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陣中見

白雲塢這十幾個人武功十分厲害,以一對二竟然猶佔上風。

尤其是爲首那人,火光映在雪亮的刀鋒上,如一道霹靂劃開夜空,譚家這邊的常師傅已經是少見的高手,照面第一個回合竟然就沒能接下來,對方這一刀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竟叫他有無法相抗之感。

最終他以一個十分別扭的姿勢強行擋了一下,被對方刀上附着的內力直接震開,那一瞬間空門大開,幸好旁邊一個兄弟和雲鷺見勢不妙,一齊上前攔截,才迫得對方收手。

常師傅逃過一劫,驚出一身冷汗。

那人端得囂張,以一敵三猶自哈哈大笑:“什麼譚家的高手,不過如此,還有誰,一起來戰!”

譚家的武者真沒誰還閒着了,離水這邊雲鷺已經上去幫忙,厲俊馳守着自家樂師以防萬一。

白雲塢的十餘人不受樂聲影響,他擔心混亂中楊蘭逸和童白霜被人襲擊。

譚二先生身旁連個護衛都沒能留下,火把明暗間,他感覺到呼嘯的刀風自耳畔掠過,再聽身後遠來沙沙的腳步聲,顯是白雲塢的衆多嘍羅悄然圍至,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白雲塢的精銳難對付,文笙到未覺着意外,她曾親眼見東方和十三交手不落下風,這十餘名刺客在白雲塢的地位不比那東方低多少,譚家一衆高手抵擋不住也就不足爲奇。

文笙易容改扮,隱藏身份。直到此時都沒有出手,爲的就是在這等緊要關頭出其不意。

她單手橫抱古琴,食指連抹。鶴鳴九皋,名指連摘,奮翼鼓舞,先“拂”後“滾”,跟着接“短鎖”,“拍殺”!

這是《希聲譜》的《兵》,卻又不全是《兵》。但見她四根手指在七絃上如電如幻,瞬息間這一長串叫人眼花繚亂的指法已然完成。

譚二先生高亢的琴聲裡頭穿插進了一道龍吟。

常師傅眼看對方的刀朝自己胸口扎來,本已無力閃避。突覺身上一輕,這往後無意識的一仰身竟比以往幅度都大。

彷彿有一股看不到的力道在後頭托住了他,幾乎仰面躺在半空裡,即使這樣他仍未失去平衡。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飛起一腳,正中對方手腕。

“咔嚓”,他聽到了腕骨碎裂的聲音,對方爲首之人隨即痛呼出聲。

“……”常師傅自己都有些傻眼,這麼遠的距離,這麼快的速度,還有這突然涌起的雄厚內力,這還是他常修麼。剛纔這一腳就是他師父在最鼎盛的時候也未必能做得到吧?

是琴聲,是顧姑娘在彈《希聲譜》。只是這麼一曲,便令他實力大增,不亞於平添了十餘年的功力。

這簡直太過癮了,常師傅反應過來,登時如猛虎下山一般合身撲上,揮刀直取對方爲首之人。

這一時間不但是他,文笙的琴聲壓住了全場,譚家所有的武者都如金蛟化龍,白雲塢的十餘名刺客哪料到打着打着對手突然像換了個人,本就是以少打多,措不及防之下登時便有四五個人受了重傷,場上勝負登時逆轉。

譚二先生見狀放下心來,專心對付聚上來的嘍羅,大聲下令:“,一個也別叫走了。”

譚家衆人大聲應“是”,當真是氣勢如虹。

厲俊馳眼見沒自己什麼事,忍不住技癢,提刀上前助陣。

突然間突破了制約自己多年的壁壘,武學上百尺杆頭更進一步,明知道這是暫時的,是藉助了樂師的力量,也沒有哪個習武之人能抵禦住這種誘惑的。

衆人大聲呼喝,將身法招式施展到極致,恨不得叫對手多撐幾個回合,好多多體會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白雲塢的刺客們很快就撐不住了,還剩四五個活着的眼見不好,抽身便逃。

其中一人發覺問題出在那女樂師身上,是她的琴聲將一羣貓變成了猛虎,暗生恨意,藉由同伴絆住追兵,後撤拉開距離,悄悄取出機括弩,回手便是一箭。

這一箭直奔文笙而去,速度之快,雲鷺和厲俊馳都不及飛身來援,只能大喝了一聲:“小心!”

