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在董事長辦公室裡呆了一個半小時。
離開的時候，春風滿面，足見收穫很大。
倒是羅陽，動完腦筋之後就開始埋頭處理公司積壓事務。
整整兩個星期時間裡累積起來的文件，也不是一個下午就能全部解決掉的。
“OA系統的開發進展怎麼樣了？”
直到五點半左右，溫婉敲門進來提醒，羅陽再次問起線上審批軟件開發的進展事宜。
“已經在做內測了。”
雖然這週一多半時間裡在幫自家老闆忙求婚儀式的事情，但是公司事務一點都沒有遺漏。
在這一點上，溫婉作爲董事辦主任，做的相當到位。
“按照計劃，辦公軟件下週三開始進入安裝階段，計劃先開放行政部門相關權限，做爲期一週的試點運行，同時收集軟件運行中出現的問題，調整完畢後，開始在全公司推廣.”
溫婉認真彙報道：“從8月初開始，公司將實行線上、線下雙流程審批，過渡期爲一個月，進入9月份之後，只保留少數特殊流程實行線下審批，其餘流程全部放到線上，不再支持線下審批模式。”
這纔是一家大公司穩妥的做法。
一上來就全部搞線上審批，萬一軟件出點什麼問題，樂子就大了。
實行線上、線下雙線審批，就是給緩衝時間，一個月應該足夠了。
現在已經7月中下旬，再等兩週時間，羅陽就可以享受線上審批流程的便利，不必再被辦公室所約束。
“走，陪我一起去吃點東西。”
心情頗佳的羅陽擱下水筆，站起身道：“地方你定，我請客。”
八點出頭，司機把羅陽送到了徐匯。
江俏回了老家，他本以爲家裡只有江雯在，沒想到沈靜蘭也在。
“？”
雖然幫着拿拖鞋，泡茶等服務一樣不少，但是明顯能看出江雯的情緒不對。
羅陽起初沒在意，迴應了沈靜蘭之後坐到沙發上。
“怎麼了，又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
點上一支菸後，他面帶笑容的調侃道：“瞧瞧你的嘴角，翹的都可以掛油瓶了.”
“沒什麼，就是最近跟着靜蘭姐熟悉會所的事情，感到壓力有點大。”
江雯張開勉強的笑容：“忙過這段時間就好了，我會學着自我調節的。”
“不是招聘了一個職業經理人來統籌的嘛，現在還沒到試營業階段，怎麼會有這麼多壓力？”
羅陽不解的看向沈靜蘭；“還是說高薪招聘過來的是個水貨？”
“沒有，不是的.”
沈靜蘭連忙道：“朱嘉良經理非常專業，不管是會所管理經驗還是帶領團隊的能力，都非常出衆。”
一邊向羅陽彙報着，一邊用眼神的餘光悄悄打量江雯。
“按照現在的狀態，能保證月底開始試營業嗎？”
說到會所的事情，羅陽一時間似乎忘了江雯低落的情緒，繼續交代沈靜蘭道：“我在試營業期間可是會邀請不少朋友過去體驗的，到時候別掉鏈子啊。”
“朱經理在週五的例會上提及過，打算請您在試營業前一天去體驗感受會所的準備情況。”
聊到工作上的事情，沈靜蘭一下子鎮定起來；“其實我的個人感受還是很深的，自從朱嘉良經理到崗之後，會所準備情況肉眼可見的變得順暢起來，大家做事也開始有章法，不再像之前那樣亂糟糟的沒一個頭緒.”
“你被架空了？”
羅陽的關注點和沈靜蘭不一樣。
對於他來說，職業經理人不止朱嘉良一個，只要肯出高薪，總能挖到專業人才，但是他指定的沈靜蘭被人架空權利的話，問題就大了。
原因無非兩種，朱嘉良沒有邊界感，越權了；沈靜蘭太過無能，職務賦予的權威被削弱到最低，權利自然過渡到專業人員手裡。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情。
“沒有啊。”
沈靜蘭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立即開口解釋道：“我一直按照您的交代在做事，財務和人力都抓在手裡，不存在被架空的情況。”
“嗯，這就好。”
羅陽表情放鬆了一些：“你回頭告訴一下朱嘉良，也別搞什麼提前體驗了，直接試營業，只不過第一天我會帶些朋友過去感受一下.”
