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龜海龜，出海歸來，能救不？幹嘛翻白眼了？海龜還能翻白眼？”葉耀東端着飯碗邊走邊扒拉飯邊。
漁船航行中搖搖晃晃，他已經做到不動如山的邊走邊吃了。
“是有繩子纏了它的脖子上，好像也沒有翻白眼，呵呵，我自己想的，但是看着跟翻白眼也差不多，眼睛好像腫了。”
“眼睛腫了你也知道？”
“呃……其他人說的……我們還看到海龜掉眼淚了。”
葉耀東已經看到了，那隻海龜一動不動的就趴在魚倉蓋上面，任工人們圍觀，也任工人們隨便摸，看着確實感覺出氣多，進氣少。
眼睛也確實浮腫了一圈，並且眼睛周圍泛紅，此時還在啪嗒啪嗒的掉眼淚，看着大家稀奇死了。
此時已經有個工人正拿着一把剪刀，然後在它脖子上面揪着線，一條一條的剪掉，還挺多條的，都是尼龍線。
而脖子已經勒出血了，有的位置都結痂又裂開，皮開肉綻的，看着都疼。
又有兩個人正在給它刮背上的藤壺。
旁邊的工人也都躍躍欲試的，想搶着幹，七嘴八舌的說話。
“能不能也讓我幹一下，龜丞相回家報告海龍王，到時候也保佑我一下。”
“別瞎幾巴扯了……”
葉耀東嘖嘖兩聲，“這要是沒把它撈上來，過些天該被勒死了。”
“肯定的，都勒出血了，而且都跟皮肉長到一起了，剛剛就輕輕扯一下，就一堆的血出來。”
“這傷口肯定癒合了又勒進去，有的線都長到皮裡面了。”
“嘶……”
葉耀東倒吸一口氣，順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這脖子肯定經不起折騰。
“你行不行啊？你看它的龜A頭都左右搖擺的，肯定疼，給我試試……”
“別吵……”
看見工人們還在那裡拌嘴，想搶着幹，此時漁網沒收上來，上一批的貨也揀的差不多了，魚倉蓋上面沒多少東西，葉耀東出聲道。
“手癢的話，用刷子給它把身上的土刷一下，或者是打點海水來給它身上澆一澆，省得變幹了，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都圍在這裡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好奇啊，它竟然還跟着我們的船。”
“這說明有靈性，知道求救。”
“脖子上這麼大的傷口，給它放到海里，會不會被鹽水泡的痛死啊？”
“那就不知道了。”
“我們能不能放到活倉裡養着啊？”
葉耀東想想，覺得也行，養個幾天，再放回大海也不是不行，反正也餓不死。
“那就養幾天。”
幾個暫時沒事幹，閒着蛋疼的工人還真拿上刷子跟破布，給這海龜整花樣了。
澡堂的搓澡工都沒他們敬業跟細緻，四肢都被他們翻過來刷一遍又擦個乾乾淨淨，龜殼縫隙都沒落下。
“也不知道你們親爹老了，你們能不能這麼伺候他們。”
葉耀東看他們這麼敬業，端着飯碗邊吃邊調侃。
“那肯定不能，有我娘呢。”
“所以你就來這裡當龜兒子了，是吧……”
“哈哈哈哈哈……”
工人們爆笑。
“那是這隻老龜的福氣……”
“下網多久了，你們好像很閒。”他問道。
“有四個來小時了吧？應該快起網了吧？等通知呢。”
“不閒啊，剛忙活完我們就又曬魷魚乾，魷魚絲，連金槍魚都是剛片好的。”
葉耀東應了一聲，“抽空就多曬一點，等靠岸回去，也給你們帶點回家吃。”
“好啊，東哥就是大方。”
“也是你們幫忙曬的，不多的東西，也能帶點回去給家裡人嚐個鮮，這麼努力的出海做事賺錢，不就爲了家人過好日子嗎？”
“嘿嘿，東哥你可真會說話，聽得我老感動了，都想給你賣命了。”
“瞎扯淡。”
葉耀東將最後一口飯扒進去，就將碗筷又放回檯面，留着給他們收拾。
而他又上去問老表啥時候收網。
