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這一日晚上必定有不少人睡不着覺。
比如瑪德琳,又比如賈裡德,又或者是偷偷把大衣給艾米蓋上自己卻凍的睡不着的顧遲尉。
諾斯走着走着來到了一個有些古老的房屋處,看見裡面的燈光還亮着,這個鎮子上沒有旅館,所以他們只能求主人讓她們留宿一晚。
其實諾斯這一天也走的很迷茫,前半日是走在上山的路途中,後半日則是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尋找艾米。
連晚餐都沒有吃,大雪天的,越是夜裡越是冷。
終於諾斯還是決定去投宿一個人家,眼前這個屋子雖然破舊,卻很大,看上去有三層樓。
就是不知道主人會不會給他們留宿。
諾斯敲敲門,後面的兩個屬下沉默的站着,白天則是靠着門欄。
忽然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老伯打開門,看了看眼前的小夥子,眼底掠過一絲失望。
“請問你們是?”
諾斯禮貌的說道,“我們是上山尋找朋友的,現在無處可去,希望您能讓我們留一晚上。”
那個老伯點點頭,“歡迎歡迎,孩子們進來吧。”
他領着他們幾人走進屋裡,客廳很大,不豪華,卻很簡樸和溫暖。
沒有溫暖的暖氣,但是顏色卻很暖,一個大嬸正在掃地,看見有人來,熱情的對着他們噓寒問暖。
老伯關上門,問道,“各位晚餐吃過了嗎?夜深了,這山上確實有些冷。”
諾斯等人搖搖頭,“老伯我向打聽個消息,這段日子有沒有看見一男一女,長相俊俏,他們是我們失散的夥伴。”
那老伯一愣,反問道,“遲尉小夥是你們的夥伴?”
諾斯一愣,點點頭,“是啊,老伯你認識他?”
老伯見原來他們是來找顧遲尉的,立即放下所有的戒心,點頭道,“小夥子你也別一個老伯老伯的叫了,叫我比特大叔吧。
遲尉小夥也是這麼叫我的,原來他還有夥伴,可惜他一個星期前和他女朋友出去撿柴火,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我和莫伊拉都很擔心他們,怕他們發生什麼意外。”
諾斯蹙眉,顧遲尉是一星期前離開的,他們在三天前收到的消息,艾米在瑪德琳那裡,然後他們今天來到了這裡顧遲尉他們又不在。
所以說是這之前顧遲尉和艾米一直在這個大叔家裡,然後上個星期在出去撿柴火的時候可能遇到了意外,所以被瑪德琳救了,她這才向上頭彙報了。
而現在他們已經逃走,又沒有回到這裡,就是說這裡他們覺得不安全。
諾斯又問道,“那大叔,你知道他們兩人能夠去哪裡嗎?”
比特大叔搖搖頭,“那個小夥子原本在我們家邊上有個木屋,但是那個屋子根本躲避不了大雪,所以我便叫他來和我們一起住。
那時候我還以爲他們是不想麻煩我們,所以才離開的,可能是回到了那個木屋裡面住了,我和莫伊拉也常去那個木屋裡面看看,可是他們都不在,所以我們覺得他們是遇到了什麼意外吧。”
他又望向窗外,默默唸叨着,“願主保佑他們不要發生意外。”
比特大嬸走過來,有些責怪的說道,“幾位客人晚餐都沒有用過,你還拉着他們閒聊。客人們,來這裡面坐,裡面暖和一些,我去給你們做晚餐。”
他們跟着比特大嬸走進廚房,比特大叔一家很熱情,雖然存糧不多依舊用最豐盛的晚餐來款待客人。
房間很多,正好給他們每個人一間房間,晚上的時候諾斯又從比特大叔和比特大嬸的口中瞭解到一些關於顧遲尉和艾米的事情。
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以一對情侶的身份來到比特大叔家中的,也沒有想到原來比特大叔一家竟然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還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反正無論怎麼,諾斯知道,他們是不可能再一起的,他們的中間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條鴻溝讓他們即使是互相愛慕也不可能在一起。
況且顧遲尉是個罪犯,以艾米這種嫉惡如仇的性格,肯定不會接受顧遲尉的。
他比艾米更瞭解艾米,他們一起長大,雖然是上下屬的關係,卻是這世界上最熟悉艾米的人。
夜很深了他們才睡下,又因爲環境原因,即使勞累了一天,卻有很多人睡不着,到了深夜才睡着。
……
早上,艾米聞到一股肉香味,迷迷糊糊的醒來,便看見眼前顧遲尉正蹲坐在火堆邊上,烤肉。
她揉揉眼睛,以爲是自己在做夢,卻看見顧遲尉朝着她咧嘴一笑。
艾米一愣,看見他身上沒有穿外套,摸摸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不知爲何忽然鼻尖發酸。
她抿脣看着顧遲尉,“早……”帶着鼻音,像是在撒嬌,顧遲尉咧嘴,像是一個妖孽,禍害人間。
“早啊,小美人,我肉剛烤好你就起來了,真準時啊。”顧遲尉調笑道,看着艾米現在還是一副迷糊的樣子,真是要忍不住去捏捏她的臉蛋。
艾米起身,把自己身上那件外套拿過走到顧遲尉的身邊給他披上,“你給我披着幹什麼,你就穿這麼一點事不想活了嗎?”
