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對不起……”程亦寧看着哭得稀里嘩啦的蘇芊艾,心疼得不得了,一手環住瞭如同一個襁褓中的小寶寶一般的蘇芊艾。
蘇芊艾卻不吃他這一套,死命地甩着身體,要甩開程亦寧的手,還用腦袋去撞着他,只是手仍然緊緊地護住包在身上的被子。
“你不要碰我!你給我滾!滾啊!”
程亦寧猛地兩隻手一起環住她,讓她在他的懷中再也不能動彈,這才一邊幫她整理亂髮,一邊柔柔出聲:“小艾,你聽我說,昨天晚上是個意外,都是我的錯,我會對你負責的。”
“誰要你負責!你這個畜牲!禽獸!敗類!你這個惡魔!混蛋!你這個強、奸犯!你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你太讓我噁心了!滾啊!”
蘇芊艾將自己在小說及電視中所看過聽過的各人罵人的話一起找出來,語無倫次的,都一一吐向程亦寧,只是這樣仍然不夠她發泄心裡的恨意,罵完之後突然就一口咬在了程亦寧赤裸着的肩上,上下牙齒齊用力,直至一股血腥之味涌入口中,她仍然沒有鬆口。
程亦寧倒吸着氣,卻沒有動一下身體,只是抱住了她,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蘇芊艾鬆開口的時候,又再次放聲大哭起來,同時還不停地咒罵着程亦寧,只是她真的不會罵人,不知道還能找出一些什麼樣惡毒的言語來發泄。
許久之後,本來全身就無比疼痛的蘇芊艾,大概是罵累了,聲音也改成了低低地啜泣,人仍然伏在程亦寧的肩上,身體柔軟地像麪糰,無力地癱在程亦寧的懷中。
當然,是因爲程亦寧一直都在摟着她,要不然的話,她早已癱倒在了牀上。
“小艾,我愛你,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程亦寧一直在蘇芊艾的耳邊呢喃着,不斷地重複着這些話語。
蘇芊艾有些木然地半睜着眼睛,看着右邊的牆壁,大大的眼框中不時地有一顆顆的淚珠滾下。
她知道自己此時就靠在程亦寧的肩頭,可是她太累了,那麼一番發泄之後,她真的沒有了一點兒的力氣。
且不說她這幾天因爲樓雨陌的事與程亦寧嘔着氣,吃不香睡不好,昨天晚上她根本就沒有吃什麼,還在那舞臺上狂瘋那麼久,至於昨天晚上與程亦寧的激情“奮戰”,她根本就不記得。
程亦寧見蘇芊艾沒了聲音,只道是她平靜了,試着慢慢地放平她,讓她平躺着。
只是才動一下,蘇芊艾卻又發了狂了,對着程亦寧歇斯底里地喊道:“滾!你給我滾!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消失!”
在喊叫的同時,還拿起了一個枕頭狠狠地扔向了程亦寧,身上的被子一下就滑落在牀,她也不顧那麼多,飛快地起身,一步躍過去,抓住了程亦寧擱置在小沙發上的外套把自己包了起來。
嘴裡仍是沒停地叫囂着:“程亦寧,你不要以爲用了這樣的手段我就會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告訴你,我蘇芊艾就是這輩子不嫁人,我也絕不可能嫁你!你真是卑鄙!無恥!下流!”
也就在這罵的過程中,蘇芊艾又找到了自己的褲子穿好,而程亦寧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
蘇芊艾看到穿好了衣服的程亦寧往外走去,心裡的火苗迅速竄遍了全身,又摸起一個枕頭往他的背後扔過去,還是不解恨,又抓起牀頭的電話也一併扔出去。
隨着電話落在地上發出的沉悶聲響起,一聲輕微的關門聲也同時傳過來,諾大的房間裡一下子就剩下了蘇芊艾一個人。
“滾!滾得越遠越好!不要臉!不要臉!你以爲用這樣的手段我就會嫁給你?沒門!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大概是剛剛休息了一會兒,蘇芊艾的精神又凜了起來,怒罵聲一聲接一聲,還將這一牀的被子被單全都扔在了地上,還拼命地踩着蹋着。
只是踩踢了半天,叫罵了半天,蘇芊艾又突然坐在了地上,抱着膝蓋失聲痛哭起來。
從內心深處來說,她並不是真的有多討厭程亦寧,對於程亦寧對自己的包容她也不是沒有感動過。只是每每想到程亦寧與樓雨陌之間的“柔情蜜意”,每每看到程亦寧對餘蓓蓓的百依百順,她心裡就格外地不痛快,就會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氣,就特別想用各種語言來刺激他。
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程亦寧竟然會用這種手段來對她!
