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有個人，比較合適，要不你見見？”
反正方強是不打算去幹這種事兒的。
謝凱找他們，就說明很看重這事兒。
在事情沒談妥前，乾脆介紹個人來做。
謝凱看着幾人，知道他們瞧不上收破爛的業務，可也不好強行要求。
“這種事兒，不是隨便個什麼人都能幹的，要不然也不會找你們。”謝凱嚴肅地說道。
“那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一直幫你們收購各種原材料，原本就想去蘇聯，找到我這邊……”老方知道謝凱很不願意這些事讓外人插手。
這麼些年，謝凱也就跟他們幾人接觸。
“當初收狗皮時，那傢伙差點被逼得跳樓……”
方強把事情經過告訴了謝凱。
當初蘇聯人要求，必須快速交齊數萬件裘皮大衣，而404這邊的缺口狗皮達到50萬張。
最終怎麼辦的，謝凱也不清楚，反正後來是完成了任務。
現在聽了方強解釋，謝凱才一臉懵逼。
“狗皮大衣需要等立冬下雪後的狗皮才能製作？而且一件大衣需要五張皮？”
謝凱還真不知道這事兒。
他從小在基地裡，基地防寒的棉衣什麼，都是不缺的。
自然不知道這個。
“對啊，他不知道這個，跑南方跟越南去收，一張皮，還給出10塊的高價，符合要求的，紅杉服裝廠倒是有多少結算多少，可他搞了30萬張南方跟東南亞的狗皮，其中二十萬張來自東南亞，這下虧損三百多萬，全部身家砸進去不說，還欠了快兩百萬……”
這年頭，還真沒有幾個個人能拿出上百萬的資金。
謝凱這種狗大戶不算。
黃金髮一個靠着幫紅杉服裝廠收鵝毛鴨毛起家的小販，哪怕全國大多數走鄉串戶的都是他手下，也承受不起這樣的虧損。
當時被紅杉廠採購科的人拒絕，準備跳樓，剛好遇到去服裝廠談業務的老方。
老方聽了事情原委後，認爲這人還是不錯，借了錢給他。
“最後他手中那些不合要求的狗皮怎麼辦的？”
謝凱還真不知道這些事兒。
紅杉服裝廠，是他老孃的產業，平時由廖卓林打理。
雖然是黃金髮自己的問題，沒搞懂要求，胡亂收貨，最終造成虧損。
可這樣的人，還是應該幫一把的。
404的很多業務，都是利潤不高，工作量不大，卻要很多人手的。
現在可沒有什麼勞務公司。
“那傢伙也是個人才，紅杉廠不要，也不能砸手裡，也不知道誰給出的主意，最終把所有皮的毛給去掉，製成了皮革面料，找服裝廠加工成皮衣，現在準備賣到蘇聯去……”
“這樣也行？這還真是個人才。”
謝凱確實有些佩服這年頭的這些牛人。
換成一般人，估計很難爬起來。
“確實，所以我覺得他比較合適。如果你也覺得合適，有些咱們瞧不上的業務，就丟給他。畢竟他一直在幫你們收購各種原材料……”
老方明顯表示，瞧不上到蘇聯收破爛的業務。
“大家都是收破爛的呢。說不定，到時候你們會後悔。”謝凱有些鄙視方強他們。
大家都是收破爛的。
只要二手的，都是破爛。
雖然破爛跟破爛不同。
很快，謝凱就見到了黃金髮。
暴發戶。
這是謝凱看到這貨的第一映象。
人倒不是太胖，脖子上掛着一條拇指粗的黃金鍊子，兩隻手腕上，各戴着一支手錶，穿着西裝，繫着領帶，怎麼看怎麼彆扭。
尤其是腳上，居然穿着一雙黑布鞋，裡面套着一雙白襪子，褲腿還紮在襪子裡……
“謝總，您好……”
黃金髮見謝凱皺着眉頭打量自己，有些尷尬，拘謹地打着招呼。
方強這些人的能量有多大，他是知道的。
要想發財，就得仰仗他們的鼻息。
眼前這個外表普通，穿着隨意，只是一身普通夾克的年輕人，連方強他們都害怕。
謝凱的目光讓黃金髮根本不敢直視。
他這剛一開口，就露出兩顆閃閃發光的大金牙。
差點亮瞎謝凱的鈦合金狗眼。
絕對的暴發戶！
“黃總，你這不怕別人搶你金鍊子把脖子給拉斷？”
謝凱見黃金髮拘謹，調笑着他。
黃金髮賠着笑臉，“這是假的，這年頭在外面走，不擺出點顯眼的，根本沒人相信你有錢，有實力……”
對於黃金髮的說法，謝凱不知可否。
這年頭，黃金髮這種人實在太多。
很多人下海撈到第一桶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錢，不是他們不懂得打扮，而是爲了向人炫耀。
暴發戶就是這樣來的。
這也怪不得他們，過去的幾十年，國人都窮怕了。