顧遲尉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哥的身體這麼好,怎麼會死,倒是你昨天晚上一直髮抖,也不知道是誰做夢都喊冷啊冷啊。”
艾米雙頰一紅,哼聲,坐在火堆邊上取取暖,“你起的真早。”
顧遲尉看着外面的天色,“是啊。”能不早嗎?他凍的睡不着覺,最後忍不住打算去活動活動。
凌晨的時候,天剛剛亮,這裡的日出很美,他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冷了。
其實是凍僵了。
他就整整在雪地裡匍匐了兩個小時,才抓到了兩隻野兔。
他真不想出爲什麼,這麼冷的地方還會有生物生存,可憐的小東西。
如今變成了他手中的烤肉,兩隻野兔,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
就是可惜沒有帶調料,也是,誰會這麼無聊沒事就帶着調料鹽巴出門呢。
顧遲尉現在身上除了自己,還有一身衣服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隨身帶着的那個包,那時候也放在比特大叔的家裡,結果現在就什麼就什麼都做不成。
他記得這個小鎮上還有一個集市,有一家小店,沒準還能買一些東西,但是他的身上有沒有錢。
看着艾米這個樣子,肯定是沒有錢帶在身上了,所以只能靠着自己打獵爲生,還有一些乾糧和兩塊麪包。
這裡是一個天然的冰箱,所以也不怕麪包會壞掉,被凍起來了。
顧遲尉將烤肉遞給艾米,他之前用兩根比較大的樹枝把肉穿上,又用乾淨的雪洗了洗,這才烤肉的。
艾米接過烤肉,啃了起來,他們這種環境,就像是山頂洞人的生活。
每天想着,要怎麼活下去,怎麼繼續生存下去,洗臉刷牙還有洗澡這類的根本沒法想。
如果有食物,就是他們每天的願望了。
這讓艾米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沙漠生存的日子,有段日子特訓他們是在沙漠中度過的。
讓她們在那麼炎熱的沙漠中生存兩週,走出沙漠就能夠通關,那時候她自然是和諾斯一組,因爲她雖然自尊心強,但是在保命的面前,還是選擇保命。
諾斯這個人長的就特別有安全感,還是他們所有隊員之中最強的,自然是不會放棄諾斯這個擋箭牌。
何況她和諾斯配合起來也很默契,所以諾斯也選擇了她。
那時候他們那邊要克服的問題不是寒冷,而是飢渴以及自身。而現在他們要克服的是飢餓,和嚴寒,相對比較起來,艾米還是選擇沙漠。
因爲她不是那麼怕熱的人,就是怕冷,怕極了。
所以她在沙漠生存的那段日子,也沒有像現在這般感覺自己什麼都不行,什麼都要靠顧遲尉來幫助她。
那時候的她多自立啊,哪裡像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玻璃做的小人,需要顧遲尉來照顧她。
還時不時的拖累他,她真的不想,但是卻無可奈何,以至於她一直沉默的不說話,看着顧遲尉臉上都帶上了一絲愧疚。
若不是自己,顧遲尉估計也不用受凍,也不用這麼累。
他昨夜一定沒有睡覺,他的手都被凍的通紅,可是他卻說都不說,只是朝着她咧嘴笑。
這更讓她感覺愧疚,她真的不想變成別人的拖累,她一直都是那麼強大,一直沒有過弱小的感覺。
卻在這裡感受到了無奈,欣然接受顧遲尉的‘施捨’她做不到。
接過烤肉,咬了下去,鼻子很酸,抑制住眼淚,這烤肉很香,是他們現在最需求的東西。
她吃起來卻索然無味。
顧遲尉繼續烤着自己的那一份,看着艾米吃上了,他也就安心了,就怕這妞太過倔強,不肯接受自己的食物。
他不是施捨,也不是可憐,只是心疼。
可是艾米不會懂,就連他自己也不是特別懂,自己對於艾米究竟是什麼感情。
他從小無拘無束的,卻對這個外國女子,這個敵人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