從睜開眼睛看着自己與程亦寧一絲不掛地相擁在一起的時刻起,心裡偷偷地建立起的對程亦寧的所有的好感,都在這一瞬間坍塌。
其實她真的不是像她口裡說的那樣喜歡陶柏鬆的!也真的不是像她口裡說的那樣討厭程亦寧的!
如果他可以證明給她看,他與樓雨陌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如果他可以再耐心對她多解釋幾句;如果他可以再給她多一點兒溫情,她也許不會這麼直接地拒絕他。
程亦寧……
程亦寧!
蘇芊艾的心裡慢慢涌起一股恨意,慢慢起身,環視了下房間,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外套與包包,又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咬了咬脣,起身往外走去。
清晨的大街上,行人很少。
看着兩側的景觀樹上鋪着的那層薄薄的寒霜,蘇芊艾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外衣。
天氣其實並沒有到寒氣逼人的境地,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單薄了,一件緊身小吊帶,加這一件薄暱外套,又餓着肚子,怎麼能抗衡得了這初冬的早晨的寒意呢?
當然,要不是實在太冷,她又如何願意穿着程亦寧的衣服四處溜達呢?
蘇芊艾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哪裡。
按常理來說,她現在最應該回到自己那張溫暖的牀上去好好地飽睡一覺的,因爲她現在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感覺到無比的痠痛。
只是那張可以讓自己感受到舒服的牀,在程亦寧的家裡!
她現在真的不想再看到程亦寧!
摸摸口袋,卻發現手機並不在身上,蘇芊艾微微地嘆了口氣。
她是想給蔣心瑤打電話的,蔣心瑤是她在N城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在心瑤這裡,她才能呈現出最放鬆的狀態來。她知道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會欺騙自己,誰都有可能會對自己耍陰謀詭計,但是心瑤一定不會!
聯繫不上心瑤,蘇芊艾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在路邊找了一處石質長凳便坐了下來。一陣冰涼的感覺從屁股下方傳來,又一下子延遍全身,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又將雙腿放至長凳上,抱住膝蓋,企圖讓自己的身體能得到一點兒的溫暖。
此時的蘇芊艾很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去哪裡,應該去哪裡,又或者是說哪裡纔是她最應該去的地方。
一陣“咕咕”的聲響從肚子裡傳來,蘇芊艾才明白自己其實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吃東西了。
可儘管是餓,她也不想動,只想就這樣坐着,不想挪動一下身子。
其實這一路走來,她腦中都在不停地想着同一個問題:自己明明是和佳佳姐還有陶柏鬆一起喝酒跳舞的,什麼時候自己和程亦寧這樣共處一室,還……還那啥了呢?
自己怎麼會喝得那麼醉?怎麼一點兒什麼過程都想不起來?
要不是因爲自己早上親眼所見這一幕,再加上自己身上的處處可見的“痕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個事實的。
一定是像上次一樣,程亦寧不顧陶柏鬆他們的反對,將自己從南霸拽了出來,然後又看自己喝多了,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然後就做了這樣趁人之危的事!
我不會因此就嫁給你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地看不起你的!
蘇芊艾在心底一而再地重複着這幾句話。
其實她現在的思緒真的很亂,腦中總是不時的有各種各樣的想法閃過,卻又連什麼都想不明白。
頭好痛!
欲裂的痛法!
她又想哭了,她好想爸爸媽媽,想倪浩哥哥,想心瑤。
她好想去找他們。
她想告訴他們,自己被人欺負了。
可是她能告訴他們,自己被人欺負的事嗎?
那能怪誰?只能怪自己太放縱了自己。要是自己不喝酒裝瘋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被人算計了,自己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
“你怎麼了?”
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蘇芊艾的耳畔響起。
這是誰的聲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熟?
蘇芊艾慢慢擡頭,蓄滿淚水的雙眼怔怔地望着彎腰站在她面前的人。
那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下巴上還有隱約可見的短短的鬍鬚,一看就是那種出門在外,剛剛經受了旅途勞頓的人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蘇芊艾那同樣泛白的臉上終於浮起了笑容,放下雙腳,正欲向來人撲過去。
只是一腳踩下去,只覺得自己踩在了棉花上,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