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你醉了。”
安然靠在林蕭懷裡,感覺今天的他無比粘人。
林蕭低聲啞笑,她說醉了就醉了吧。
自從老王去世之後,他很少讓情緒外泄,特別在肖紅和吳大偉面前,他更是不能表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和破綻。
夏日無比聒噪的夜,伴着蟬鳴聲,浸泡在夜燈裡的雪一樣的槐花隨風搖曳。
隨着體內的溫度不斷提升,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林蕭一把。
林蕭鬆手。
只聽安然吞吞吐吐的道,“話說,話說,快九點了。小愛怎麼還不回來?”
林蕭的目光穿過門看時間,確實很晚了。
“我,我去打電話。”
接着,安然用逃跑一樣的速度跑回客廳找手機。
大口喘息的時候,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撫驚魂未定的心,
很奇怪,沒有親吻,也沒有甜言蜜語。
可是今晚的林蕭,特別有種讓人脆弱的感覺,像天邊炸開的稍縱即逝的絢爛煙火。
安然拿着手機,雙手抵在胸口處。
不知爲何,今晚的林蕭,莫名的。
有種彩雲易散琉璃脆的感覺。
小愛的電話很快被接通,小愛在電話裡,像接到救星的語氣。
“安然,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怎麼了?”
“那個,我本來一個小時前走了,好巧不巧的碰上叔叔和阿姨進貨回來。”
小愛語氣裡有些疲憊,“他們太熱情了,一直拉着我聊家常不讓我走。”
中午的時候,是湯圓好說歹說把她拽到家裡了。
她也怕遇到湯圓爸媽,因爲現階段,小愛暫時沒有精力應付長輩。
也許就應了那句,怕什麼來什麼。
中間很多次,小愛也提出要走,可是都被湯圓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擋回去。
湯圓說:“按照平時,他們至少等到十點纔回來,所以她玩到八點也完全再送她回去也完全來得及。”
可是今天八點不到,他們人就先回來了。
起初小愛先看到湯媽媽,一個五十來歲,體型憨厚婦人。
她進來時候,看到小愛起先一愣。
接着,目光責備看着湯圓。
“出息了啊,帶媳婦回家也不事先通知媽媽一聲。”
在這句一般人聽不出情緒的話裡,小愛卻辨認出一絲責怪。
“阿姨,不要怪湯圓,是我硬要跟來。”
一句話倒讓湯媽媽緩和了臉色,她回頭認真打量着小愛,“倒是個識大體的姑娘。”
“阿姨,這次我來得倉促,沒帶什麼禮物,我這邊有些護膚品。”
然後小愛像變戲法一樣從包裡拿出一套保養品,是雪肌精,沒有大幾千拿不下一套。
“我是個糙人,平時不保養。”
湯媽媽沒有說假話,確實像他們這種一家人都靠一家小賣部維持生計,日常不是在進貨就是在理貨,女人當男人用,風裡來雨裡去的人,哪裡用得着護膚?
不過她認得雪肌精這個牌子。
因爲閒的時候,隔壁開服裝店老闆娘會過來吹噓。
快五十歲了,長得還是跟花一樣,那皮膚滑溜得~
問了秘訣,說是一日三餐的定期護膚。
而且要用貴的護膚品,阿美就用雪肌精,她剛好很久之前想要一套了,這會兒小愛是誤打誤撞正中下懷。
湯媽媽去廚房加餐的空隙,湯圓扭扭捏捏的過去,小聲湊到小愛身邊說:“原來你剛剛走開是爲了這個。”
湯圓是第一次見自己媽媽變臉跟翻書一樣,不由得嘖嘖稱奇。
小愛抿嘴笑。
這點兒禮貌還是懂的。
接着,媳婦遇到婆婆一樣,死活要讓她留下來吃飯。
等飯做好,小愛幫着湯媽媽湯勝也跟着回來了。
湯媽媽給他打過電話,這會兒他手裡提着雞圈新宰的雞回來。
“你們先吃,我去把雞剁了再做一道菜。”
“不用了,真不用叔叔,已經夠了。”
四個人做了五個菜,還加菜肯定吃不完了。
“不用客氣,吃不完,我們可以留着明天吃。”
“昨天夜裡暗,我都沒留意,原來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湯勝雖然性子粗了點,也不好相處,但勝在恩怨分明。
今天的態度顯然是被安然昨天的“糖衣炮彈”收買了。
給了湯媽媽帶了禮物,自然不能落下湯勝的,況且還是醉醺醺的時候在河邊載過她。
算起來,算半個救命恩人了。
小愛繞回包包裡,手在翻身拉鍊處來回掏着,“叔叔,我給你專準備禮物。”
“這孩子,這麼客氣。”
湯勝嘴上在推拒,眼睛卻落在小愛掏出來紅色禮盒上。
小小的紅色子,有說不出的精美。
湯勝打開盒子,精緻的托盤上放着一個黑色小巧的Zippo打火機。
昨天經過湯勝時候,隱約中,小愛似乎聞到一股煙味。
“不知道叔叔抽慣了什麼牌子煙,怕買到不合適,所以就只送了一個打火機,希望叔叔喜歡。”
“我很喜歡,謝謝。”
黑色的打火機上,刻了一條小小的金龍。
湯勝摩挲着上面的質感,掩蓋不住興奮。
男人嘛,誰不喜歡裝逼到死。
這打火機高端大氣,夠他在外面長臉了。
在一旁的湯圓和簡直看呆了,懷疑小愛包裡簡直是百寶袋,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居然做了這麼多準備。
或許因爲小愛送了昂貴的禮物,兩人過意不去,一頓飯下來,還硬留着小愛吃水果。
吃完水果,小愛要幫忙洗碗被喝住了,湯媽媽硬是讓她坐着電視。
小愛說想早點回家。
不行,還讓她參觀後山圈的雞圈。
小愛剛想說不想去,剛好安然電話打來,小愛覺得如釋重負。
小愛在電話裡火急火燎,安然和林蕭真以爲有什麼事了,騎着自行車十萬火急的趕來,結果電話一打過去,就被小愛接起來了。
“到了嗎?好,我現在出去。”
安然沒想到送小愛出來的,除了湯圓,還有湯爸爸和湯媽媽。
“小愛,這……”
不等安然開口,湯勝已經朝小愛露出笑容,“下次有再來玩哦。”
安然黑人問號,就有點搞不清狀況。
將近十點的夜城已經褪去白日的喧囂,漸漸歸於沉寂。
這個點已經沒有公交車了。
走在寂靜無人的路上,安然挽着小愛的手走在前面,林蕭推着自行車,默默落到身後。
安然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叫我那麼急,還以爲發生什麼事。”
小愛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忍不住,“不是,他們家也太好客了。”
天空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兩人小跑了兩步,又從淅淅瀝瀝雨變成大雨。
三人都沒帶傘,只能短暫的在路過屋檐下避雨。
雨水沿着屋身落下,形成一道道密集雨簾。
大約等了半小時,雨勢變小。
林蕭車頭常年揹着雨衣,小愛轉頭說道:“要不你們先回去,然後林蕭再騎車給我送傘?”
這個提議很快遭到否決。
雨水拍打路邊草,搖晃着樹上的嫩枝。
雨聲裡安然的聲音傳來:“不行,我反對。”
安然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一個女孩子雨夜等在他人屋檐下,大概率增加危險。
“這樣吧,雨衣給你你們,我在後面推車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