現在的他，還不習慣形式主義。
但是將來就難說了。
等到他創建的企業成爲規模超過幾千億，甚至上萬億的商業王國的時候，下面自然會有人操持起來，哪怕他一個細微的喜好也會被下屬放大，然後變成某種準繩或者禁忌.
真不是開玩笑，羅陽在前世就見識過。
精細到的每一道菜的鮮香鹹辣程度，喝什麼礦泉水、洗漱用品的牌子、房間燈光明暗的調整隻有旁人想像不到，沒有下屬關注不到的細節。
聽到羅陽這麼隨意，沈靜蘭也鬆了一口氣。
“究竟什麼原因讓你苦着一張臉？”
突然的，羅陽轉向坐在一旁不說話的江雯：“連我都不能告訴嗎？”
就在江雯低下頭的時候，沈靜蘭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飛快的離開了客廳，遠離風暴中心。
客廳裡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清楚。
羅陽也不催，只是看着江雯。
或許三五分鐘，或許十幾分鍾.
“我看到常勝的.朋友圈了。”
江雯撇過頭去，用很輕微的聲音道：“心裡覺得有點難受。”
羅陽：“.”
原來是知道了自己求婚的消息，心裡覺得難受。
“我之前訂婚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遲早要面對的。”
羅陽總算知道江雯情緒低落的原因了，如果換做別人，他多一句解釋都不會有，但江雯是唯一的例外。
他砸了砸嘴，想了片刻之後加了句解釋：“咱們的關係從開始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就算沒有姜帆，也會有另外一個女孩子你也別難過了，除了那張證不能給你，其他該給你的，都不會少你的。”
這個承諾已經算是非常重的了。
果然，聽完羅陽的話之後，江雯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漸漸開始變亮。
“我也要一個求婚儀式。”
她懷着忐忑的心情道：“哪怕只是一捧玫瑰花，有就行。”
“回頭在國外給你搞一個。”
在國內把場面搞大了，說不定就會被有心人拍下來，或者引起媒體的關注，到時候很難收場。
國外相對好一些。
“我也要戒指。”
江雯眼睛裡的色彩更明亮了：“不需要很貴，但一定要是你親自買來的。”
“嗯，戒指會在求婚儀式的時候給你戴上。”
羅陽覺得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那那.”江雯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喉嚨有點發乾的問道：“我想穿一次婚紗，可不可以？”
“有點得寸進尺了啊！”
羅陽靠在沙發椅背上看着江雯，直到她身子有些微微顫抖的時候纔開口道；“可以滿足你這個要求。”
“耶！”
江雯發出歡快的叫聲，隨後飛快的撲到了沙發上，摟住羅陽的胳膊後撒嬌道；“老公，你對我真好。”
剛纔的凝視就是劃定底線。
她知道見好就收。
“怎麼，現在心情就好了？”
羅陽歪頭看了看江雯，笑着調侃道：“多大個人了，還像六個月大的孩子，說變臉就變臉。”
“人家之前心裡難受嘛。”
江雯晃了晃羅陽的胳膊後回覆道：“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常勝朋友圈裡你跪着求婚的照片，心裡就像被撕裂了一樣，那天晚上，我整夜沒睡，腦子裡全是你不要我的畫面.”
說着說着，居然眼眶溼潤了。
“你哪隻眼看出我不要你了？”
“你都兩週沒來看我了。”
“以前暑假裡沒見面的時間遠超兩個禮拜，也沒見你這麼難過啊。”
“可那時候咱們還能相互發信息的.”
