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念在是親人,他們臨死前,問一下他們的遺願,你儘量答應他們吧。
他們這一支給過繼個孩子,延續香火。也算對得起沈家的祖宗,不枉我做一場沈家女。”
沈素宜看着那個在開心吃零嘴兒的小女娃:“婉兒的婚事原本是場天作之合,可是婉兒命中被父母宮衝撞。
眉間有間裡,這是要短命的預兆,到時候可以的話,你幫一下她。”
“姐,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胡話,我怎麼聽不懂”。
一向性格要強又假小子性格的沈素清忽然恐慌的哭了起來。
“清兒你哭了。
姐姐就知道我妹妹極聰明的,定是聽懂了纔會哭。
憑清兒的財智和手段,姐姐也不用擔心這三年來積攢的財富會做嫁衣送到那些不相干的白眼狼手裡。
姐姐走的很安心,只是還有一個遺憾。”
沈素宜搖搖頭,自哂的笑道:“遺憾終究是遺憾,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別傷心,也許有一天你還會見到我,又或者你見到的不是我”。
有着草木深深煙散在江南暮雨裡顏色的畫面像是落下帷幕般。
最後一個少女臉上帶着一種蒼白縹緲欲去的光,和一個哭不成聲的短髮少女慢慢隱入黑暗。
睡着的蘇筠眼瞼上的睫毛抖顫不停。
可知她的大腦在夢裡面很活躍。
腦海裡的畫面一下就變成了在金三角時忽然看到的那個幻相。
一個穿着衫裙的民國少女站在閣樓上遠遠的看着一支軍隊遠行。
那個將軍的名字,她似乎記得。
蘇筠在夢裡面搖着頭掙扎,苦苦回憶。
嘴裡面發出細碎的囈語聲,看着就像是有痛苦在折磨一樣。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唐亦東來到牀前,把手試一下溫度,沒有熱。
陳主任說她只是太累了,需要充分休息。
可是看她這個樣子,像是在夢裡面也不能休息好一樣。
“閻……”“閻”。
唐亦東靠近了一點,連他都聽不到的氣音。
聽着蘇筠在喊什麼人的名字。
空中飛機的轟鳴轟炸聲,戰壕橫七豎八躺着的身體。
蘇筠覺得自己的意識在趟過鐵灰色的修羅戰場。
滴溜溜的炸彈飛過,“嘭”的巨大氣流聲,熱火氣盪開,似乎是把她的意識給炸飛了。
她卻記住最後一個畫面是戰壕裡有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
“閻易!不要死!”
蘇筠猛地坐了起來,喊叫出來。
她忽然醒了過來,臉色很白,出了很多冷汗,可見在夢裡受到了驚嚇。
唐亦東看到她這副模樣,之前生氣的種種忽然就煙消雲散,氣不了一點。
只覺得胸口裡被撞的難受,他知道是跟她生不了氣,所有的戾氣都在撞他自己。
他把蘇筠連着被子抱住了:“我在這,不會死”。
在外出執行任務時,他會化名爲閻易。
在金三角的時候,他也是用這個名字,蘇筠知道他也不奇怪。
只以爲是蘇筠擔心他。
蘇筠清醒了過來,再去想夢裡的事情,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剛纔她喊出的話,她卻是還記得。
怎麼會喊這句話?
難道自己還在擔心着這個人?
蘇筠擡頭看到瞅着她關切的唐亦東。
在拍賣行裡不是遠遠站着不理她的嗎?
那天自己提起他弟弟時,他不是毅然決然的離開了嗎?
蘇筠從他的懷裡退出來,沒有一絲拘束不好意思的模樣。
彷彿並不把他當成以往一見到就會臉紅的心上人了一樣。
“我沒事,謝謝你來看我,你去忙吧”。
蘇筠說完,扭轉了臉不看他。
“還在生氣我打了周小四?”唐亦東這句話雖是笑着問的,可是聲音裡已經有點冰冷感。
“四哥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你爲什麼要打他?
如果你不高興我跟他在一塊,你可以跟我說,雖然你說了也沒用,因爲你憑什麼連我交什麼朋友都要管?”
蘇筠不是因爲這個生氣,她是因爲這個人的態度生氣。
聽到她一口一個四哥,一口一個你,你,你。
臉上原本沉沉的臉色竟然就破冰了。
只是那笑意看着讓人覺得跟外面的西北風似的。
唐亦東笑笑:“你真不明白我爲什麼不喜歡你跟他在一塊”?
蘇筠抿了抿脣:“不明白”。
“好”。唐亦東站了起來。
沒再說話,朝外面走去。
唐菱進來了,看着蘇筠,似乎是難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欽佩色。
“少夫——,蘇小姐,您剛纔跟少主說什麼了啊?我看少主那臉色真是冷得不得了”。
“他自己愛生氣,誰知道。”
蘇筠小聲的唸了一句。
朝外面看了看:“我爺爺呢?家裡沒人嗎?”
“蘇老爺子好像出去還沒回來。”
“哦”,爺爺現在也會經常出去,有的時候是和周爺爺他們在一塊,有的時候,是去見什麼人。
不像以前,基本天天都在拙林閣裡,或者是在後面竹林湖邊釣魚。
蘇筠看了看唐菱利落的短髮,聽說去軍隊都是剪成短髮的。
手指在自己頭髮上捋了捋,有點不捨,她一直是長髮的。
平時也很護理頭髮。
“姐姐,我要剪成短頭髮嗎?”
剪短吧,既然決定去了,就要好好訓練。
唐菱看到她一頭順逸的長髮,才忽然想起來。
“呀,您不說我都要忘了,是得剪短,現在不剪,明天去了肯定也要被一剪刀咔嚓剪短。
現在自己去剪短,省了到時候像是被割草機軋過一樣。”
蘇筠和唐菱出了玉泉山,由唐菱開車去找了個看起來裝潢很亮很顯眼的大理髮廊。
進去才知道人家是會員制,入會費就要一萬塊錢。
唐菱把蘇筠那副圖拍下的支票給蘇筠。
蘇筠有點訝異,她還以爲韓家這次家破人亡,她又白忙活一場。
唐菱解釋道:“韓家雖然人沒了,產業還在,再說這是蘇小姐原本應該所得的錢,少主替您拿回來了”。
蘇筠接着那支票的手就有點被燙,她承受了那個人那麼多的照顧。
以前的時候,她應該是喜歡他的,所以覺得那些照顧都是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