文笙理都未理,手上琴聲不變。

她的《希聲譜》已經融會貫通了大半,《兵》早不止是《兵》,看上去不顯山露水,不譁衆招搖,但等弩箭飛到她身前丈許,突然停在了半空,再不能寸進。

文笙右手食指在琴上“打圓”,自外向內“拂”!

起風了,那弩箭突然“嗡”的一聲,掉轉方向,向那名白雲塢的刺客飛去。

速度不及機括打出去的快,卻也沒慢到哪去,足夠將那人嚇一大跳。

一個名字早便呼之欲出,此時更無懷疑,狼狽不堪的白雲塢衆人驚呼出聲:“顧文笙!顧文笙還活着!”

文笙擡頭衝他們幾個笑了一笑,含義不說自明。

幾名刺客認出顧文笙,心下的慌亂那就別提了。

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顧文笙在他們心中不止是與譚夢州齊名,甚至略勝一籌的大樂師,更因爲她學的是自家塢主異常重視的《希聲譜》,猛聽說她還活着,一個個就像見了鬼。

文笙左手要捧着琴,右手四指此時便暫代了兩手的分工,上、下、往來,“掐起”,再一記“拍殺”!

她曾以這一段旋律力挽千鈞重的無形之水,以一己之力開啓了天女湖底的幽帝之墓,這幾個人武力再高,又如何能與天險相比,更何況經過順金山一役,文笙的琴技亦非當日可比。

白雲塢幾名刺客飛身欲向四下逃竄,剛一躍起就覺撞上了銅牆鐵壁。無形的大潮涌來,推着他們倒飛回來,踉蹌落回譚家衆人的包圍圈。

常師傅心裡痛快之極。哈哈大笑:“爾等也有今日,留下兩個活口,剩下的送他們歸西,算是先跟白雲塢主那老不死收利息。二先生,您看這麼處置行不行?”

譚二先生微微頷首:“別叫他們逃了。”

“您瞧好吧。兄弟們,上。”

二十多人早便躍躍欲試,聞言一齊圍上去。刀光劍影,勝負已無懸念。

譚二先生和文笙此時已將注意力轉到了另一邊的衆嘍羅身上,今晚這麼混亂。加上閻王洲地形複雜,就算他們盡全力抓殺,也必定會有漏網之魚。

文笙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白雲塢在閻王洲埋伏了這麼多人。應該託人送信。請林世南父子出兵幫忙封鎖江面,以免她死而復生的消息傳回去,白雲塢主惱恨之下會拿十三出氣。

她二話不說,向着遠方曠野彈起了《探花》。

事已至此,只能盡力補救,希望白雲塢主那邊能晚些時候再收到消息,好叫十三有所應對。

文笙這一彈便是一刻多鐘不歇氣,譚二先生命衆人速速分成幾隊。散開來在方圓數裡搜捕散兵遊勇。

捉捕進行得十分順利,不到天明。便抓回了近百名嘍羅。

譚二先生思及侄女譚令蕙的死,更因爲白雲塢那老賊妄圖做天下之主,害得三弟斷臂,五弟服了毒藥,就連父親的死他們也脫不開干係,這會兒哪有什麼寬恕好講,直接下令:“不用麻煩了,就把這閻王洲做他們的葬身之地。”

譚家衆人聽令行事,這一夜不知有多少白雲塢的人在半夢半醒間掉了腦袋,加上開始即被誅殺的十餘名刺客,白雲塢主此番偷雞不成蝕把米,足以令他元氣大傷。

文笙閒了下來,想起之前山谷中那聲爆炸,白雲塢的刺客說“剛宰了鬼公子”,忙叫雲鷺和厲俊馳了火把查看究竟。

此時山谷中火焰早已熄滅,煙塵被風吹散,唯餘遍地焦黑。

雲鷺和厲俊馳進谷仔細轉了轉,到是發現了幾具屍體,已經燒得面目全非,認不出模樣。

那邊常師傅正在審問活口。

“你們白雲塢已經完了,別指望還有人管你死活,老老實實,問什麼說什麼,到最後給你個痛快,若是執迷不悟,哼哼,我們二爺雖然仁厚,老子可不是吃素的,整治人的手段有的是。也不用別的,我看你們那丹藥就挺好,給你來一顆,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被擒那刺客不禁變了臉色。

