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次他去董言言家,在店兒裡碰到宋明誠,彼此也只是淡淡的打個招呼而已,彷彿他們從來就不曾熟絡過,彷彿那些因爲他而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幻覺。
任家宣對這樣的轉變有些不相信。董言言是這麼跟他解釋的,“他是怕你多心,所以不想再給你誤會的機會。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你覺得呢?”
他還能怎麼回答?說好與不好都顯得自己小氣。
董言言卻不以爲意地一笑,依然慢條斯理地給他衝一杯蜂蜜紅茶,或者帶他去看院子裡新長出的小花苗。她在他身邊笑靨如花,是那麼輕盈與快樂。
他也應該是快樂的吧?他看得出她眼睛裡的愛戀,那是戀人才有的神態。至於其他的,互相調戲耍流氓什麼的,幾乎再也沒有過,甚至連個過分點兒的玩笑都沒開過。
過去的她,是火,讓人能時時刻刻的感覺到她火熱的溫度,而今,她卻變成了秋日裡陽光,依然是那麼明媚燦爛,卻只有淡淡的溫暖,熨帖舒服得讓人覺得那麼遙遠。
他抱着她,吻着她,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他不停地在她耳邊說我愛你,她也喚着他的名字,說家宣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可是,卻拒絕他再進一步的碰觸,她說她不想讓他覺得她輕浮。
他當然不覺得她輕浮,他知道她只是把所有的熱情都藏在了心裡,不再肯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給他看。愛過傷過,也真都怕了,豈止是她,就連他都有些沒了主意。不知道這個戀愛該怎麼談才能長久,如果這樣有距離的相處,能讓愛情長久,那麼,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
宋明誠做完了那個工程以後沒幾天,又接到了家裡的電話,匆匆的收拾了點兒東西就跟學校請假回家了。於是董言言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她很好奇他母親到底得的什麼病,爲什麼一定要藏着掖着的不讓別人知道,可是懷疑歸懷疑,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也不好過問。
而此時,夏季的籃球賽也馬上要開始了,宋明誠不在,沒辦法跟大家一起訓練,林風只好找了江帆當替補,代替他訓練。
在比賽的前一天,宋明誠風塵僕僕的回來了,班裡的女生一個個激動得滿眼桃心的。
悲催的九七播音班。次日第一場對戰的就是廣電班,這也不打緊,要命的是賀靖軒和宋明誠在賽場上狹路相逢了,於是比賽一開始,場下就沸騰了。
“宋明誠加油!!!宋明誠蓋他!!!!斷他!!!!抽他!!!!”全校的女生都在異口同聲的給宋明誠加油,聲音震耳欲聾。就差沒把樓蓋兒掀了。
邱煥宇一看形勢不對,趕緊叫了暫停。
“賀靖軒你下,讓大偉上!真是的,太影響士氣了!”他擦了把額頭的汗。沒好氣地說。
賀靖軒一下場,場下又是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他氣哼哼地回到自己班級的位置上。恨恨地說:“女人都是這麼記仇嗎?太不給人面子了!”
任家宣笑而不語。
“笑什麼笑?我一下來,咱們班都沒人了!只要有一個罰下場的。就得你上!”賀靖軒灌了一口礦泉水,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沒好氣地說。
*這天晚上,董言言睡到半夜,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她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翻身又睡着了。
而冷月則警覺地衝出了房門,到外面查看,打開門市裡的燈一看,只見滿地的玻璃碎片,牌匾也被砸壞了,地上躺着幾塊石頭。街角,一個人影匆匆離去。
她嚇壞了,趕緊跑回屋裡推醒了董言言,“言言,我們的玻璃被人砸了!”
董言言一聽急了,慌亂地套上外衣,穿上拖鞋下了牀,就要往門外跑。冷月一把把她拉回來,“你別去了!咱們先給宋明誠打個電話吧!咱們就兩個女生,萬一那人再回來呢?”
“再回來我打他個滿臉桃花開!”董言言雖然這麼說,還是給宋明誠打了電話,言簡意賅地跟他說了情況。
十分鐘後,宋明誠帶着一身的寒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董言言一看,這位居然穿着襯衣襯褲就出來了,多虧沒到夏天,否則他還不得裸奔過來?
宋明誠見她們兩個都安然無恙的,這才放下心來。
“沒關係,我們有監控錄像。”他說着領着她們進了客房。
董言言看着監視器上的那個人影,不禁失笑,“宋明誠,我怎麼覺得你安監控鏡頭就是爲了這一天呢?”
那個模糊的人影看着眼熟,如果她沒看錯,那個砸玻璃的人居然是街角包子鋪的老闆。平時看他老實巴交的,原來也能做出這麼彪悍的事兒啊!