誰有錢了，就能讓別人高看一眼。
一切都以經濟建設爲中心，先富起來的，再帶動其他人一起奔小康。
“黃總，聽說你打算把業務開展到蘇聯境內？”
謝凱開門見山。
黃金髮忙不迭地點頭：“謝總，對蘇聯境內有很多東西都有價值，我們之前雖然只是收購鵝毛、鴨毛，同時也兼顧收各種廢銅爛鐵交給國家的鋼廠，節省資源……”
這傢伙說了一大堆，臉上帶着自豪的笑容。
破爛業務，也能帶來大收益。
瓜子大王靠着瓜子都能發家致富呢。
看起來每斤廢品利潤不大。
可整個國內大多數廢品最終都集中到一個人手中，再通過關係出售給那些回收資源的公司進行二次生產，這樣一來，中間利潤就大了。
什麼產業都怕上規模。
要不然，黃金髮也不可能積累上百萬身家。
如果不是在狗皮的投資上出現失誤，這傢伙估計走路都是帶風。
現在可是91年，改革開放才十來年時間，私人經濟根本無法得到多大發展。
“如果讓你去蘇聯收他們的廢紙和破銅爛鐵，你有什麼想法呢？”
黃金髮的眼神頓時亮起來，同時也帶着一些疑惑。
“謝總，廢銅爛鐵絕對沒問題，我們擅長做這些事情。可收廢紙幹什麼？咱們國內的造紙廠直接都是砍木材製造……”
這年頭，國內造紙工業技術並不高。
所以，廢舊紙張這一塊並沒有幾個人去做。
黃金髮靠着在全國各地收破爛起家，他自然知道什麼東西值錢，什麼東西不值錢。
根本沒有造紙廠願意去收廢紙，成本高，處理麻煩，利潤低。
“這不是單純的廢紙回收，我們重點是收購蘇聯人廢棄的技術圖紙跟工藝檔案……如果運氣好，收到價值比較高的，利潤遠比你收廢銅爛鐵甚至其他業務更高……”
謝凱做了簡單的解釋。
他不會去解釋具體的，只要讓這些人嚐到甜頭，他們知道怎麼去搞那些高價值的圖紙跟工藝檔案。
如同黃金髮去東南亞收狗皮。
“叫你做你就做，不願意去我們找別人去。”
譚林有些冒火。
這些事情確實不適合他們幹，要不然他們也不可能把這機會留給黃金髮。
黃金髮到蘇聯收這些，最終收到的技術圖紙及工藝檔案還是要轉交到他們手上……
前端的業務，他們看不上，可有着無數人想要做。
謝凱說的業務，有簡單的麼？
這種人，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怎麼發家的？
掙錢可能是運氣好而已。
這眼光真心不行。
謝凱瞪了譚林一眼，黃金髮明顯怕譚林這幫子人。
自己也懶得再去找別人。
直接給黃金髮解釋：“你派人到蘇聯去收各個工廠的工藝檔案及圖紙，每一個工廠的工藝檔案和圖紙分類打包，最終我們根據價值給你結算……到時候你可以直接找我的人溝通，也可以找老方及譚林他們……”
謝凱這樣一說，黃金髮的眼神徹底亮了起來。
隨後很快黯然了下來。
破銅爛鐵什麼的，只不過是掩護。
破銅爛鐵雖然利潤高，可從蘇聯境內運回來，得通過西伯利亞鐵路，運輸成本就高得離譜。
而運輸的車皮，可是需要打通很多關係才能搞定，需要投入的資金絕對不少。
他現在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能力。
謝凱給他這樣一個業務，拒絕？
那不行。
“謝總，您放心，我親自去，要什麼類型的，您先交個底啊！”
黃金髮很有魄力。
要什麼類型的，還是得謝凱交底，到時候專門收這些東西。
謝凱搖了搖頭，即使給黃金髮說了，他也不知道類型。
黃金髮見謝凱這態度，自然明白謝凱爲什麼這樣。
“謝總，雖然我沒讀過什麼書，小學都沒畢業，但我手下也是有幾個大學生的……他們對這方面還是很瞭解的……”
“謝總手下，研究生都上千……”
譚林覺得黃金髮這暴發戶真的是太丟人了。
有幾個大學生，在外面確實可以跟其他暴發戶嘚瑟。
人家謝凱手下都是什麼人？
黃金髮認爲譚林在吹牛，也不揭破。
“不是不相信你手下的人，也不是你讀沒讀書的問題。我要所有你能從蘇聯收回來的廢紙。只要上面有字的，無論是文字的東西，還是畫的圖，甚至各種公式跟數據的表格……統統都要。不管是列印出來的，還是手寫的，尤其是手寫的那些……”
謝凱也哭笑不得。
現在404基地，專科生都不要。
生產一線，都是從外面調技術經驗豐富的老師傅進去。
居然在自己這裡嘚瑟手中有幾個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