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
冰涼的雨水灌進休息室，站在窗前，剛脫了法師袍的安南搓了搓手掌。
“北方的冷空氣變強了啊……”
往年已經春暖花開的三月末，今年反常的連綿陰雨，天氣也變得陰冷起來。
站在休息室門口的洛西不解：“雪山都被惡魔變成火山了，不應該更熱嗎？”
“說了你也不懂。”
要是格里芬，安南還有耐心解釋一下強對流這種東西，像洛西這種麻瓜……對科學的認知和馬丁沒有區別，甚至不如馬丁。
三月快結束了，沒有什麼好消息。無論是前線，帝國，自己，還是白銀城。
稍微能令他寬慰的就是城主府引入塔靈莉莉絲後，呈現出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局面。官員們更自信了，不再總是頂着黑眼圈和鳥巢頭，也不再像是火藥一點就着。
瞧着欣欣向榮的城主府，安南懊惱自己怎麼不早點想到。
不過想到也沒用，法師塔就兩三層，莉莉絲忙不過來，就算現在，同時問的人多了她也得響應一段時間。
估計沒有幾個勢力會奢侈到讓塔靈處理政務。
這也算是跳過工業時代，信息時代，提前進入智能時代了？
總算，三月的最後一天，一名官員匆匆跑來三樓。
“安南大人，白銀城來人！”
……
“白銀城……！”
斯文特驚醒，潮溼、發黴的渾濁空氣重新涌入鼻腔。
什麼時候不小心睡着了？
斯文特爬起來，回頭看了眼，妹妹還躺在牀上，蓋着薄被的胸口微弱，但還在起伏。
回憶剛纔發生的事，那個聲音有點兇，不像是女士……
他有些懼怕，自己好像不該回答。
“唔……”
牀上傳來妹妹無意識的痛苦呻吟，斯文特頓時將懼意甩到腦後。
誰都好，邪神、魔鬼，只要能救妹妹……
天亮後，斯文特站在牀前，和昏迷的妹妹自言自語般說：“妹妹，你好好休息，我繼續去給你找牧師。”
但在動盪之年，所有牧師都失去了力量，又怎麼能幫他呢？
斯文特每天天沒亮就出去，天黑纔回來，疲倦而狼狽，但一無所獲，而妹妹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開始還會醒來喝一些稀粥，到後來不再醒來，呼吸愈發微弱。
這一天，斯文特回來的很早，手裡拿着花了最後幾枚銅幣買的麻繩。
他決定勒死妹妹，再吊死自己。
麻繩按在妹妹纖細的脖頸上，逐漸收緊，斯文特淚流滿面。
“妹妹，原諒我……”
鬆開雙手，斯文特向後跌了幾步，臉上殘留着痛苦與麻木，將麻繩甩上房樑，轉而套進自己的脖頸。
他開始缺氧，眼前冒出雪花，然後越來越熱，身體越來越輕……
砰砰砰——
好像有人在拍門？斯文特分不清是自己瀕死的幻覺還是什麼，因爲思考越來……越……累……
砰砰砰——砰！
門被撞開，雜亂的腳步聲涌進房間。昏迷前的一刻，他聽見闖入者的交談。“哥哥，還有重病的妹妹……就是他。”
“快點救人！”
渾渾噩噩間，斯文特覺得自己被反覆的擺弄、折騰、一會熱一會冷。
我在地獄嗎？
“你當然沒在地獄，歡迎來到天堂，走運的小夥子。”
斯文特逐漸醒來，看見一位白鬍子老人握着法杖離開，然後自己被一羣阿姨洗了個乾淨，換上乾淨，貴族才能穿的衣服，把自己送進宮殿一樣華麗的地方用餐，神情因超出能理解的極限而變得呆滯。
最後，他被帶到一扇傳送門前，有人和他說：“自由城之主，財富教會聖子，冠軍術士，安南·裡維斯大人要見你。”
這麼多大人物要見自己？
要是平時，斯文特已經緊張的用腳趾在地上摳個坑出來，但現在，他只是遲鈍的像個提線木偶通過傳送門，被人帶到一間休息室。
前面站着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樣貌讓人自慚形穢，那雙眼眸比黑寶石還要瑰麗。
“你的妹妹已經沒事了。”
聽見聲音的那一刻，宛如包裹着自己的泡泡突然破碎，外界的一切涌進來，斯文特瞬間驚醒。
“您的聲音……”
安南帶着和煦笑意：“當時匆忙，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斯文特匍匐在地，額頭緊貼着一塵不染的天鵝絨地毯：“偉大的神啊，我是您的羔羊！”
“站起來，安南陛下不需要你跪。”旁邊的盔甲衛士冷聲喝道。
“陛下？”
安南瞪了眼口無遮攔的洛西，溫和說：“我是聖子，那日聽見你的禱告，便讓手下去白銀城找你，運氣不錯，趕上了。”
“聖子……殿，陛下，我的妹妹……”斯文特猛然想起自己做了什麼，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不禁驚懼的顫慄起來。
“放心吧，你沒用什麼力氣，她還活着。不過雖然沒事了，但她低燒了太久，加上營養不足，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
安南安慰說，看着同樣瘦弱的男孩：“當然，你也是。”
在父母死後就從未感受過的關愛讓男孩激動不已。
這一刻，年輕的男孩決定要爲安南獻出生命。
旁邊的盔甲衛士又開口，語氣緩和了許多：“安南大人不需要你獻出生命，只需要你好好活下去。”
安南忽然輕咦一聲，因爲他看見一縷如髮絲般纖細的乳白色絲線從男孩身上飄出，鑽進自己的體內。
而洛西和男孩好像都沒發現。
讓官員安置好斯文特兄妹，安南跑去找骷髏王。
“你說的很可能是信仰之力。”聽完安南的描述，骷髏王說。
“信仰之力……”
安南倒是知道這個，神靈的根本：神性和神力。其中神性來自神職，神力來自信仰之力。
骷髏王讓安南去檢查神性，安南照做，返回異世界樹下，進入冥想。
意識落在魔力漩渦，神性外縈繞起一縷微不可查的白色絲線，而且似乎離魔力漩渦近了一些。
安南盯了它兩個月了，絕不是錯覺。
那麼……因爲自己迴應了信徒，得到一縷信仰之力，神性因此更親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