“既然是他,就有情可原了,咱們的粥鋪太火了,斷了人家的財路,可能是報復來了。”她說。
宋明誠回頭看着她,問她,“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讓他賠唄!跟我們賠禮道歉!賠我們錢!居然砸我家玻璃!居然敢砸我家玻璃!他憑什麼呀?!”董言言暴跳如雷地叫道,把冷月嚇了一跳。
“行!我們明天找他談談,都睡吧,明早還得起來收拾呢。”宋明誠說道。
第二天一早,任家宣照例給董言言打早安電話,董言言在忙,只簡單地跟他說了兩句話就掛了,他放下電話,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這麼早,你幹嘛去?”上鋪的賀靖軒不耐煩地問道。
“言言他們的店被人砸了,我得看看去!”任家宣說道。
“不是我乾的!”賀靖軒一個激靈從牀上坐起來,委屈地喊道。他這麼一喊,把別人都吵醒了。
任家宣看着他這副受驚過度的樣子,苦笑,“沒人說是你乾的,安心睡覺吧你!”
*
粥鋪的玻璃已經被清掃乾淨了,牌匾被取了下來,放在門口。很多來吃飯的顧客都很驚訝的問冷月,“你們店兒的玻璃擦得挺乾淨啊!跟沒有似的!”
“這不快到夏天了嗎?卸了玻璃多涼快兒。”冷月也跟着他們信口開河,一件挺鬧心的事兒,就這麼說說笑笑的遮掩過去了。
而宋明誠和董言言直接去找了包子鋪的老闆,一大早的,包子鋪的生意是挺冷清,包子鋪的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也是從外地來的,此時他和老闆娘正坐在籠屜旁邊數錢。
宋明誠敲了敲門板,面色不善地笑道,“老闆,來生意了。”
包子鋪的老闆擡起眼簾,一見是他,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兄弟,一大早的,你跟我開玩笑呢?你傢什麼吃的沒有?”
“我家的玻璃讓人砸了!”董言言陰着臉說道,“大哥你太不講究了吧?對我們不滿就直接說,幹嘛砸我家玻璃?”
“你家玻璃讓人砸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別冤枉好人啊!”包子鋪老闆一臉無辜地說道。
“就是就是!不大點兒小孩兒,怎麼這麼會冤枉人呢?”老闆娘也附和道。
“直接跟你們說了吧,我家店兒裡安了監控,昨天晚上從你走到我家街對面,到拿起石頭砸我家玻璃,到逃跑都給你錄下來了,你還特意的跑到我家窗外往裡面瞅了一眼,你說你缺德不缺德?”董言言氣憤地指着他說道。
老闆不屑地切了一聲,“監控?忽悠誰呢?”
“不信是吧?”宋明誠從大衣兜裡掏出一盒錄像帶,摔到他的桌子上,“有沒有先看了再說。都是做生意的我們不想爲難你,要麼你現在立馬把我家的玻璃安上,把牌匾修好了,我們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要麼我們把這卷錄影帶拿到派出所,讓警察來調解。你看着辦吧!”
老闆怔了怔,隨即伸手搶過那盤錄影帶摔在地上,揚着脖子叫囂,“你告啊!你告去啊!老子忍你們很久了!這個地方是我先來的!你們搶我家生意不說,一大早上的還找我家晦氣,我看你們能把我怎麼着?”
董言言一看他這副氣急敗壞的樣兒,立馬也火了:“跟我們耍無賴是吧?告訴你!這個你摔了也沒用,我們那還有備份!今天先找你來商量是給你面子,你既然這麼說了就讓街坊鄰居們都來評評理,這條街是你家的,還是這條了路是你家的?除了你們就不許別人比你們生意好了,欺負我們是學生是吧?欺負我們脾氣好是吧!欺負我們比你來得晚是吧!我跟你說,這事兒你不跟我們賠禮道歉就沒完!誰沒有脾氣?脾氣上來了就砸人家玻璃呀,就砸我家牌匾吶?看看我家牌匾都讓你們禍禍成什麼樣了?還有沒有王法?你要光明正大的做我還佩服你,半夜裡偷偷摸摸的下黑手你丟不丟人?……”
她叉着小腰這麼一喊,那些早晨上班的,上學的不少人都停下腳步看熱鬧。
宋明誠一看,得了!她憤怒的小宇宙又爆發了,於是他索性就袖手旁觀。
包子鋪的老闆娘站起來想跟她對罵來着,沒想到董言言根本就不給她插話的機會,她急赤白臉的辯白兩句,也立刻淹沒在她的聲音裡。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包子鋪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