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成百萬富翁了？草！”
林秀清滿臉笑容，“對啊，別人都還在爲萬元戶努力，你都已經是百萬富翁了，真的是全村首富了。”
葉耀東也有些美滋滋，上輩子50歲時存款都沒有幾萬塊，這輩子才30歲，現在也才1988年，他就已經是百萬富翁了？
那等到50歲時，那還得了？
“我可真牛逼！”
“是是是，你厲害，你牛，這下子真不用幹了。”
“那不行，才百萬呢，還不夠看的，而且真不用幹了，那我那些廠子漁船咋辦？整個村都還在靠我吃飯，還有幾百個工人，我真不幹了，他們得失業。”
有時候到了一定程度，不幹都不行，不是賺不賺夠錢的問題，而是身後有太多人了。
不走也得被推着走，爲了依附自己而活的那些人，他也不能躺平了。
林秀清好笑的看着他，“之前天天念着不用幹了，可以退休的人是你，現在捨不得不幹的人又是你。”
“我這是爲了自己嗎？我是爲了身後一堆的人，那麼多人跟着我吃飯，也不能不管不顧，更何況誰還嫌錢多啊，現在都還剛開始發展。”
“是啊，咱們各個廠都還剛起步，好多漁船也都還沒到手，現在都已經有百萬了，以後還得了？”
林秀清越想心神越是盪漾，這簡直是她不敢想的財富，做夢都不敢想。
“到時候讓大家喊我葉總，喊你葉太。”
她撲哧一下笑了，“想得倒挺美的，村裡人真這麼喊，你好意思應？”
“幹嘛不好意思？他們敢好意思喊，我當然敢應。”
“趕緊去洗澡吧，還在這裡說，出去幾天了，沒洗過澡吧？”
“大冬天的，有什麼關係？一個禮拜還沒洗也很正常，更何況明天除夕了，可以攢着，明天洗了過年。”
“我去，你要不要算的這麼精準？趕緊去洗了，還差這一天？出去一趟回來風塵僕僕的，還不洗，一身的灰塵，那你晚上別上牀睡。”
“那不行，那洗洗洗，現在就去洗。”
葉耀東有些不情不願。
冬天太冷了，更何況又晚上了，入夜後更冷，他們南方可沒有什麼取暖設備。
林秀清見他嘴上應的好好的，行動上卻磨磨蹭蹭，乾脆道：“你在這等着，我去給你打洗澡水。”
“那行，順便把我的衣服找一下，我不知道放哪。”
她翻了個白眼，出去了。
這男人是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衣服內褲襪子放哪裡的。
林秀清給他打好水就出去轉轉。
回來時，葉耀東已經舒服的躺被窩了。
“你知道嗎？我剛剛出去轉轉，聽說那王家人已經轉移戰場，鬧到村長的大兒子家去了，聽說還把那個孩子給領過去，讓大家看像誰。”
林秀清眼睛都泛着八卦的光芒，說的格外的起勁。
“然後呢？”葉耀東雙手枕在腦後隨口問道。
“大家都說那男孩子像媽媽，至於像不像村長的兒子，有的說像，有的說不像。”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死活不承認了，說他們污衊了，從剛剛我回來做菜的時候，一直鬧到天黑透了，然後剛剛纔在陳書記的協調下，讓他們先回去。”
“那明天又有的鬧了。”
“可不是嗎？現在村裡都在那裡傳，都說這下好了，一個孩子訛1萬塊，現在兩個孩子都能訛2萬塊了，真值錢。”
葉耀東癟癟嘴，這就是嘴不挑的下場。
什麼髒的臭的都吃，到時候害的只會是自己。
林秀清興致勃勃的道：“明天都除夕了，應該能解決吧？要是不解決的話，大年初一真鬧上門來，今年一年可算是廢了。”
“肯定的，再怎麼也會安撫，起碼過年不能讓人鬧上門來，大年初一上門鬧，真要結死仇。”
“一個個的，脊樑骨都要被人戳斷了，真是的。”
“甭管別人，睡覺吧。”葉耀東拉開被子，拍拍自己身邊的牀位。
“事情都還沒忙完呢，就你舒坦，能躺下。”
“還要忙什麼？年前的事不都忙完，處理好了嗎？剩下的明天除夕，明天搞定不就好了。”
