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怎麼會知道?——”
唐辰的聲音被唐卯給打斷,六少特意交代過這件事不要讓蘇小姐知道。
看到唐卯隱蔽性打了下唐辰,蘇筠知道自己剛纔猜是大伯家,猜是堂哥做了什麼事是對的。
“這沒有好瞞的,你們就是不告訴我,我自己也是能知道”。
蘇筠請輕輕提起裙襬坐在鋪着紫絳紅色繡山茶映春錦袱的石凳子上。
她朝這涼亭的周圍看了看,上次她記得這宅子裡好像沒什麼花草之類的,都是些常青樹或者一些綠色的灌木類的植被景觀,還有這涼亭裡的石桌記得還被唐亦東給一腳踹碎了,後來大概是一直忙也沒記得補上。
哪像此時特別講究的還鋪着精緻刺繡的桌布和錦袱。
唐辰看到蘇筠注意到院子裡的變化,趕緊替自己家六少說好話。
“六少平時最厭煩這些粉嫩|嫩鮮嬌嬌的花兒呀朵兒的,院子裡也只種些落葉針鬆或者是珍珠黃楊這類的常青樹,就是擺的那些盆啊,也都是六少閒暇時喜歡做的山水盆景,斷沒有這些奼紫嫣紅的花朵”。
唐辰說着指着那些看着就是剛擺盆的仙客來,三色菊,墨菊,香雪茉之類的花盆。
這些花擺的滿滿簇簇的,把這院子裡的春天都填滿了,她剛纔出來的時候,還覺得視覺猛然一亮的感覺,原來是這些花盆組成的花道的原因。
看着蘇筠注意他的話,唐辰繼續道:“蘇小姐,這都是因爲您喜歡啊,所以六少纔會連夜吩咐人買了這些花回來,還有這院子裡您看,佈置的多……”
唐辰幾個都是在軍中任職的,猛一看這麼精緻又講究的院景,第一反應就想開口說:多娘們兒啊。
還好及時改了口。
“秀麗,嗯”。
蘇筠點點頭,朝石凳走過去。
看到蘇筠穿着件裸粉色很飄逸仙氣的長裙,裙襬飄飄散在亭子裡的石凳邊緣,像是一朵盛開的桃花。
兩人對視一眼,總覺得蘇小姐哪裡不一樣了,兩人記性都很好,仔細想了想。
對了,蘇小姐原來是有顆淚痣的,怎麼沒了?
原本有淚痣的時候,就覺得整個人特別的嬌媚卻有點悽婉的感覺,就像是在看衣服春雨梨花的墨圖,讓人心裡總覺得美則美矣,但是心裡總是覺得有點太溼漉漉的憂鬱了。
現在沒了淚痣,整個臉上只剩下嬌滴滴的媚了,那雙杏花一樣的清澈的眼睛,瞅着人的時候,就像是黑漆漆的琉璃珠子,讓人覺得總是有波光盈動一樣。
怪不得六少會奉子成婚,這跟蘇小姐在一塊,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了吧,何況六少對蘇小姐真的很上心。
唐辰和唐卯知道的還是在傳的,蘇老爺子就是知道了蘇筠沒有和唐亦東怎麼樣,那個傳言傳的太廣了,何況唐楚劍高興的像是老小孩一樣。
說了他大概也會主觀不信的。
唐辰和唐卯對她的眼神只是純粹的驚豔,就像是普通人見到了難以想象的美景時的驚豔。
蘇筠看到這種眼神,垂了垂長睫毛。
她早晨梳洗的時候,就看到了,淚痣沒有了,在面相上來說,她開始時看到自己面相的判詞已經不準了。
這是她能改變命運的預兆。
那顆淚痣是瑤姬帶來了,瑤姬帶給她平常人難以想象的本事,同樣帶給她了窺探天機在這層界天道哪裡將會受到的懲罰。
此時淚痣沒了,她的鐲子裡只有金色流動,瑤姬離開了,用她自己的元神力,帶給自己所有的希望。
她現在除了要去尋找最後一支鐲子,和填滿鐲子金色的方法,現在再開口斷人福祿災禍,已經毫無掣肘,也不會再會有血點了。
只是這長相,着實讓人有點頭疼。
以前的時候,還有顆淚痣,淘淘讓她用下媚容丹的效果,還能被淚痣帶去一些。
現在的話,只剩下豔了,不是那種豔麗的豔,是那種絲絲縷縷儂麗的豔,讓人不覺得一點點俗氣,會看一眼就移不動眼神的嬌麗。
“蘇笠做了什麼?”