江雯嘟着嘴道：“現在只要你不在魔都，我連信息都不敢給你發，兩個人就像是失聯了一樣，加上突然傳出你向姜帆求婚的消息，我能不胡思亂想嘛！”
“倒是我做的不對了。”
羅陽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之前一週時間裡，白天忙着開二季度財務會，晚上忙着海外期貨市場的操盤，一時間裡沒有顧及到你，的確是我的失誤。”
能得到認真的解釋，就表示還受到重視。
江雯的柔軟嘴脣飛快啄了一下羅陽的臉頰，隨後開心的咯咯笑着道：“以後知道了，你捨不得我這個小妖精。”
“小妖精？”
羅陽故意左右探頭：“在哪裡？”
“嘻嘻，你等着！”
江雯從沙發上跳下來，飛快的跑向主臥邊上的健身房。
羅陽挑了挑眉毛。
他知道，江大師的裝備都在健身房的更衣室裡。
懷着期待的心情，羅陽點上一支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驚喜。
幾分鐘之後，換上裝備的江雯驚豔亮相。
古風國潮戰袍！
受條件限制，一頭長髮只能披肩散開，恰好和刺繡的透明薄紗披肩搭配，黑絲映襯雪白肌膚，相映成趣。
一條湖綠肚兜繡着大朵的牡丹，豔麗的色彩本該成爲驚豔之處，卻被邊上一抹雪膩奪走了焦點。
漢式襦裙改了款式，除了單側開衩之外，用料也極爲大膽。
即便層層迭迭，依舊若隱若現。
江雯站在遠處衝羅陽嫵媚的笑了一下，隨後雙手輕提襦裙，露出腳腕上繫着的鈴鐺。
踩着雪白的羅襪，踮腳走向羅陽的時候，每一步都帶着清脆而細碎的鈴聲
江大師沒有誇張，她真的是妖精。
大一時候就兼職過禮儀模特的她知道怎麼走路纔會扭胯，長期練着瑜伽的她更懂得如何搖晃腰肢.
此情此情，一下子讓羅陽想起大學城出租屋裡的點點滴滴。
他眼裡的慾望融化一半，化作柔情。
不再急色，嘴角含笑的端坐在沙發上，看着女孩站在客廳裡翩翩起舞。
直到江雯身上微微出汗，他才站起身走上前。
此刻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
東風夜放花千樹，一夜魚龍舞。
要不是第二天在餐廳看到沈靜蘭忙碌的身影，羅陽都差點忘了昨晚屋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
“老闆，早上好！”
沈靜蘭一邊忙碌着，一邊道：“我做了三明治，另外煮了點銀耳蓮子湯，就快好了，您稍等片刻。”
“最近江雯一直跟着你在忙？”
“嗯。”
沈靜蘭關掉燃氣竈，轉身迴應羅陽道：“她已經能初步看懂賬本，還參加了幾次採購招標會，瞭解了全部流程.下一步打算讓她到人力部門呆一段時間，學習怎麼管理。”
不要小看HR，他們不止是招聘人才的部門。
員工考覈裡滲透着企業標準管理的動作，就連組織的活動裡都包含着對員工的服從性訓練。
“你倒是上心。”
羅陽笑了笑，回到島臺邊上坐下後繼續道：“跟江雯透露過我們的關係了嗎？”
“沒有！”
沈靜蘭連忙回覆，緊接着又道：“雖然我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感覺她知道一點。”
“？”
“沒有證據，就是感覺。”
沈靜蘭苦笑着道：“我和江雯應該算是關係比較好的閨蜜了，可是她從來沒有問過我談戀愛的事情，就好像知道我已經有男人了，而且這個男人不適合在兩人之間提起.”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
羅陽砸了砸嘴，片刻後才繼續道；“以後她有什麼事，不許瞞着我，提早向我彙報。”
這句話一下子讓沈靜蘭紅了臉。
她知道，羅陽是在點昨晚的事情。
“還有件事，提前和你說一下。”
等到沈靜蘭開始將早餐端上島臺的時候，羅陽開口了：“果寶影視在未來幾年裡會向全面性的影視娛樂公司擴張，我會安排宋琬去擔任執行總裁，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將來是要留在會所做管理，還是想回到果寶影視？”
沈靜蘭一下子怔住了，隨後急色的就要張口。
“我記得以前和你提起過文旅公司的事情，安排你在會所這邊學習管理，就是爲了走酒店管理路線。”
羅陽擡了擡手，制止了她的話頭後才道：“現在第一個文旅項目已經在陽市西蜀鎮山區裡開始建設了，將來這種項目會遍佈全國著名的風景旅遊勝地，每處都會有一家高檔星級酒店，這也是一條發展方向。”
這句話說完，沈靜蘭不再急着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兩條路都還需要時間，起步都要從明年開始。”
羅陽看着糾結的沈靜蘭笑了笑道：“這件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晚幾個月給我答覆也沒關係。”
一條路是風光無限的娛樂場、名利場，另一條路則是風光齊月、是旅遊休閒度假的酒店。
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