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己真的做過，她在他身邊安排了那麼多眼線，這些年來不可能一點知覺都沒有，只是兩個人都默契地不說，他也只當她默許了，可是她的默許也僅限於她看不到的前提下，這次的事鬧成這樣，誰也無法迴避了。
她那麼沒有安全感，不可能會輕易放棄這最後一條底線。
董言言當然不能放棄，如果兩個人之間連最起碼的忠誠都做不到，那麼愛情又從何談起呢？
她聽到是一回事，她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她之前與其說寧願不信，還不如說是想給他機會，也給他們的愛情一個機會，可是他就是這麼糟蹋她的苦心的。
變本加厲，死不悔改！
她冷眼看着他，好像面前這個人忽然陌生了，在他衣冠楚楚的外表下，原來也是那麼的骯髒，一想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經歷過那麼多女人的身體，她就噁心得想吐。
她怎麼也無法想象，一個曾經對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會在短短的幾年裡也變成了一個淫棍。
“那些照片是真的吧？那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輕聲說道：“你知道我最忌諱什麼，你犯了我的忌諱了。愛人是做不成了，如果你還想做朋友的話，我還是可以接受。”
“言言——”宋明誠伸手去抓她的手，董言言一臉嫌棄地躲開了，他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言言，看在我們還沒有結婚的份兒上，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我們結婚以後，這種事我絕對不沾了！你知道的，我對女人沒有什麼嗜好，可是……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當很多東西都可以唾手可得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嘗試，我又經常處在那樣的環境裡，要獨善其身反而成了最難的事，這種錯，是男人都會犯，可是——”
董言言紅着眼睛打斷他：“不是所有男人都這麼無恥的！許程就不會！他跟我在一起十年，從來沒有背叛過我！”說着，心裡便火燒火燎的難過；跟許程在一起的時候，她一直把彼此的忠誠當成最自然最不值一提：事；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要一份真心居然這麼難。
宋明誠聽她提起許程，心下就有些惱火，“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有條件，等哪天他真遇到了，你看他會不會？！”
說着說着忽然看到她眼中有亮光悠忽一閃，他不由得心下一沉，後悔自己說了這句話：她心心念唸的想要跟許程有個孩子。他這麼一說，怕是斷了自己的後路了。
接着，就是沉默到讓人窒息的靜默。
董言言也是才發現，她一直被自己的想法桎梏住了，她以爲只有他才能接受她的孩子，當她孩子的父親。可是當她對他不抱希望的時候，她才發現事情其實很簡單：她完全可以先不結婚，先生下璐璐。然後再找一個能接受她們的男人結婚。
普通的女人帶孩子不好找歸宿，可是她不一樣，以她現在的財勢和地位，完全有資本在生下孩子以後還有挑選的餘地，要找一個對孩子好的老實男人並不難。
何苦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至於愛情——如果現在她還對愛情有奢望的話。她就是最大的傻瓜。
宋明誠見她的表情漸漸平靜，他的心開始慢慢的墜入谷底。
如果她吵她鬧。說明她還在乎他，而當她開始冷靜的時候，也許就是在考慮放棄了。
“這件事是我錯了，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接受，但是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寧願單身一輩子。”他輕聲說道。
“我相信你現在說的是真心的，可是，人的心是會變的；就像三年前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你絕對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做這種事，不是嗎？”董言言儘量用平靜的語調說道，“我們都不要自欺欺人了，還是想想怎麼善後吧。那個女人當初能想到偷拍，肯定是帶着目的來的，網絡的力量我們也都知道，難保她不是想靠這個出名，萬一她因此火了，那你的名聲就完了；所以這件事還是要低調處理，什麼都不用解釋，等新的新聞把你的新聞淹沒，事情自然會過去。娛樂圈每天都有新的新聞，找幾個有分量的明星，僱幾個水軍炒作一番，把公衆的關注點轉移開，也就沒人會關注一個富商曇花一現的桃色新聞了——反正你之前比這勁爆的新聞也不少，你真該感謝那些女明星跟你炒過那麼多的緋聞，所以現在即使是已經既成事實的事，也沒有幾個人會真的相信。”