蘇筠靜靜的又問了一遍。
唉,怎麼蘇小姐還是想知道啊。
“蘇小姐,這個事情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實在是您這堂哥……”
唐辰意猶未盡的沒說完這句話。
他總不好在蘇筠面前罵他堂哥不是個玩意兒吧。
唐卯的話比較中肯的道:“蘇小姐我說句中間可觀的話,您和六少這肯定是要結婚的,您堂哥這樣做的話,您就是進了唐家,老家主和少主不怨您,不計較,這下面本家裡的人,可是會記恨您的。”
“您是蘇家的小姐,您應該知道咱們唐家也是比較傳統的,在我們看來,蘇家做了什麼,那都是您做了什麼,就像是您孃家哥哥做了損害六少的事,老家主和六少可以不在意,但是咱們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
唐卯的話的確是挺中肯的,也沒像唐辰那樣,因爲蘇笠的原因,現在口氣裡都有些遷怒的斜眼看着她。
蘇筠想了想,實在是猜不到。
她在醫院裡這幾天,對外面的事情怎麼了解,又加上不管是蘇笠還是唐亦東他們的事情都很多,誰知道是哪件事情做的導火索。
門外站崗的軍人進來對着唐卯敬禮,然後側手擋住耳朵在他跟前說些什麼,接着就站在一邊似乎在等決定。
唐卯和唐辰也有點奇怪。
“她怎麼會來這裡?”
唐卯想了想,還是告訴了蘇筠。
“外面來個女孩子,說是您的族妹,她是來找六少的,不知道您在這”。
“你在這的消息,六少已經封鎖起來了。您應該知道在您沒同意之前,六少是不希望蘇家有人知道您在這的”。
唐卯和唐辰對視一眼。
看看,六少爲了蘇小姐都做了什麼。
這不是變相軟禁嗎。
蘇笛?
來找唐亦東?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
還是蘇笛有什麼爲難事?
唐卯不讓唐辰說,是因爲唐亦東交代過,不想蘇筠因此覺得心裡有隔閡或者是覺得兩家孰是孰非的判斷,影響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
唐辰卻是爲自己家六少委屈。
正好蘇笛又找來了,這就不管唐卯的阻攔,開口道:“蘇小姐,不是我說你們蘇家的不好,實在是你們蘇家這做的也太不地道了”。
就如同剛纔唐卯所說,蘇家和唐家都是傳統的人家,因此能理解這種一人做的事,就蓋上整個家族的帽子。
“六少爲什麼會出事?首先是您,我不知道您是有哪裡不滿意六少的,過去的一個星期來,六少每天都是凌晨兩三點才睡,每天睡的時候,都是醉的人事不清才睡過去的,第二天醒來就去訓練基地去,訓練的方法我不忍心說給您聽,您一個女孩子聽着也許都會豎起來雞皮疙瘩。六少那樣平時那麼理智的人,竟然會煩憂到買醉,他會對着自己恨,會對着不長眼犯到他手上的人兇,卻從來沒對您大聲說過一個字,您應該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作爲男人,我得替我們六少說句,我不說怕憋死,怕您想不明白,這代表了一個女人在這個男人心裡是重若珍寶,一絲一毫都不忍心讓她受到傷害,哪怕自己的心傷的不行,傷到遍體鱗傷,也不忍心大聲對您說一句話,因爲怕嚇到您,怕您被自己的心情所受到影響”。
唐辰從小跟唐亦東一起長大,這一個星期看着他自我折磨,唐辰覺得自己心裡也難受極了。
此時對着蘇筠說這些,眼睛裡紅紅的,有點氣有點怒,是對蘇筠的怨和對自家六少的疼。
“我不懂女孩子的心,可是我知道一個男人對女孩子真心是什麼樣的,就是我們六少這樣的,六少是什麼樣的人,是再喜歡也不會說出口的人,可是我們光私下裡聽到六少提起您兩次,都說到喜歡兩個字,您自己應該聽到的比我們多的多吧,難道這樣,也不能讓您相信我們六少對您的心嗎?”
