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辣湯還真是忘不掉，好喝，提神！”白處長轉頭便開始正經事，淡淡說道，“氧氣帶好，一切按照標準流程來，我看看我會不會出事。”
“對了，急救箱準備好了吧。”吉翔問道。
“搶救用藥都準備好了，外面有三組人，就算是空氣栓塞也能救回來。”麻醉科主任說了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
看着白處長帶上鼻導管吸氧，用很標準的姿勢躺在手術檯上，吉翔並不覺得好笑，而是覺得怪。
這……是不是也算是感同身受？
白處長這人，實在，能處！
“白處長，給您蓋上點吧。”護士長準備打開一個一次性無菌單。
“不用一次性的，普通消毒的就行。”白處長道，“省點是點。”
“一次性的乾淨些。”
“害，你跟患者這麼說可以，你就別跟我說這個了。”白處長道，“一張充滿汗漬的臭鞋墊，你直接拿去高壓蒸汽滅菌一下，出來以後它還是充滿汗漬還是有淡淡的臭味兒，但是………它是無菌的！它是乾淨的！”
“其實，也沒那麼臭。”護士長道。
“醫院的東西就這樣，高溫高壓消毒後看上去還有痰、糞便、嘔吐物的痕跡，但很乾淨。我信不過那些一次性無菌單的廠家，給我一個咱自己消毒的單子就行。”
白處長沒有斥責吉翔，他已經沒了力氣，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總不能麻醉科所有藥物都有問題。
“估計是。”
“白處長，要不把3手封上得了。你說，那位也來看過，竟然沒用。”
吉翔見白處長的臉上不健康的紅暈越來越重，根本不問，一把扶起白處長，要把他扛出3手。
白處長，一個健康的人，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和麻醉科主任談論着胡辣湯的事兒。
所有人無語。
白處長擺手，讓麻醉醫生的動作暫停，他口述自己的感覺。
“還行，至少到現在還行，沒別的感覺。”
護士長只能給白處長拿了一個消毒後顏色變白的無菌單蓋在身上。
別人勸道。
可十分鐘不到，竟然開始發暈，說話聲音也出現了變化。
“看了，而且幾臺手術的麻醉方式不一樣，不考慮是藥物導致的。”
護士長招呼人進來幫着把白處長擡出去，麻醉科主任臉色很不好看，一句廢話都沒有。
“這個梗太老，換個新的。”白處長說道。
不對！
“問題？什麼問題？”
不過白處長這麼認真，麻醉科主任叫來自己手下最精幹、業務能力最強的麻醉醫生，一邊模擬操作，一邊口頭說着操作步驟。
“麻醉用藥你看了麼？”白處長一邊側臥，一邊問道。
“不。”白處長站起來，身子晃了一下。
麻醉只是做個樣子，原因之前麻醉科主任已經說過。
“不，我再看看。”白處長很堅定，“心率是不是160以上了？”
不過這種怪異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在手術室的走廊裡休息了幾分鐘後白處長坐起來。
他死裡逃生，臉龐上卻不是僥倖的欣慰表情。
吉翔手裡拿着筆和紙，一邊記錄白處長說的話，一邊詢問。
別人沒注意到，甚至連白處長自己都沒注意到，但吉翔注意到了。
模擬完麻醉後，麻醉醫生習慣性問道。
“白處長，您看見什麼異常了麼？”
“剛纔我四肢有沒有無意識的抽搐？”白處長問道。
3手的門關上，走廊裡站滿了人，大家這才覺得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
白處長點了點頭，側過身。
一定不對！！
一定有哪裡不對！！！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點。
“去休息一下。”
“……”
“現在考慮應該是二氧化碳濃度太高，出現中毒的反應。”白處長道，“神經系統有反應，別忘了，我可是神外的醫生。”
“白處長。”
“……”
“……”
接下來是準備手術。
他們爲了逼真，還把頭架挪過來，檔上一塊藍單子。
“頭暈，有點噁心，眼前都是金星。”
“嘿嘿，白處長，麻醉完了，您躺平。”麻醉醫生和主任幫助白處長躺平，扣上氧氣面罩。
“氧氣管和二氧化碳管道接反了。”白處長道，“媽的，咱醫院運氣是真他媽的好！”
“沒，心率只有100左右。感覺心率快，可能是您緊張時候的錯覺。”吉翔一口氣說道。
這破術間一定有問題！
手術間裡，隱約有陰風怒吼。
原本氣氛已經輕鬆，可是隨着白處長覺察到了不對，術間裡的空氣一下子凝滯住。
護士長站在一邊忍俊不住，心想你們這幫醫生也有今天！
“視力有些模糊，感覺哪裡不對。”白處長的聲音開始含糊，他像是無意識的，四肢輕微抽搐了一下。
“不對！”白處長忽然說道。
“有。”吉翔冷靜回答。
“白處長，你側臥，我準備給你麻醉。”麻醉科主任道。
“肯定是心理作用。”
戴着氧氣面罩讓他的話含糊了很多，可大家還是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而且他的四肢在輕微抽動，只是白處長沒有感覺到。
“頭暈，噁心，進行性加重……”
“腳麻麼？”
他扶牆，同時吉翔一把攙扶住白處長。
“還真別說，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躺在3手的手術檯上，我覺得有點暈。”白處長道。
“白處長，血壓升高了，160/100毫米汞柱。”吉翔說道，“而且您的臉開始變紅，要不停下來吧。”
就像是護理部考護士操作一樣。
吉翔感覺白處長似乎想起了什麼，迷茫漸漸散去，最後化作了然的欣慰。
“我發現問題了。”白處長站穩後緩了緩，漸漸精神起來。
“二氧化碳？”
“吸入少量二氧化碳會表現爲噁心、嘔吐、頭暈、呼吸急促、血壓升高和臉紅，吸入大量的會出現頭痛、昏睡、心跳加快、視力變化、精神恍惚、抽搐、意識障礙。”
“我剛剛的情況和吸入二氧化碳一模一樣。”
“！！！”
“媽的，咱醫院運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