他的老表還憨笑着，“這不是看你醒了，想等你通知嗎？”
“行吧，他們說已經下了四個多小時了，期間有沒有探測到大批魚羣啊？”
“有啊，遇到好幾次紅點密集，反正一直都有綠色跟黃色的小點，沒有你說的空蕩蕩的情況，應該也有不少貨吧？”
“那就起網吧。”
空蕩蕩探測不到東西，需要尋找，那也是以後了，現在資源多豐富，海洋裡的生物都擁擠的。
“那我去通知他們，這裡還要我嗎？”
“你來吧，我還沒睡夠，不放心起來看一下而已，然後再眯一會兒”
“好。”
他心也沒那麼大，也擔心出狀況，睡不安穩就起來看一下，現在剛吃飽飯也需要活動一下，等會兒再躺回去睡個午覺。
這會兒順便再看一下，他們把那隻海龜伺候的怎麼樣了。
一聽到準備起網了，大家就都動了起來。
葉耀東又下去甲板上，看他們各自忙活。
纔出來一天，他們就自己分了兩個小組，分工明確，活都分配好了。
那隻海龜已經給他們收拾的整整齊齊，彷彿活出了第二春一樣，看起來都眉清目秀了，不像剛剛那麼灰頭土臉。
並且脖子上的傷口也處理好了，也不知道被他們從哪裡撕下來一條紅色的布條，竟然在脖子上打了個蝴蝶結，搞得跟打了個領帶一樣，感覺還真有一手。
他伸手揪了一下那蝴蝶結，海龜立馬轉頭看他，“閒的都玩出花樣來了？”
“東哥，我們一起把它抱到甲板上吧，不然魚袋解開，一堆的貨要落下來了。”
“嗯。”
海龜一下到甲板就到處亂爬，他們也沒人有空管它，都開始忙了，正事要緊。
葉耀東也沒去看，還想着也爬不了多遠，不用管。
但是等他擡着一筐被大家挑揀過後，沒用的貨，要倒到海里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那隻海龜正在逃跑。
它一掃剛纔委靡的樣子，四鰭在甲板上不停地扒拉扒拉，模擬着游泳的姿態，挪動着肉嘟嘟的四肢，偷偷往後甲板爬，速度看起來還不慢。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阻止它，等傷口好一點再走，海龜已經急不可奈地爬到了後甲板邊緣。
它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好比打聲招呼似的點了點頭，就繼續挪動四肢，“撲通”一下，自己掉進了海里。
“還挺有靈性的，知道偷跑。”
葉耀東這幾年，年年都能遇到海龜，而且還是近距離接觸，只是不同的遇見方式，好幾回了，他覺得這東西是真的有靈性。
而且，年年都能遇到海龜，他感覺這個寓意也很好，說名他年年都能出海歸來，歸途平安。
回去就回去咯，指不定就是聽到他們要把它留下來養，先偷跑了。
他擡着手裡的雜貨筐，繼續往大海里倒。
只是等他倒完了，要回去繼續裝，就看到了水面下，那隻大海龜正在吃他倒回海里的貨。
脖子上那條紅色的布條，格外的顯眼，一眼就認出來，就是偷跑的那一隻。
等吃完，它又浮上水面緩緩地移動，像是悠閒的慢慢跟隨着，順便曬太陽。
工人們一直都沒發現海龜跑了，還是葉耀東看着海龜消失了，才又回過頭去跟大家說。
大家還遺憾了一下。
“拔吊無情……虧我剛剛還給它擦的乾乾淨淨，我爹都沒享上這個福。”
“回去就跟你爹說，你爹還不如海龜。”
“說明你這龜兒子當的稱職。”
“你踏馬才龜兒子……”
“沒關係，不是龜公就行……”
“哈哈哈草……你個王八蛋。”
“王八蛋就是龜兒子啊……”
葉耀東都被他們調侃的笑了，漢語言博大精深。
他聽着大家的相互調侃，活也沒落下，他老表那邊也沒出錯，大家都配合得很好，就跟大夥打了個招呼，也放心的先回到船艙裡補覺。
確定沒出錯，這一回他也能安心多了，倒是可以睡一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