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程亦寧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一隻手覆在了蘇芊艾的手背上。
蘇芊艾只感覺到自己按着的脣在上下震動着，嗔道：“不要出聲！等血止住！”
藉着蘇芊艾這難得的兩分同情心，程亦寧說出了自己心裡一直想說的話：“小艾，樓雨陌的事已經是個過去，你不要多想。你先乖乖地在我家住着，給我時間讓我向你證明我程亦寧愛的是蘇芊艾這個人，而不是其他與她相關的東西。”
他，他說他愛我？
蘇芊艾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段時間以來，對於程亦寧對自己的喜歡，多多少少她是能感覺到一些的，只是她心裡一定否認着，而他每次也都是開玩笑似地說着，像這樣認真地說出來，說的還是愛這個字，這可是第一次。
程亦寧將蘇芊艾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裡，鄭重地點點頭：“小艾，自從你幾個月前出車禍後，再出現在我在面前，突然就變成了一個與以前完全不一樣的蘇芊艾，帶給了我很多驚喜。雖然在我們相處的過程中，雖然常常是鬥嘴不斷，卻讓我感覺到了許多的樂趣。我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起，你的音容笑貌就常常會不由自主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讓我想着也會不自覺地笑起來。小艾，那時我就想，我一定是愛上你了。”
蘇芊艾一直盯着程亦寧的如墨星的雙眼，在思考着他的話語中到底有幾分可信度，不過最終還是冷笑出聲：“哼，程亦寧，你喜歡的不是像樓雨陌那樣又性感又溫柔的女人麼？什麼時候改的口味？”
程亦寧知道蘇芊艾不相信他的話，長嘆一口氣，神色極其凝重：“小艾，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但是這些都是真的。小艾，你知道今天我得知你出了車禍的第一反應是什麼嗎？我當時有種到了世界末日的感覺，從小到大，除了在我八歲的時候，哥哥溺水身亡時我感覺到害怕外，這是我第二次有了怕的感覺。我當時想的，如果你能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後半生幸福快樂着。”
“你哥哥？”蘇芊艾從來不知道程亦寧還有個哥哥。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了，把之前自己生氣的程亦寧與樓雨陌的事以及他強吻自己的事都給暫時忘了。
“嗯。”程亦寧點點頭，神色變得傷悲起來，“哥哥叫程亦安，大我兩歲。那一年夏天，哥哥偷偷帶着不會游泳的我去游泳館游泳，結果因爲意外，哥哥溺水了。我親眼看着哥哥沉下去，等我找到人來搭救的時候，哥哥他已經……所以這麼多年來，我父母從來不許我接觸與水有關的活動，而我自己也很怕水。”
怪不得他媽媽說他怕水，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蘇芊艾想到之前自己還將他推下水，心裡覺得有些愧疚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有這樣一段過往，上次在瑤湖我其實是故意把你推下水的。”
程亦寧搖頭，神色帶着幾分狡黠：“如果我告訴你我會游泳，你信嗎？”
蘇芊艾愕然：“你不是說……”
“父母不讓我學游泳，我自己在心裡也確實很怕水，但是想到哥哥就那樣淹死，我想過很多回如果自己會游泳的話，也許一切都不是這個樣子。所以我瞞着父母，克服了自己的恐懼，學會了游泳，只是沒告訴他們罷了。”
“那——”蘇芊艾馬上想到了給自己人工呼吸的人。
“那天是我把你救上來的。”
“那人工呼吸——”
“也是我。”
“那送我去醫院的——”
“也是我。”
“那把我拉下水的——”
“也是我。”
“程亦寧！”
“不是不是，哎小艾。”
程亦寧連忙解釋，奈何蘇芊艾已發飆了，一把擰在了他的胳膊上，還像擰螺絲一樣往一個方向狠狠地轉動着，直到轉不動了也不鬆手。
“我早就懷疑你是故意拉我下水的！果然不錯！你這個腹黑君！和冷曉宇一樣，都是口蜜腹劍的傢伙！我告訴你，我蘇芊艾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人，這就是得罪本姑娘的下場！”
