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而自然。
付前的回答，頗有種就算亞瑞爾親臨，依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堂堂正正。
甚至這份自信並非毫無緣由——衆所周知大隱隱於市。
亞瑞爾兄爲何隱瞞身份先不說，還有什麼比自身藏起來同時，還有個替身在外打掩護安全級別更高的？
真正的一舉兩得，既解決了自己的身份問題，又能順手爲老友分憂，何樂而不爲。
當然人要實事求是，也並非全無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這種行爲很可能會把原本針對亞瑞爾兄的反應，吸引到自己身上，陷入不必要的險境。
以及明明得到好處的當事人，可能也未必理解這份心意，乃至發現之後恩將仇報——那又如何。
行善積德乃本座踐行之道，又何需感激。
“好的亞瑞爾，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而看上去兩名面試官一樣的角色，倒也不是糾結於這種細節的俗人。
面對自報家門的付前，完全沒有懷疑其中真實性的意思，其中正面那名中年女性一邊刷刷做着記錄，一邊繼續問了下去。
“我不知道，有人介紹我過來的。”
而即使情況依舊不清楚，也完全不妨礙付前對答如流。
“哦？是什麼人，能說來聽聽嗎。”
這樣的答案似乎有些耳目一新，女面試官眉毛挑了挑。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明顯有點兒不容拒絕的意思。
“可以，不過她爲人比較低調，希望兩位代爲保密——涅斐麗。”
而付前也是不遑多讓，前腳強調完當事人的低調風格，後腳眼都不眨地就直接報上了名字。
並非瞎說，反而是尊重當前人設。
前面就提到過亞瑞爾兄一向是拒絕精神內耗的，那麼不管具體參與者還有誰，究竟事出何因。
此次的僞裝行動，他的製作者涅斐麗女士，沒有參與的概率怕是極小。
當然前面提到的風險也在繼續深化。
伴隨着進一步分享出新的名字，自己被鎖定，麻煩上門的概率也在進一步增加。
畢竟面試官是很容易顯得專業的一個位置，付前對他們真正的專業性，乃至保密意識，並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涅斐麗……”
看上去至少目前，這兩個名字還沒有引發太大沖擊。
女面試官自言自語間，跟同事對望一眼。
“你是否殺過人，或者幻想過殺掉某人？”
後者沒有浪費時間，很快接過去問了一個有些尖銳的話題。
“當然。”
付前也是一樣，很自然地迴應。
……
當你對局勢缺少把握，想要儘量高效地確認一下情況的時候，最好不要使用過分平庸的變量去試探。
雖然任務介紹裡，提到過要獲得看門人的認可，但並不意味着必須塑造一個偉光正的形象。
或許提到的內容不多，但介紹裡明顯還是能提煉出幾個關鍵詞的——迷茫，堅定，展現自我。
迷茫的自我，卻又要讓看門人相信你的堅定。
“所以你不能否認，手上可能沾了無辜者的鮮血？”
當然人設不是那麼好做的，下一刻氣氛就陡然緊張。
男面試官不修邊幅的臉上，目光如同兩把寒芒短匕。
“但我可以確認。” 對此付前的反應是點點頭，語氣肯定。
……
堅定應該傳達到位了。
那一刻房間裡很安靜，而面試官們的沉默間，付前也是默默得出結論。
不管這場面試的主旨是什麼，很明顯自己提供的答案，他們是比較少遇到的。
而一般來說，如此良好的震驚效果下，自己似乎應該反問幾句，方能更加地反客爲主——但那是一般的看法。
很多時候，不開口比開口需要更堅定的意志。
這個時候反問，很可能反而不利於人設強度最大化，一不小心就是色厲內荏的感覺了。
當然僅僅是這一點，還不足以讓付前放棄用這種方式嘗試獲取情報的機會。
還有一個因素是前面提到過的，不管看上去如何專業，付前並不是那麼相信面試官們的素質。
反向試探會削弱人設同時，很可能就算收穫什麼信息，可靠性也沒那麼高，以至於必要性實在不大。
“……好的亞瑞爾先生，請在外面稍等一會兒，我們還有其他的人要問。”
沉默的對峙，持續了大概幾個呼吸的時間。
而最終的結果，是這場“面試”僅僅三個問題後，就以驚人的效率完成。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最終會現場直接給出結果。”
而一邊一本正經地整理資料，女面試官一邊示意付前但做等待。
以及強調了一下，最終結果也會同樣高效，不需要回去等通知之類。
“很好。”
無論如何，這一點付前還是很欣賞的，頷首間直接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
咔——
房間只有一扇門，而付前隨手打開同時，就已經看到了自己此行的對手們。
很明顯，競爭比較激烈。
兩男兩女，老少皆有。
即使開門的動作如此有素質，聲音小到低調，依舊是瞬間被察覺。
四雙眼睛齊刷刷地匯聚過來，那一刻氣氛緊張得淋漓盡致。
當然即使如此，付前依舊輕鬆捕捉到，四張臉上沒有消散的殘念感。
不得不說，跟自己最初的氣質很像。
所以才叫“徘徊至此的意志”嗎？
回憶着任務介紹裡的說法，付前迎着衆多審視，笑眯眯地致意。
可惜並沒有什麼人迴應，同時幾張臉的表情管理，隱有幾分失控的跡象。
亞瑞爾兄……好像不在這一組裡呢。
是早已錄取，還是分了衆多小組在同步進行？
沒有介意衆人的反應，付前徑直上前找了個空位坐下，同時心中遐想。
一眼望去，至少從眼光雷達的角度，眼前四人全都是普通人體質。
包括面試的兩位，雖然有超凡之處，但位階也並不高。
以至於自己此刻的行爲，很有種陪小朋友過家家的性質。
但不要忘了，亞瑞爾兄疑似也在過家家。
證明在原生議會看來，過家家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