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教堂的男人睜開雙眼。
禱告已經結束了，周圍信徒紛紛起身，向外走去，唯有他還怔怔跪在那兒。
“艾弗裡，你怎麼了？”旁邊站起的同伴問他。
“我……”
艾弗里正想說神好像迴應我了，但又遲疑起來。回想聽到的聲音，神……會那麼說話嗎？
他莫名一顫，還是說，那並非神的聲音，而是某個邪惡存在盯上了自己！？
“我覺得不太舒服，好像被什麼人標記了……”他沒說是聽見了怪異的迴應。
同伴很驚訝，但不是擔心好友：“你窮的連新靴子都買不起，誰會盯上你？”
“說……說的有道理。”艾弗裡羞赧，揉着膝蓋站起來，“我們走吧。”
艾弗裡是個法師學徒，這是他的幸運。
而他的不幸是，自己的魔法親和度很低，僅強於啞炮一絲。
要是餘生沒有什麼奇遇，估計撐死就是個1級法師了。
所以他的生活比平民好一點，但不多。
艾弗裡不甘心魔法世界爲自己敞開大門，卻又關上了，轉而打開一條狹窄的狗洞。他白天到處打工，接任務，賠笑臉，晚上灌藥冥想，賺來的錢全都拿去買法師筆記、心得各類書籍，連續幾個月不睡，也僅能追上魔法親和度只比自己強一些的好友的進度。
代價就是現在他連一雙春天穿的防水靴都買不起了。
他去找朋友借錢，然後好友就把他拉到財富女神教會，遞交入教申請。
“你把我拉來這種地方幹嘛？”
“你不是沒錢了嗎？信仰財富女神就會得到女士的財富。”
艾弗裡不是很信，神靈失聯那一年他還是個以爲親吻就會懷孕的小孩子，沒有見過神蹟，既然無感神靈，更別提法師普遍高傲，像他這樣對神靈沒有多少敬意的人還有很多。
“真的？那你怎麼沒發財？”
“我是不是比你有錢吧？”好友拍着錢袋。
“分我一半。”
艾弗裡只是說，他看見教會門口立的牌子了：發展職業者信徒，即可得到金納爾獎賞。
“不行，最多三成。”
“我隨便在外面找個信徒給他1銀幣，讓他領我入教，你猜他答不答應？”
“你贏了，咱倆平分。”
艾弗裡被領着去登記入教，聽說是職業者，神甫臉上浮現笑容，得知只是法師學徒，神甫的笑容消失又重現。
魔法親和度低那也是未來高貴的施法者，完成登記，艾弗裡成了光榮的財富女士信徒，還領到了2枚金納爾。
拿走自己的一半，這些夠他買11.4本印刷版法師筆記了……
接下來是入教彌撒，艾弗裡跟着神父和唱詩班唸誦，祈禱能有一雙靴子……不對，祈禱財富女士能贈自己金銀財寶。
第一次總是犯錯，不用想艾弗裡也知道自己錯了多少回，所以他聽見迴應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要害他！
“別的教會給錢嗎？”
把玩着輕鬆拿到的金納爾，艾弗裡想要更多。
“沒有，就財富教會財大氣粗。”
“因爲那個聖子？”艾弗裡聽說過隻言片語。好友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你別跟別人說……教會內有人認爲聖子是假貨，大主教和聖女都被騙了。”
“跟我沒關係。”
艾弗裡晃了晃金納爾，表示自己是爲這個來的。
跟好友分別，他來到熟悉的魔法街。
“鍍秘銀胸甲，五金一件！”
“獨角獸角魔杖，微量增幅施法穩定，巨量提升善良生物仇恨值，只要三十三金納爾——”
艾弗裡一頭鑽進街角的書店，不多時，抱着幾本手指厚的書籍離開。
叩叩叩——
第二天，冥想整夜的艾弗裡剛醒來，房門就被敲響。
他打開門，門外站着一頭濃密黑髮的精緻少女，兩名灰袍法師一左一右站在其後。
“你是艾弗裡？”
“我是，你是誰？”艾弗裡戒備掃過少女身後帶來陣陣壓迫感的二人。
“昨天是你向女士祈禱要財富嗎？”
艾弗裡登時瞪大眼睛：“你是魔鬼！”
門外的“魔鬼”皺起了眉：“你在說什麼蠢話，我是羅娜，聖子的使者。”
……
安南需要一個人幫自己在各地找尋信徒，因爲事關神性，這個人必須可以信任。
他信任的人有很多，忙得過來的一個沒有。
莉莉絲是加快了城主府效率沒錯，但就像自由城大學裡的經典數學題：向一個100立方米的水池以每分鐘10立方米的速度放水，同時以每分鐘1立方米的速度排水，問需要多久才能填滿水池？
現在放水從原先的1立方米變成3立方米，但放進來的水還是10立方米。
——勤奮的人眼裡，事情永遠也做不完。
安南從老人中搜尋。那麼有誰是舊相識，還值得信任，同時又很閒呢……
很快，一個形象躍於腦海：羅娜·吉爾曼！
安南和羅娜·吉爾曼相識於微風城，而在建立星月灣後，爲了擺脫吉爾曼家族的食人傳統，她和她哥哥投靠過來。
衆所周知，精神不正常的都沾點藝術細菌……或者說藝術大師都有點精神不正常……或者說吃過人肉的都有點既有藝術性又精神不正常。
安南一直沒給羅娜·吉爾曼安排職務，她便購置一間商鋪，將自己和哥哥的畫放在商鋪裡出售。
賣不出去也無所謂，吉爾曼家族的老底夠她們揮霍一輩子。
舊相識，很閒，關鍵是值得信任。
她和弗朗科伊斯一樣，在自由城沒有根基，都是隻能依附安南的孤臣。
安南當即讓洛西喊來羅娜·吉爾曼，秘密說明他需要她做的事。
不出意外，羅娜·吉爾曼沒有拒絕，成爲安南的第二幕僚。
在兼職情報人員的報社記者找到目標後，她帶着安南調給自己的人手登門拜訪。
艾弗裡卻是不信，先不說神靈早沒影個屁，就算回來了，祂不迴應那些連哭帶喊的信衆，迴應一個才加入十幾分鍾連禱告詞都能唸錯的門外漢？
還是自己“被捲進某個大人物的陰謀”更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