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腹劇痛都是在什麼情況發下作?有什麼規律嗎?”方言對着王擘問道。
“比如是什麼時間段,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又或者是在什麼地方,甚至是聽到什麼?”
王擘聽到這話,略微回憶了一下後,對着方言說道:
“規律的話,並沒有什麼特定的規律,很多次出現的情況都不一樣,非要說規律的話,那就是那段時間,在吃了飯過後有些脹氣,後面都還沒去看病呢,這事兒就來了。”
方言對着他問道:
“吃東西正常嗎?發病之前有沒有吃什麼以前很少吃,或者以前沒有吃過的食物,甚至是藥之類的。”
王擘搖搖頭說道:
“我這些年對吃的不怎麼講究,都是公司的廚師安排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您可能不太清楚,國外的那些地方吃的也就那樣。”
“至於吃藥,我也就只是在發病過後吃過止痛藥,沒有作用已經停了。”
方言對着他繼續問道:
“食物你一般是吃什麼?”
王擘說道:
“就是,肉,魚,蛋,奶,蔬菜,水果,白人常吃的那些東西,我們公司很多人一起吃的,他們吃了都沒事,我不應該是吃出問題的。”
他媳婦兒對着方言說道:
“對,當時也懷疑有人下毒什麼的,但是體檢的指標全部正常,我們還不止在一家醫院體檢了,歐洲的醫院,香江的醫院,都做過體檢。”
方言略微思索,問道:
“檢查報告帶了嗎?”
“只帶了最近的。”王擘妻子說道。
方言點頭:
“行,我看看。”
接着她妻子立即拿出了文件袋遞給了方言,方言打開過後,看到好幾家醫院的檢查報告,不止有體檢的還有對精神做評估的。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半個月前,歐洲某醫院的體格檢查報告:
基礎體徵:體溫37.0℃,脈搏72次/分,呼吸18次/分,血壓120/80mmHg,各項數值均標註在“正常範圍”的紅框內;
心肺檢查:胸部X線顯示“雙肺紋理清晰,心影大小形態正常”,聽診記錄爲“心音有力,律齊,未聞及雜音;雙肺呼吸音清,無干溼性囉音”;
腹部檢查:“腹平軟,無壓痛、反跳痛,肝脾未觸及腫大,腸鳴音正常(4次/分)”,連“肛門指檢未及異常”這樣的細節都有記錄。
後面還有七七八八八的檢查,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最後的一份是精神評估報告,出自香江某精神科診所:
量表結果結論是:
採用的是1970年代常用的“明尼蘇達多相人格測驗(MMPI)”簡版,各臨牀量表(疑病、抑鬱、癔症等)得分均低於臨界值。
評估意見寫着:“無明顯焦慮、抑鬱或妄想症狀,自知力完整,社會功能良好”;
訪談記錄結論是:
“患者自述情緒穩定,對工作、家庭無明顯牴觸,未提及幻覺或瀕死體驗,邏輯清晰,應答切題”。
他們檢查的項目都很齊全。
方言在看的時候,來方言身邊觀摩的這些外國回來的中醫們也湊了過來。
陳麥克是學過西醫的,對這些指標知道的比較清楚,看完過後,他就對着周圍的其他人確認道:
“確實是全部正常……身體數據還挺好,就連精神報告也是正常的。”
方言點了點頭,確認了這個說法。
患者妻子說道:
“對啊,我們也奇怪了,不可能無緣故無的就這樣啊!”
“所以當時我們還找了牧師……讓他辦了個儀式。”
“有作用嗎?”
“當時感覺好像確實管用了幾天時間,但是後來依舊還是發病,然後我們家裡老人就說,是不是被國外什麼玩意兒纏上了,讓回一趟國來,順便還能找方大夫看一看嘛。”
方言無語,對着他們問道:
“那回國過後發過病嗎?”
王擘對着方言說道:
“發過,就在今天早上,剛吃了早飯後,我在房間裡換衣服,當時突然就感覺周圍的聲音有些變快,然後我胸腹部就開始痛了起來。”
“不過這次的時間持續不久,大概幾分鐘就正常了。”
方言聽到這裡,腦子裡突然像是抓到點什麼,但是又不太確定,於是繼續追問:
“上廁所正常嗎?有沒有便秘,尿黃這類的。”
一邊問,他還一邊用筆開始寫起了醫案來。
其他人這會兒還一頭霧水呢,看到方言開始寫醫案了,都有些詫異。
王擘說道:
“沒有便秘,尿稍微有點黃。”
方言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
“那今天早上感覺脹氣嗎?”
