勁，上下議院都不會動手，聯邦和星盟也不會支援，青龍更不會支持亞伯。
只有最真實，才能成功，而代價就是這些皇子。
“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萊文貝克悠悠跟了上來，看着心如死灰的亞瑟，好像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不由得擡起頭，看向星宇。
老師，我爲你準備的這個禮物，還滿意嗎？
………
眼看亞當一個眼神便鎮壓手持虛空之錨的霍爾姆斯，李銘身後，衆人如被針刺，站立難安。
阿納托裡不敢輕舉妄動，心中驚懼到極點，亞當已經是究極生命體，這還怎麼玩。
他們這些氣勢洶洶前來的傢伙，勢必會被清算。
不知道有多少和帝國有過仇怨的人都在這裡，一把網全給逮住了，帝國真就否極泰來。
他盯着李銘的背影，這才明白，
青龍讓李銘替他前來這一招，真是太絕了。
如果亞當沒有出現，僅靠着通過主宰之骨強化的機械體，也足以鎮壓場面，還能彰顯青龍的神秘莫測。
如果這是一場大局，青龍本體根本沒來，則沒有任何危險，左右都不虧。
阿納託利在心裡止不住地埋怨，“可把我們坑進來了，你既然心存警惕，鬧出那麼大動靜幹什麼！”
“李銘…”亞當目光轉過，真正落在李銘身上，帶着一種迫然，欣賞，好奇…
“你我，算是第一次見面吧。”亞當帶着一種從容，愜意，但隨即又補充道：“或許是第一次。”
亞當的話說得古怪，但衆人沒有深究，都在思考該怎麼從這場大局中脫身。
“應該算是吧，”李銘迴應道，氣度不卑不亢，甚至還帶着些許隨意。
但卻沒有人感覺不對，阿納託利心頭更是苦澀，青龍太賊了。
李銘只是他的學生而已，既重要也不重要，亞當有很大概率不會下殺手，這次行動左右沒什麼大損失。
反而把亞當的具體實力給試出來了，接下來只需要銷聲匿跡，靜靜等待他的究極基因進化種子研製出來，再捲土重來，怎麼着也能與其分庭抗禮。
“這麼年輕的x級生命體，真是匪夷所思，你的年齡，似乎也就三十出頭吧。”亞當也讚歎道，李銘的信息態收斂很好。
其他人都沒第一時間發現，但他已經是究極生命體，一眼便看出端倪。
什麼？
正在思考怎麼脫身的衆多x級生命體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同時看來。
X級生命體？
阿爾維斯驚疑不定，即便有星際第一尊究極生命體在眼前，李銘恐怖的開發進度，還是讓他感到心驚肉跳。
安度因悚然，李銘已經是X級生命體？這也太變態了。
“聖皇廖讚了，您才厲害，把整個星際都給騙了，第一位究極進化體，值得銘記在星際史冊上。”李銘由衷地讚歎道。
“騙？”提到這個字，亞當臉色微微變化，搖頭道：“相比於你，我這不算什麼。”
說下這句意味莫名的話之後，亞當才又道：“怎麼不讓青龍和我交流？”
已經緩過神來的衆人，此刻也逐漸察覺到不對勁。
亞當對李銘的態度很古怪，從他出現之後，幾乎沒有和任何人說話，眼中似乎只有李銘。
如果說是重視他背後的青龍，可說的話，又難以理解。
他想和青龍交流，還需要李銘“讓”嗎？
李銘臉色微頓，青龍的標誌性裝甲，覆蓋在他身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迴應。
亞當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這身機甲，臉上帶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表情，似笑非笑，帶着感慨，驚奇，與熾熱，平緩的精神波動傳盪開，
“穿上裝甲是青龍，脫下裝甲是李銘，偌大一個星際，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發現端倪。”
“在你面前，我也沒有資格，用得上“騙”這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