“該整理檢查的得去瞧一瞧，不然明天要殺雞殺鴨，要準備年夜飯跟過年的菜，哪騰的出手。還得把幾個孩子抓回來，這幾天天天瘋跑，不喊他們都不知道回來睡覺。”
“好吧，記得讓葉小溪跟老太太睡。”
林秀清瞪了他一眼，出去了。
次日，葉耀東睡到自然醒，神清氣爽的起來。
原本還想賴牀的，但是聽着感覺周圍靜悄悄的？
不應該啊，今天可是除夕，家家戶戶應該一大早就起來忙了，應該嘈雜聲不斷的。
現在這會兒安安靜靜，沒有說話聲，只遠遠的有幾道斷斷續續的小鞭炮聲響，有點不太對勁。
他納悶的快速起來，結果就看見雞鴨已經被抹了脖子丟在院子裡，旁邊蹲了一排4個小蘿蔔頭，個個手裡都拿着樹枝戳死了的雞鴨。
而葉父正從屋裡提了一大桶的開水出去，喊着讓他們出去玩，別在這裡礙事。
雙胞胎退後了一步，但是緊接着又一人一邊的抱住葉父的腿，異口同聲的道。
“公公，恭喜花財～恭喜花財～”
“你們這幹嘛？”
“爺爺恭喜花財～”
“公公恭喜花財～”
幾人喊完後，通通把手掌攤開。
葉父這下子再傻也明白了，這是問他討壓歲錢了。
“去去去，晚上再給，別在這裡礙事。”
“表～得得給了……”
葉父左手摸摸口袋，右手摸摸口袋，只掏出幾分錢硬幣，“沒帶錢，先去買糖吃，別在這裡礙事，晚上讓你們外婆給。”
“爺爺沒錢，走，找阿嫲……”葉小溪抓了幾個硬幣，率先跑了。
剩下的三個趕緊緊隨其後。
“這孩子……”
葉耀東上前搭着他爹的肩膀，“錢去存了？”
葉父一看是他，做賊心虛般左看右看，小聲的說：“存了，前兩天讓阿清把錢給我，我偷偷的去存了，活期利息都有5%，定期一年有7.2%。”
“咦，調整了？”
“聽說現在利率變動的很快，經常調整，我擔心後面沒這麼多利息，先給存一點，我也沒啥用錢的地方，反正你這邊會給錢。”
“你這想的倒是挺美的，我給你的錢，你存起來，沒錢了還能再問我要。”
“咳，我先拔毛。”葉父趕緊把雞鴨都一起放到大桶裡面燙，轉移話題。
“阿清呢？”
“又去村裡那邊瞧熱鬧了，鬧騰了好幾天了，今天一大早又開始。我先給你們把雞鴨殺了，魚殺了，等會她跟你娘看完熱鬧回來，直接就能忙活起來。”
“你怎麼沒去？”
“我去了這活誰幹啊？今天都除夕了，誰家不一大早張羅？這偏偏一個個都跑的沒影。”
葉父說話的同時，看着葉耀東也擡腳往外走，連忙喊住他。
“哎，你幹嘛？回來幫忙啊？”
“不有你嗎？”
葉耀東拋下一句，腳已經跨出院門檻了。
挺好的，他爹是她們看熱鬧的堅強後盾。
村子裡到處都是小鞭炮的聲音，都是嬉笑跑跳的孩子，大人卻沒看到幾個，要麼都是老人在家門口殺雞殺鴨殺魚，收拾菜，稍微年輕一點的都沒見着。
還真的都跑去湊熱鬧了，年都不過了？
他懶懶散散的往熟悉的方向走，才走到一半，就看着前方路口一大堆人，他立馬停住腳步往邊上避讓。
等人走近了，他詢問了一下才知道，這些是從村長家出來的。
說是老王家拿不出證據，村長說他們如果再鬧的話，直接去邊防所舉報他們，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又說讓他們不要太貪心，還想着兩家通吃。
這會兒是村長這裡先歇菜，打算繼續去陳威家。
等他問完了，也看到從邊上朝他快步走來林秀清。
“看完熱鬧了？家裡的事也不幹，一大早就往外跑。”
林秀清挽着他的手臂笑，“來得及。”
“我娘呢？沒跟你一起？”
“她在另外一邊。”
“你倆還分頭行動？”
“沒有，是他們分兩邊鬧騰，村幹部都去那邊了，這邊有村長自己應付。”
林秀清邊走邊又給他講了一遍剛剛的具體情況。
是村長邊威脅又邊給甜棗，應承今天會讓他們這鬧劇結束。
話裡話外的意思大概是會讓他們從陳威那裡拿到補償，讓他們不要太貪心，免得魚死網破，竹籃打水一場。
“本來啊，訛上村長對他們沒有什麼好處，他們畢竟要在村子裡生活，都要歸村子管。”