“女俠饒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程亦寧只是用手覆住蘇芊艾擰自己的手，卻也不推掉。
“還敢想下次？”
“不敢！”
“這還差不多。”看程亦寧這麼低三下四的樣子，蘇芊艾的心裡很有種滿足感，先前的不快早已一掃而光了。
程亦寧看蘇芊艾的臉色好轉，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向蘇芊艾再次求饒道：“女俠既然原諒小的了，那是不是可以把手鬆開了？小心把您老的手給弄疼了。”
蘇芊艾這才鬆開手，甩了甩自己微麻的手，輕蔑地斜睨着程亦寧：“程總，這說話的語氣可不太像您的作風哦。”
雖然蘇芊艾對程亦寧還是一副不怎麼待見的樣子，不過這病房裡的氣氛已經明顯輕鬆了不少，只是蘇芊艾並沒有意識到罷了。
程亦寧臉不紅耳不赤地說了句：“因爲某人。”
蘇芊艾裝着沒聽懂的樣子回道：“你要因爲的某人太多了，真怕你到時候因爲不過來。”
程亦寧馬上身子前傾，裝出一副要強吻她的樣子來：“蘇芊艾，你不怕爲這句話付出代價？”
“切，我怕你啊？你不怕上嘴脣又咬出一排洞出來？小心失血過多……”蘇芊艾生生地將“而死”兩個字給嚥下去了。
程亦寧饒有興趣地望着蘇芊艾：“怎麼不說了？”
蘇芊艾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將臉別開。
就在這時，程亦寧口袋裡的手機傳來信息提示音，掏出手機看了看，笑着對蘇芊艾轉開了話題：“你晚上都沒吃什麼東西呢，餓了沒？餓了的話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蘇芊艾突然就不爽起來了，雖然程亦寧這麼一說她真的覺得餓了，可是看到程亦寧飛快地將手機塞進口袋裡去的動作，她分明就能嗅到那百分之八十是樓雨陌發來的信息！
不，不是百分之八十，根本就是百分之九十！
纔有過的那些點點感動與快樂，一下子就消失了。
程亦寧似乎看明白了些什麼，掏出手機來遞到蘇芊艾面前，笑着說道：“是曉宇發來的短信，說已經把她們安全送到了家。你不相信的話可以看一下。”
蘇芊艾白了他一眼：“切，我才懶得看呢。你愛和誰發曖昧信息就和誰發，與我無關。”
程亦寧慢慢收起手機起身，繼續之前的話題：“想吃什麼？我現在就給你去買。”
“我想喝點粥，烏雞粥啊排骨粥什麼的肉粥隨便，還要加一碟子酸竹筍，一碗酸辣湯就可以了。”
程亦寧皺眉：“又是肉粥，又是酸的辣的，胃能受得了嗎？再說你身上的傷口雖然很輕，不過這辣的總歸是帶燥的……”
蘇芊艾馬上爬起來拿過牀頭的手機就要撥號：“你不買拉倒，我會打電話喊別人買。”
程亦寧看着那部早就摔壞了的手機，不過還是接受了她的威脅：“行，我現在就去買，你先休息一會兒。”
大不了叫廚子把酸辣湯弄清淡一點兒就是。
說完程亦寧匆匆往外走去。
蘇芊艾中着程亦寧的背景大聲喊了句：“買不到的話就自己去做，沒辦齊你就回家去，別再來醫院了。”
她知道這大半夜的要去找這些吃食，有點兒麻煩，不過誰叫他當着自己的面還和別的女人用短信“眉來眼去”？活該讓他受點罪。
程亦寧回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將門反手帶上，然後往電梯口走去，邊走邊給冷曉宇打電話。
其實他剛剛真的沒說謊，真的是冷曉宇發來的信息，只不過內容被他用語言篡改了。
電話一接通，冷曉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亦寧，我找人查看了下小艾出車禍時的監控，有問題。”
“什麼問題？”程亦寧已經走進電梯，將門關上，狹小的空間就只有他一個人，說話也不用再顧慮。
“從監控上看，撞小艾的車子本來一直在對面等紅燈，等到小艾她們走到斑馬線的中間的時候，車子突然啓動橫衝過去，看樣子是故意撞的。”
程亦寧的臉色再次變了：“故意撞小艾？去查過司機的身份沒？”
“正在查，不過肇事司機堅持說自己看花了眼，把紅燈看成了綠燈，所以才啓動車子衝過去的。”
“可信？”
“我覺得不是很可信。哎，對了，從監控中看，車子本來是往陳秋葉方向直衝的，不過在小艾推開了陳秋葉以後，車子又緊急剎車了，否則的話小艾肯定就不可能這樣只傷了點皮毛了。難道……”
程亦寧沉思片刻纔出聲：“曉宇，你仔細去查查這件事，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要在最快的時間內知道。”
程亦寧掛了冷曉宇的電話後，又快步往醫院外面走去，他心裡可是一直牢牢地記着小艾派自己去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