“我已經在做了，現在那些照片已經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影響了，唯一能對我造成影響的，是你。”宋明誠說道，“言言——”
“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恩愛形象，我會在公衆面前繼續幫你保持下去，直到你的公司順利上市。但是今天，請你離開我的家。”董言言嘆了口氣，起身進了臥室。
“言言，我不是——”宋明誠站起來，還想再說什麼。
董言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把門從裡面反鎖。
她現在不能在跟他面對面，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失態的樣子，她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想想明天怎麼辦。
她疲憊地脫下了晚禮服，換上了睡衣，到洗手間去卸妝；鏡子裡映出一個妝容精緻的美麗的女人：纖長濃密到誇張的睫毛和閃亮的眼影，把月牙形的眼睛襯托得無比明亮嫵媚，清透無瑕的粉底雕琢出輪廓完美的面龐和五官，沒有一處不恰到好處。
妝容在化妝棉的擦拭下漸漸模糊，慢慢的露出原本清麗樸素的真容。
她原本也沒有多麼美，這樣的面孔放到人羣裡也只不過是乾淨清秀而已，就像她原本也沒有多麼堅強，卻總是要對別人擺出一副冷傲強硬的樣子，因爲她心裡無依無靠。就連枕邊人都不能相信，她還敢對誰敞開柔軟的心扉呢？她不能讓別人看出任何軟弱給人欺負。
想哭的時候，總是感覺很疲憊，她用冷水洗乾淨了臉，拿起手機走到窗前給高傑打電話。
“不是讓你盯着她們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照片流出來？”她壓低了聲音，有些慍怒地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高傑充滿歉意的聲音，“對不起言言，這次的事太突然，我真的沒有防備，我已經在盡力補救了。現在，人還在我手裡，要怎麼處置？”
董言言的手慢慢攥緊了。
“給她們點兒教訓，讓她們滾得遠遠的。”她冷聲說道，“我說的，是所有的人！我一個都不要再看到！”
高傑聽出了她話裡的冷意，柔聲說道，“言言，你就那麼愛他？他對你就那麼重要？”
重要到連這種事都要她悄悄的給他善後。
董言言沒有再說話：男人有時候太善解人意，也讓人厭惡。
“好吧，交給我。”高傑接着說道。
“辛苦你了。”董言言掛掉電話，回到牀上關了燈，卻怎麼也睡不着，一想到那些照片，心裡就錐心刺骨的疼，那是他的男人，那是她愛若神明的男人，卻以那般淫褻的姿態，出現在了另一個女人牀上。
她珍而重之的所謂的愛情，所謂的彼此擁有，在這樣的苟合面前都沒有了意義，她和他這幾年沒名沒分的日子，不是苟合是什麼？
沒有誰比誰高貴，只有誰比誰更下賤。
*
宋明誠在客廳裡呆坐到了天亮：他知道她又偷偷的哭了，她每次哭他都會莫名的心疼，不管有多遠，不管看不看得見。
可是他不敢敲開那扇門，他怕她，他好像總是莫名的怕她，甚至有時候她的一個眼神都會讓他心顫，可是他還是離不開她，如果她離開了，那麼他的一切都沒有人跟他分享。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只是一想到這些年兩人之間那些無法割捨的記憶，要把那些恩愛和美好都割捨掉，他的心裡就撕心裂肺的疼。
從來沒有這麼真切的疼過，也從來沒有這麼後悔無措過。
凌晨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許程打來的，他疲憊的神經立刻戒備起來。
“怎麼？你也是來指責我的嗎？”他冷聲說道。
“除了言言，誰也沒有立場指責你。”許程聲音平靜的說道，“我今天是要告訴你，我要結婚了，婚期定在下個月。”
宋明誠愣了一愣，笑道，“怎麼才說？現在幫你張羅還來得及吧？”
許程笑笑，“我跟白羽處了好幾年了，趕緊結婚，也好安穩下來。”
“你比我幸運，我想跟言言結婚，可是她一直不答應。”宋明誠嘆了口氣，說道，“我明天就回去，婚宴的酒店就定在我們酒店吧，我幫你張羅。”
“好的，我等你回來。”許程說着掛了電話。
*
董言言在睡意朦朧的時候，接到了許程的電話，她猶豫了一下，接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許程關切的聲音，“言言，你還好吧？”
董言言從牀上坐起來，撐起一副笑臉說道，“我很好啊，怎麼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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