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靈不會坐視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死在這裡。
想到這點，莫西主動露出一個破綻——裝作錯估空間而撞到身後的露臺門。
艾莉雅“配合”的抓住機會，毒鞭朝着莫西的腦袋橫掃。
嵌着鏈刃的鞭尾只要抽中，那顆美麗的頭顱會和身後露臺門會一起破碎。
莫西的眼瞳倒映着艾莉雅的狂笑及越來越近的鞭影，繃緊身體。
嘩啦——
凌厲的鞭影抽碎玻璃，莫西飛揚的長髮隨之割裂。
就在她幾乎忍不住反抗之時，鞭子突然凝滯在眼前一釐米處，同樣凝滯的還有濺向街道的露臺門碎片。
翻飛的碎片開始倒退，重新拼湊回完好無損的露臺門，看起來有如神蹟……實際只是個二環法術復原術。
莉莉絲的投影出現在她們面前。
“停下吧，黑暗精靈。”
“不……”
艾莉雅不甘心，她以爲就差一點點……用力扯動毒鞭，但那片空間彷彿被凝固，鞭子一動不動。
“爲什麼攔我殺了她！”
“爲什麼不攔你？”
莉莉絲的回答讓眼中一片猩紅的艾莉雅啞口無言。
“安南大人在來的路上，需要我用法術幫你冷靜嗎？”莉莉絲的話聽起來像在嘲諷，但真的只是詢問。
“不用……”
艾莉雅牙縫擠出回答，不甘地看着莫西：“我真後悔爲什麼沒早殺了你。”
“你做不到。”莫西神色平靜，彷彿先前差點腦袋爆掉的不是自己，“我若還手，你已經死十次了。”
她說的是實話，所以艾莉雅的臉色更加難看。
莫西沒有出手她都沒能殺掉她，自己真的能報仇嗎……
使館大門被推開，洛西留在外面，安南獨自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兩位能否和我解釋一下？”已經在路上得知莉莉絲拉架的安南開口。
沒有證據，他沒急着質問莫西的身份。
“我來解釋吧。”
艾莉雅情緒不穩定，莫西開口道：“兩年前，我被族中派出執行任務。艾莉雅所在小隊設置陷阱襲擊我，她們失敗了，五人小隊被我殺死四個，其中包括艾莉雅的哥哥，她是唯一倖存者。”
“最後關頭，祭司洛瑟瑪爾趕到，將我制服。艾莉雅也因此恨上了我。”
安南帶着疑惑問道：“哥哥？不是說黑暗精靈只有女人嗎？”
“男性精靈也可以轉化成黑暗精靈，只不過失敗率極高。”
轉化黑暗精靈的儀式成功率約在30%，和被轉化的精靈心理抵抗有關。而男性精靈成功率是女性精靈的十分之一。
即便成功，也會轉化爲女性黑暗精靈。
安南懂了，名爲兄妹，實爲姐妹。
這種玩法放在人類貴族階層都稱得上小衆了……不過在黑暗精靈中應該和今晚吃什麼一樣正常。
安南問艾莉雅：“是這回事嗎？”
艾莉雅低頭不做聲，似乎默認了。莫西趁機發泄剛纔只能躲閃不能還手的鬱氣：“呵，她是黑暗精靈，怎麼會承認心中有一處可笑的柔軟。”真想不到……一個有情有義的黑暗精靈？比處女魅魔還要罕見。
安南流露一抹意動。
這樣也好，如果真是“純種”黑暗精靈，他還要發愁怎麼引導對方墮落……不對，腐化……也不對……是投身光明，沒錯，投身光明！
黑暗精靈改過自新了，不就是光明精靈了嗎？
“我不覺得這很可笑……”安南搖頭，替艾莉雅說話：“我見過最高尚的獸人，也見過最卑劣的人類，種族只是賦予了一個個體起點，真正決定她命運的是人生的軌跡。”
“在自由城，有喜歡在港口抓魚的白龍，在碼頭當工人的獸人，在街上開正規按摩店的魅魔，還有和清道夫合作的鼠人，爲什麼不能有一個擁有真摯情感的黑暗精靈呢？”
安南深情地注視艾莉雅，而莫西在心中的地位從未來信徒降一路降到疑似奸細，現在連艾莉雅都不如。
“你們的事我知道了，艾莉雅，我不會大度的勸你放棄仇恨。莫西，我也不會置喙你的經歷，我只希望在自由城，你們能起碼的擯棄恩怨。”
“我沒意見。”莫西雙手抱胸。
“我……”艾莉雅緊咬着牙，但還是在安南溫和的目光中敗下了陣。
“我可以克服……”
……
披着斗篷的莫西走在自由城的街頭。
安南告訴她在自由城，可以放心大膽的展露形體，不過莫西還是拒絕了。
她不想太引人注目，每多一雙眼睛，暴露的可能就增加一分。
爲了穩妥，莫西本該等事態穩定再出來。
但她實在等不及了，即便這麼做會讓身份暴露，她也要把世界樹的消息傳遞出去。
她不覺得自己會被懷疑，不過安南對自己的態度的確發生了變化……或者說，是對艾莉雅發生了變化。
相信黑暗精靈有好人？真是……天真的想法。
那個人類領主還太年輕，以爲世界是以他的意志運行……也許這是所有短生種的缺陷。
他無法理解，有一些族羣，生來便帶着原罪。
自由城有一些小巷，其他城鎮中，這些巷子通常徘徊着混混或流浪漢，污水與惡臭橫流，但在自由城，這些小巷真的只是讓人省些時間穿過的普通巷子。
這裡有光照，樓上的窗戶也敞開着，伸出的窗臺板上擺放着花盆。
莫西貼牆躲避其他行人，隱蔽的在牆上刻下暗號。
平心而論，她喜歡這裡，只可惜……
藉助躲避路人斷斷續續在牆上刻完暗號，莫西心中微鬆，接下來只要將族人引到這裡來……
“真讓我吃驚……”
安南和艾莉雅的身影出現在巷口，莫西定格在原地。
幾小時前降臨在艾莉雅身上的絕望，現在出現在了莫西身上。
“誰能想到，對外界置之不理的精靈居然已經反向潛入到蛛後教會之中？”
“聖子殿下，你爲什麼這麼說？”
“你還要繼續隱瞞嗎？”
“你是指我在牆上刻的痕跡嗎？只是一些興趣使然的小塗鴉，不能說明什麼。”莫西很冷靜，她確定安南不可能破譯出暗號。
“你說得對……”安南嘆息一聲，“但你忘了，我不需要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