白雲塢主手下分有兩種人,一種是親信是嫡系,自小在白雲塢長大,白雲塢主嚴令他們不得沾染“神丹”,一種則是像趙康、王十三這等,後來收服歸附的,白雲塢主覺着不以丹藥控制就沒辦法保證其忠誠可靠。

親信裡頭雖然想試試“神丹”尋求刺激的大有人在,但那要能保證這丹藥予取予求,源源不斷的供應。

這些人耳濡目染,深知藥癮發作的痛苦,常師傅這番話正戳在他死穴,不管譚家的人是不是在嚇唬他,他絕不想去嘗試。

那俘虜啞着嗓子問:“你們想知道什麼?”

常師傅看向譚二先生,一見他神色,登時會意,喝問道:“那姓屠的呢,會煉丹那個,怎麼沒見着人?”

俘虜遲疑了一下,常師傅對審問囚犯頗有經驗,打了個手勢,旁邊譚家人出手,將另一名活口一掌打昏。

常師傅冷笑:“一會兒你倆說的不一樣,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那俘虜無奈道:“我說就是。本來就沒有什麼屠先生,前段時間塢主察覺有人在窺探他的行蹤,將計就計,隨便找了個人,就爲了引你們上當。”

“姓屠的不會煉丹?”

“不會。”

“那‘神丹’都是何人所煉?”關係到五弟的命運,譚二先生忍不住追問。

“都是塢主弄出來的,他從不假手於人。”

這下麻煩了,那老賊遠在奉京,可不好對付,譚二先生深吸了口氣,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常師傅喝問:“當真?你若敢騙我們,可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名俘虜聞言翻了個白眼:“千真萬確,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常師傅這才哼了一聲,又問道:“我們可是追着那姓屠的來的,就臉上有胎記的那個,他人呢?”

“死了。剛纔爆炸的時候,他被鬼公子抓在手裡,一道炸死了。”

其實不是,做爲一顆失去作用的棋子,沒人管他死活,他是被機括弩射死的,白雲塢這刺客覺着此事無關緊要,懶得多解釋。

文笙皺起眉,不再聽下去,轉身走進了山谷。

雲鷺和厲俊馳正湊在一起辨認燒焦了的屍體,聽到聲音轉回頭來,雲鷺關切地道:“折騰了大半晚上,快去歇歇吧,這幾人死狀可怖,不看也罷。”

譚二先生站在谷口,朗聲問道:“找着幾具屍體?”

厲俊馳道:“三具。”

譚二先生立即便道:“那不對。俘虜交待,谷中當時有四個人,除非姓鐘的沒有死。”

可這山谷不大,幾支火把一,谷內一目瞭然,地勢平坦,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若說鍾天政還活着,總不會鑽到地底了吧。

文笙站到三具屍體旁,注目良久,道:“都不是他。”

譚二先生和他帶來的人無不是深恨鍾天政,聞言七嘴八舌道:“不能叫他跑了。”“對,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文笙望向了谷中的一片亂石,石頭凌亂錯落,像是爆炸所致,看上去很不起眼。

她想了想,伸手從厲俊馳那裡拿過火把,邁步走了過去。

就見她邁入亂石當中,前一步,右兩步,衆目睽睽之下,不知怎的一個轉身,就此消失不見。

衆皆譁然。

而此時在石陣之中,杜門之上,鍾天政臉色蒼白躺在地上,身旁是十餘株完好無損的花草。

他雖然傷得不輕,精神卻還健旺,一雙眼睛烏黑幽深地望着文笙,見她走近,還笑了一笑,道:“原來你真的還活着。你活着,這障眼法自然瞞你不過。”

文笙走到他跟前,低頭看他,沒有作聲。

兩人目光相觸,鍾天政好像看懂了她眼中複雜的情緒,自嘲地笑了:“你是來捉我的麼,也好,能死在你顧文笙手上,也算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文笙微微搖了搖頭,蹲下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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