“有點,但是不嚴重。”王擘迴應道。
王擘老婆嘆了口氣,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今早上我還跟他說,這陣子總算正常了,結果轉頭就又發作了。其實啊,要是一直不犯病,我們本來都不打算來了——畢竟跑了那麼多地方檢查,結果全是正常的。這病要是真能莫名其妙地犯,又莫名其妙地好,倒也算了,可它偏不,就是不肯放過我們。”
方言對着王擘說道:
“張開嘴我看看舌頭,手給我摸一下脈。”王擘伸出手,同時吐出舌頭來讓方言檢查。
方言看了下舌面,一邊診脈一邊又說道:
“舌頭往上顎頂,我看看舌頭下面。”
王擘聽話照做。
方言看了過後,發現王擘的舌苔又白又渾濁,而且感覺乾燥缺乏津液,舌下的靜脈又細又突出、脹起,這就不正常。
方言接着又把王擘的左右手脈搏摸了出來,都是脈弦緩。
接着方言又對着他指了指腳:
“褲腿撩起來。”
王擘撩起褲腿,方言捏了捏,沒有發現浮腫的問題,然後對着王擘說道:
“你痛的時候大概位置在哪一塊兒,比劃一下。”
王擘在自己右邊身體胸腹部那塊兒比劃起來,最後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自己下陰也比劃了一下。
方言看到這裡,微微點頭,在醫案上寫了個:
痛感過腹環陰器。
接下來,方言對着患者說道:
“我要在你身體幾個位置下按一下,有痛感就給我說。”
“好!”患者點了點頭。
接着方言用手指先按了下右腹部,發現平軟,接着往右腹上方肝區位置的期門穴位按下去(位於乳頭直下,第6肋間隙,前正中線旁開4寸),患者“嘶”一聲,痛的往後一縮。
“有點痛!”患者對着方言說道。
方言對着他問道:
“是脹痛、刺痛,還是像針扎一樣?和發作時一樣嗎?有沒有放射到其他部位?”
患者說道:
“像是拿刀捅一樣,比發作的時候還痛,牽連到我腹部和下面也痛了。”
方言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平時工作壓力大嗎?有沒有情緒波動大的時候?”
患者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說道:
“我們安保那工作壓力肯定大啊,但是情緒波動不能太大,安保工作就是要冷靜才行。”
方言對着他問道:
“平時喝酒或抽菸嗎?作息規律嗎?”
患者說道:
“不會常喝酒,但是抽菸,作息不規律,根據僱主的情況來。”
方言問道:
“發作時還有沒有其他感覺?比如口苦、咽乾、頭暈、睡眠不好?”
患者不太確定的說道:
“好像……有點,但是不明顯。”
方言聽到這裡終於算明白了,他對着患者說道:
“根據我的判斷,你是肝氣橫逆經脈,又兼飲食生冷,寒發於內,兩鬱交迫,凝泣脈道,致使氣逆血瘀而發血瘀性胸腹痛。”
聽到這話,一旁的林文峰恍然,說道:
“肝經貫布肋,過腹環陰器,痛由胸連腹過陰,又兼內寒犯血,有道理啊!”
患者卻一臉懵逼:
“嗯?我沒太懂!”
方言想了下說道:
“意思就是,你的問題是肝氣不順,往上衝、往旁邊竄,擾亂了經脈的正常運行,再加上你平時吃了不少生冷的東西,讓體內積了寒氣。這肝氣不順和體內寒氣攪在一起,互相影響,把血管裡的氣血都堵得變稠、變慢了,導致氣往上逆、血行不暢,最後就引發了這種因爲氣血瘀堵導致的胸腹部疼痛。”
林素心接過話茬,說道:
“你長期食用西式生冷飲食比如沙拉、冷飲,加上歐洲氣候溼冷,就容易導致你體內寒溼內生,加上你的安保工作需高度緊張且壓抑情緒,也會導致肝氣長期鬱結。最後,你還作息紊亂晝夜顛倒,同樣是加重肝氣疏泄失常的契機。”
這時候患者妻子納悶道:
“那不對啊,這也只是解釋了爲什麼會痛,但是他犯病時候的那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患者點頭說道:
“對啊,我感覺周圍一切都變快了,而且還很想死。”
“難道這和肝也有關係?”
方言說道:
“有的,有關係的。”
“啊?”患者沒想到自己瞎說還對上號了。
方言解釋道:
“肝經“上達巔頂”,鬱火循經上擾心神,就會覺的思維加速、有瀕死感,劇痛導致應激反應,迭加肝火擾神,引發聽覺異常,就會覺得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