現在村幹部權限可大着呢，110都還沒有，有事情都是村裡管理，沒有特殊情況或者大事情，邊防所可不會去管村子裡雞毛蒜皮的事。
“要我說，乾脆當着那麼多村幹部的面，直接把錢給了，順便申明一下斷絕關係，以後兩不相干。”
“反正都說他賺了大錢，給了5000塊，應該也不差剩下的5000，反而能買個以後的安寧。”
“不然這樣做下去像什麼？反正大年初一也這麼鬧？”
葉耀東搖搖頭，“就怕人家沒這麼多錢，只是吹牛逼。”
“所以還是太高調了，沒這麼大本事，還吹牛逼，結果反而害了自己，普通的人家，敢直接張口要1萬塊賠償？頂了天1000塊。”
“管他們……”
他剛說完，擡頭一看，正好看到林集上。
“你去看熱鬧吧，我不去了。”葉耀東朝林集上走去。
林秀清看了他們一眼，也不管他，繼續跟上大部隊。
葉耀東接過林集上遞過來的煙，人家給他點火，他笑呵呵的拒絕了，
“哎呦，哪裡好意思讓林大老闆給我點菸。”
他從林集上嘴上叼着的煙那裡借個火。
“啥時候回來了？我看你比我還難見到人。”
“快過年了，到處收賬，收完了才能安心過年。”
“看樣子賺了不少。”
“還好。”
“在舟市？”
“嗯。”
“年後要上去？”
“要。”
“出發的時候知會一下。”
“嗯？”
“我也要帶人上去看一下，想要設立一個辦事處，增加幾條運輸航線。”
葉耀東：“！！！”
“搞得這麼大了？你有多少條船了？”
“十幾條貨船吧，有大有小，比不得你多，聽說你都有二三十條了。”
“你這……挺牛逼的！”
“主要是船不好搞，建造起來沒那麼快，想要在上面設立一條航線，安排一條大船搞貨運，順便也在上面看看，能不能多訂幾條船。”
“厲害，你現在是專門搞貨運了？”
“也有做點別的，混口飯吃。”
葉耀東沒有多問，只點點頭，“沒有意外，大概十六七上去，你準備一下。”
“好，對了，你不是要狼狗？抱了兩隻小狼狗回來，等會兒去我家拿。”
“好啊。”
他都惦記了好久了。
不過家裡狗有點多了，可以等年後帶上去。
“你那個朋友有點小氣了，好像在開大飛，這點錢還捨不得出。”
葉耀東震驚，“開大飛！！！”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沒來往很久了。”
他就說，怎麼突然那麼高調了，家裡人還敢吹牛逼，說他葉耀東算什麼。
原來還真給他找到賺錢的門路了？抖起來了？
假魚不賣，找着門路開大飛了？
膽子真是夠大的，真牛逼，這可不止牢底坐穿。
“好像沒有真正的開，只是在上頭做事？還是學習？不太瞭解，只聽說了一點。”
“我就說怎麼突然抖起來，前兩三年還看他挺落魄的，這一下子開大飛？應該也不至於，哪裡夠格。”
“也是，那可不是誰都能開的。”
“那他這個錢賠定了，還敢拖延？”
“說明幹不了大事，有賺錢的心，沒有賺錢的魄力，錢給他賺到了也沒用。”
“呵呵。”
這他就不評價了。
“那就說好，正月十六七左右跟你去一趟舟市。”
“行，你年後要去省城嗎？”
“要的。”
“走的時候跟我說一下，我看看時間合不合適，我要去一趟省城。”
葉耀東給他講了一下自己拿到買大解放的資格，要去省城提前定，順便送葉成海去省城。
“好，你這可以啊，都整上大解放了？”
“買倒是簡單，就是沒有開的人，還得找師傅學習。”
“我倒是有人選，給你介紹一下？”
“開的師傅？”
“可以帶徒弟學習的，開車的人可不能給你，多少錢都請不了。”
“那也可以。”
熟人介紹應該更好過一點？
“你這不錯啊，家裡的侄子都安排的挺好的。”
“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合適的活，合適的崗位，那當然自家人先安排整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