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竟是真的,偉大的信仰會傳染。
雖然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對付前來說,依舊是能輕鬆斷定出現了什麼變化——水蛭正在自己的身體上滋生。
見證到了眼前這位身上的偉大光輝同時,光輝甚至在傳達給自己。
不只是抽象派選手,甚至是抽象派高手啊。
看似苦行的舉動,竟是能牽動這種程度的變化,付前一時對於“偉大宮廷”的力量,似乎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雖然有自己調整成二階狀態的原因,但僅僅一點“光輝”,就能影響到這種程度。
那位“孤王”的力量,在這主場裡明顯不簡單。
“很好,很好……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而此時因爲付前的認可,水蛭兄的亢奮還在加劇。
突出的喉結如同一隻捏扁的鈴鐺,抖動間摩擦出讓人耳膜都發酸的聲音。
不過很明顯他後面這些話,已經不再是跟付前的交流,而是孤芳自賞的範疇。
在顫抖的省略號裡,水蛭兄甚至已經是把兜帽都扯下,伸出一條看上去內火淤積的舌頭,貪婪舔舐着自己的身體,或者準確來說是上面的水蛭。
以至於眨眼之間,後者背部看上去就已經更加油光透亮。
看看,演繹和真情實感到底是有差距的。
付前當然無意效仿,也用口水盈潤一下手背。
不過這並不耽擱他盛讚水蛭兄的表現。
給出好評同時,付前對比的對象,自然是前面試圖死中求活,最終卻還是一場空的那位小組成員。
跟後者吃手指時的猶豫相比,眼前這位的神態,感染力已經不是一個層面。
絕非崇敬激動之類的簡單詞彙可以描述,更不能說在此基礎上試圖演繹了。
……
大家似乎很羨慕。
讚歎間付前環視四周,這短暫的交流,無疑吸引了衆多注視。
大部分目光集中在水蛭兄身上,似乎這樣的體徵十分難得。
“多謝指教。”
而雖然手背上的皮膚正在變得更活躍,付前卻是沒有炫耀的意思,跟全身心投入的水蛭兄輕聲道別,就已經是再上征途。
乃至身上的異樣,也並沒有急着處理。
思路要清晰,別忘了前面的行動策略之一,就是先找到孤王守株待兔。
後者的光輝在自己身上稍稍照耀,增加自己定位到祂的概率又有什麼不好。
而這還只是原因之一,至於原因之二——
越過一名圍觀羣衆,付前同時從一個櫥窗旁擦身而過。
似乎是一間很小的臨街店鋪,且跟前面提到的一樣,滿是零元購的痕跡,一眼望去已經不剩什麼東西。
然而眼角餘光裡,依稀能看到某個角落,有一隻傾倒在那裡的麻布娃娃。
或許是因爲做得太醜,甚至連零元購成員都不感興趣。
眼睛都沒有,只有一條粗線縫出的嘴巴,腦袋還不是圓的。
沒錯,正是已經見過不止一次的那種造型。
理論上來說屬於執夜人二階,針巫珂琳的專屬手段。
……這孤王竟是如此有排面嗎?排名前三的超凡組織居然都有參與?
意識到自己的發現那一刻,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付前內心卻也嘖嘖讚歎。
不止是原生議會和重生俱樂部的角逐,甚至執夜人也有牽扯?
付前可不相信什麼純粹湊巧的說法,雖然位置選得很自然,巧妙利用商品這個標籤來做掩飾。
但老實說這麼醜的玩具,感覺正常人類都不會想着做出來賣的。
而這樣的一手變化,儼然是讓情況空前複雜。
首先最直觀的一個結論,那就是還未蒙面的針巫閣下,也出於未知目的來到了這個地方。
而且麻布娃娃也絕非湊巧出現在那裡。
元姍曾經介紹過,因爲能力的特殊性,珂琳是爲數不多的,擅長空間跨越的角色。
甚至自己之前已經實際見識過。
所以那隻娃娃,明顯極大概率是因爲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專門送來探查的。
執夜人在行動,並且對這個地方的把握程度很高。
以至於比自己的老對手原生議會更快,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但這只是表面最直觀的判斷,別忘了剛剛說過,針巫疑似和原生議會眉來眼去。
所以很明顯還存在另一層可能,那就是這是一場跨團隊協作。
原生議會加執夜人內部保守派在一起行動,而自己將沒有任何機會,嘗試坐收漁翁之利。
這還只是第二層。
鑑於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身份之敏感,可能的動機實在是太多了。
會不會察覺自己到來的,其實還是原生議會?
只不過在明知道自己是假的情況下,用這樣的方式冒充執夜人,震懾並觀察反應……
總而言之,甚至還沒有抵達目的地,氣氛就快速熱烈起來。
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在牽動着局勢——那可真是太好了。
付前的腳步和路線都沒有一絲遲疑,繼續向着曾經的面試場所前進。
我心我行,澄如明鏡。
鑑於精神狀態的特殊性,對於亞瑞爾閣下來說,某種程度上可謂詮釋了這句話的極致。
而現在輪到自己詮釋了。
那地方會有什麼在等着,實在是令人期待。
……
確實值得期待。
後半程的路,並沒有狂熱人士再出來展現自我,雖然濃烈的氛圍只增不減。
以至於對“孤王”依舊沒有更多瞭解的情況下,付前還是感覺自己所過之處,“祂”的光輝已經彷彿實質,化爲一切存在的理由。
而如果硬要說有什麼角落照耀不到的話,那或許就是眼前了——
停下腳步,付前打量着熟悉的建築,“夢”開始的地方。
沒錯,真的是曾經的面試現場。
事實證明,“穿透迷障”確實是離開無人區,來到真實位面的意思。
甚至似乎也證明,自己選擇這裡做第一站目的地是正確的——
門依舊開着,不算大的等候室裡,能清楚看到空無一人。
但就在正對門口的位置,一隻眼熟的麻布娃娃,由一根紅線從頂上吊下,正隨風緩緩旋轉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