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人開始意識到，發生的一切跟從天而降的酒桶有關，精英鼠主動繞開有酒桶的區域，莽鼠撿起石頭冰塊投擲出去，大多數投擲物都沒有準頭，落下來打中其他鼠人。
不過有一塊不知是誰扔的，砸中酒桶，在離地面還有幾十米的高處被打爆。
灑落的酒精瞬間化作霜霧，洋洋灑灑的飄落，籠罩一小片鼠羣。
鼠羣躁動，鼠人特殊的鼻部構造讓它們吸入酒霧幾秒便變得醉醺醺的，搖頭晃腦。
呼——
流彈呼嘯而過，擦過酒霧的瞬間，空氣爆燃，膨脹的火光將一大片鼠人包裹起來，渾身燃起，眼珠爆裂。
鼠人祭司擡頭，注視着空中幾顆投擲完酒桶的黑斑退了回去。
但接着，從後方飄來一顆比其他黑點大了數倍，勉強能看出棍狀物輪廓的黑色怪物。
它來到鼠潮上空，比前面幾隻“幼小生物”更快、更密集的投放酒桶。
每一個酒桶都相當於一道並不持續的火牆術，因爲無法完全殺死鼠人，只會使它們發狂，反而比炮彈和火牆術造成更大的牽制。
鼠人祭司從坐輦上站起，高舉脊椎杖，尖利的嘶鳴在鼠潮上空迴盪。
天空忽然染上一片綠意，隨着鼠人祭司的咒語陡然尖銳，一道邪能倏然鑽進雲層，將盤旋的綠霧凝成漏斗狀漩渦。
嘩啦——
本該飄落雪花的雲層突然降下一片綠色的雨幕。
被邪能腐蝕成酸液的雨滴落在鼠人身上，它們狹窄的瞳孔猩紅大漲，紛紛被狂化，加快衝鋒速度。
但邪能之雨的作用不只於此。第一滴酸雨落在雲層下方偵查空艇的法斯特布上，瞬間熔出巴掌大的孔洞。
接着第二滴，第十滴，第無數滴接踵而至。
熱氣順着破孔宣泄而出，露出乾癟的木條龍骨。龐大的黑色怪物如皮球般迅速乾癟的一幕倒映在鼠人祭司的眼瞳。
“緊急降落！緊急降落！”
地精們在空艇上亂竄，失去平衡，從甲板上跌滑出去。
抱着舵盤的地精打死方向，歪斜的空艇勉強朝着鼠人祭司所在墜去，然後一頭栽進離鼠人祭司尚有三四百米的鼠羣之中。
“把戲，人類玩意，無用！”
鼠人祭司嗓音尖細地發出嘲諷。
墜落的空艇沒有爆炸，甚至沒有砸死多少鼠人，不斷有鼠人從法斯特布里鑽出，也不斷有鼠潮從空艇上爬過去。
墜落的空艇上起碼還有一百個酒桶。這個時候，最優行動就是引燃空艇，但……空艇裡還有幸存的地精。
“洛克倫，告訴炮兵，朝空艇位置開炮。”費米冷峻下令。
洛克倫副官卻猶豫着，站在原地沒動。
費米正要說什麼，遠處的空艇突然爆發驚天動地的火光。
超過百桶酒精爆炸的瞬間，將邪能之雨蒸發出數百米直徑的真空球體。法斯特布遇火既燃，在綠色的邪能之雨中炸出青紅交織的火海。轟——
恐怖的爆炸甚至讓坐輦上的鼠人祭司都感受到強烈的熱浪。
百米範圍的鼠人，無論是精英鼠還是莽鼠都被恐怖的衝擊波掀翻，未被引爆的酒桶掀飛着，如炮彈般濺射出去，在空中化作一團燃燒的火球，落在哪裡，哪裡就炸開一片火海。
同樣被爆炸掀飛的還有龍骨碎片。它們化作灼紅的刀輪，一片旋轉的螺旋槳葉穿過數只鼠人腰肢，釘入冰面時仍在嗡嗡震顫，將掛在刃齒上的半截鼠腸甩其他鼠人一臉。
酒桶裡烈酒與鼠血混合燃燒，形成粘稠的藍紅色火潭。掙扎的鼠羣在火潭中跳起死亡之舞，油脂燃燒的噼啪聲混雜着淒厲尖叫，彷彿成熟爆裂的漿果——既是比喻，也是形容。
蒸發的水汽裹挾着邪能酸霧升騰，在高空凝結成一朵十幾裡外仍清晰可見的紅綠交織的蘑菇雲。
熱浪與冷氣交織，迅速孵化出一片恐怖的酸雨雲——
不再是鼠人祭司先前賜福般的邪能之雨。被高溫改變了性質的邪能凝聚的腐蝕性酸雨澆在鼠人們身上，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空艇墜落地百米範圍一片火海，沒有鼠人生還。五百米範圍，酸雨範圍的鼠人被腐蝕得千瘡百孔。
偵查空艇的爆炸一波消滅了近百分之十的鼠潮。
費米收起望遠鏡，沉默稍許後說：“洛克倫，記錄下來。偵查空艇遭受鼠人祭司襲擊，爲了殺傷鼠潮，偵查騎士們引燃空艇，和鼠人同歸於盡。”
無論是意外還是地精主動引爆酒桶都不重要了。事實就是，它們犧牲自己，拖延了鼠潮。
還沒衝到陣前，鼠羣的傷亡就達到了百分之二十，但對人類士兵來說，已經足夠士氣崩塌的傷亡對鼠人幾乎沒有影響。
只要鼠人祭司還在，鼠潮就能一直衝鋒，直至全滅。
邪能之雨還在不停落下，隨着偵查空艇無法升空，仍如潮水般涌來的紅眼鼠人填平了人類之前的優勢，鼠人又一次拉近了距離。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
地獄火軍團終究不是帝國禁軍，他們已經達到自己的極限了。
若是消息傳到外面，沒幾個職業者的普通人士兵能消滅數量百倍於己方的精英鼠潮，簡直無法相信。
剛纔還在因族人之死悲傷的地精們又吱吱亂叫起來，表示要在空艇上裝滿酒桶再來一波。。
“不用了，你們還有其他用處。”
費米拒絕地精們的請戰，讓它們接下來觀察雪山方向就行，對洛克倫副官說道：“告訴伊莉摩雅絲小姐，該它們出手了。”
洛克倫副官快步走向後方，不多時，五頭巨龍在地獄火軍陣背後升空，掀起一片冰霜。
它們目標明確，直奔鼠潮深處的鼠人祭司而去。
同一時間，鼠人的觸鬚亦伸到地獄火軍陣的一百米外。
飄在頭上的偵查空艇揮旗，看見這一幕的百夫長們大喊着，命令所有士兵登上冰牆，從高處射擊鼠潮後排，形成一道道人爲浪花，爲前排黑色守望士兵制造隔離帶，避免密集鼠羣衝擊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