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
任誰對利用自己兩次的人都不會有好感。而且瑪德琳知道，貝莉絕不會說這種話。
特金森爵士不在意：“你可以不信我，但總要信安南大人不是嗎？”
“我派人準備好了馬車，隨時都可以出發。”
“如果我說不呢？”
即將掌控藝術之都的特金森爵士笑了笑：“安南·裡維斯請求我將話帶到，但我覺得還不夠……我有必要將它做得更好。”
……
“瑪德琳很想你。”
船旅館，安南和貝莉說了同樣的話。
貝莉·奈特搖頭說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還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呢？”
“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擔心白銀城那邊不鬆口，我去和他們說。”
“你不……”
“這是特金森爵士剪輯的，我要了一份。”安南再次打斷，堅決不讓貝莉的拒絕完成成型。
他將一枚魔法石拿出來激活，投映出的正是她和瑪德琳決賽演唱的《月光下的舞步》剪輯在一起的畫面。
貝莉安靜地聽完，眼眸閃過一絲追憶。
敏銳捕捉到她的情緒的安南適時道：“怎麼樣？起碼見一面，不管化解還是加深，總是給過去劃上一個休止符。”
正常從奧爾帝國到自由城少說要幾個月的長途跋涉。商業街的傳送門大大縮減了路上要耗費的時間。第二天，瑪德琳就秘密出現在自由城。
叩叩叩——
門扉震動的節奏驚醒了花瓶裡的玫瑰。
貝莉搭在門把上的手指頓了頓，打開房門。
“進來吧。”貝莉側身的幅度精確得像是用尺子量過。
安南和身後的黑袍人走進房間。黑袍擦過她肩頭時，風裡捲來龍舌蘭與玫瑰混雜的暗香——這味道讓她的睫毛顫了顫。
她轉身的時候，黑袍人已經先開了兜帽，露出一張在夢裡見過無數次，但多了歲月痕跡的明豔臉龐。
“好久不見。”瑪德琳脣角翹起的弧度與十六歲那年在化妝間惡作劇時一模一樣
“好久不見……”貝莉的嗓音透着壓抑的情感。
時隔十幾年，舊日的白銀城雙子終於再次相見。
“這個給你，我在路上摘的。”瑪德琳變魔術般從懷中拈出支百合花。
貝莉接過花的動作僵硬的像是法師學徒的第一次施法。花落入手裡，她變得釋然，轉身將百合插進花瓶，抽出那枝鮮紅的玫瑰。
瑪德琳看見了玫瑰，說道：“真好，放在花瓶裡吧。”
“嗯。”
貝莉將玫瑰放了回去。
兩朵花在瓶中形成微妙的聯繫：它們保持距離，百合的露珠墜向玫瑰的刺，而玫瑰的暗香纏繞百合的枝。
正如二人此時的狀態。
像是回憶起過往，已經不再稚嫩的二人相視一笑。
兩朵花，神奇的讓她們的隔閡消失不見。
安南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水。
這下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和分歧就該化解了吧？
所以說搞藝術的就是彆扭。明明還相互在意，懷念過去的美好時光，卻擰巴的不找對方。爲了這種小事居然折磨自己十幾年。
不過看兩個人的性格，怪不得瑪德琳會走，貝莉留了下來。
“我離開後歌劇院怎麼樣了？”
“你不知道嗎？”
“我不敢回頭看。”瑪德琳輕嘆。
她爲了外面的世界，背叛了自己過去的一切，每一次回頭，都相當於揭開傷口。
貝莉平鋪直敘地說：“我換了好幾個搭檔，找不到感覺，就不再唱月光。觀衆們看到我就會想起你的背叛，劇院的人越來越少，所以我減少了演出，獨自練習。”
不然以貝莉的本領，即便是自己也可以在白銀城成爲巨星。
“老院長還好嗎？”
“他五年前就去世了。”
瑪德琳嘆息：“請代我向老院長的墓碑前獻一束花。”
“我每年都會這麼做。”
沒有道歉和質問，二人之間若隱若現的疏離感徹底消失，彷彿她們不曾分開過。
瑪德琳坐了下來，坦蕩地說起她在外面的經歷：成爲雙面伯爵的情婦，擁有自己的歌劇院，通過演出成爲艾倫大陸名義上最知名的歌唱家。
但正如即使是毀滅世界的惡龍也會回憶幼時在母親身旁玩耍的時光，擁有了常人可望不可及一切的瑪德琳開始懷念過去。
安南也不例外。別看現在動輒百萬金納爾，但對他來說，最快樂的時光還是是和馬丁在法斯特先生的酒館一週賺幾枚銀幣的日子。
但瑪德琳功成名就，還頂着背叛者的名頭，這些都逼着她不能回頭，只能往前。
若不是安南從中牽線搭橋，恐怕還要再過幾十年，她們垂垂老矣，瑪德琳意識到虛名是這個世上最沒有意義的事物，纔會返回白銀城，和過去的自己和解。
所以瑪德琳很意外：“我沒想到你會坦誠的說想……”
“啊！瑪德琳女士，你有興趣留在自由城嗎！”安南一聲驚叫打斷她的話。
瑪德琳婉拒道：“我在奧爾帝國呆的很好。”
難道瑪德琳和雙面伯爵是真心？
安南不懂，主要沒去了解過，只能惋惜道：“真可惜。”
“已經見到貝莉了，我該回去了。”瑪德琳說道。
“這麼急？”
“我在自由城待不了太久。”她和貝莉相視一笑，“而且我們還需要時間重新熟悉。”
安南只好和貝莉將她送到傳送廣場。
站在傳送門前，安南忽然說道：“你們甚至不願給彼此一個擁抱？”
披回黑袍的瑪德琳看不到神情，主動和貝莉相擁。
“回去後記得也要互相通信。”旁邊飄來安南熱心腸的囑咐。
瑪德琳對簡直就像鄰家弟弟般的安南很有好感，帶着一陣香風也將他擁入懷抱。
低頭貼面的時候，瑪德琳低語：“我知道貝莉沒說過那樣的話，謝謝你……”
“我只是不想看到兩個在乎彼此的人形同陌路，直到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瑪德琳流露驚訝：“你一個小傢伙，哪來的感觸？”
“那些讓我們又愛又恨的書。”
“你要小心。”
安南正要問小心什麼的時候，瑪德琳鬆開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