唐卯沒有再阻止唐辰,他和唐辰一樣,都是向着唐亦東的。
當然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蘇筠只是靜靜聽着。
“這些就是那天的導火索,六少喝了點酒,心裡煩悶,本來這都成了上個星期六少的日常了,跟俞家和範家的三爺和大爺喝過之後,就會去訓練基地的,您那個族妹找了我們六少幫忙,說是有麻煩,蘇小姐,說到這您也許不知道,從來沒有人敢直接求到六少那的,也沒人敢麻煩他,您這個族妹可能是無知者無畏,或者是她覺得和您親,同樣就和咱們六少親,反正這種事,平常六少是絕不會親自去的,頂多就是給句話,六少去了,您應該知道這絕對是因爲您的面子,六少的電話只有自己人有,您那個族妹我不說,您也應該知道,六少的電話肯定是您給的吧”。
“既然您給了電話,她求到六少這,六少肯定是得去的,我不知道你們蘇家是怎麼幫助或者是管理親戚的,反正在我們唐家是絕不可能有這種事的。”
聽着唐辰的話,蘇筠細細的手指輕拂過絲緞雪紡的長裙,垂下了長睫毛。
看來這次蘇笠對唐亦東做的事,應該是影響挺大,自己堂哥惹事,唐家肯定報復,爺爺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也就不怪此時唐辰和唐卯的態度會是這樣了。
“您的族妹在一家娛樂會所裡被那裡的老闆給欺負了,我不能因爲讓您覺得內疚就說是六少爲了您族妹把人給廢了,我公公道道的說句話,這裡面最大的原因還是您。如果沒有您的原因,六少不可能因爲心裡面煩悶就會公然的動手,當然這裡面還可能有酒精刺激的原因。”
“現在是什麼情況呢,那個娛樂會所的老闆後來也叫了人來,包括這家會所都是您堂哥的產業,六少那天的的確確是喝酒了,而且喝的不少。把人給廢了也是事實,您堂哥就用這個由頭,梳理了關係,一下把六少給告上了軍事法庭,逼着軍部給說法。”
“您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嗎?他打的好算盤,想把六少年紀輕輕的就給拉泥窩子裡去。酗酒,暴力,傷人,這哪一條是作爲一位年紀輕輕的少將,拎出來好聽的?”
“也幸好是咱們唐家,不是其他人家,不然的話,這次被您堂哥非得整得身敗名裂,蘇家在政商之間有人脈,您知道您堂哥差點就把這件事給捅到中央新聞上去了嗎”。
“如果不是咱們唐家也是人脈比較廣泛,有人吱了聲,現在估計全國都要討論咱們六少這位最年輕的少將是不是靠祖蔭靠賄賂或者是靠太子爺的身份才做到少將的位置的,當時候,媒體爭先報道,閃光燈不停,誰會在意六少曾經受過多少傷,立了多少功,所有人都知道,六少直接把一個普通民衆給廢了,這是多殘暴的手段啊,這是多囂張的氣焰啊”。
“您放心,由您那位堂哥在幕後,這輿論方向是一點都不愁的”。
唐辰說着說着就忍不住諷刺的話說了出口。
“證言呢?”
“我族妹的證言和那家會所後牽扯到的齷齪,這些證據……?”
蘇筠聽着唐辰的這些由怨累帶起的話,沒計較,只是問起了眼下的情況。
“您堂哥多足智多謀啊,那家骯髒會所後的利益鏈早就被他提前一步處置了,至於您族妹,完全被您堂哥弱化處理了,實際上這件事,從始至終,她的存在都是可有可無的,我不得不說,您堂哥真是害人心思讓人敬仰到地啊,他看到的不是六少幫了你們蘇家人,他看到的是,這件事裡,有沒有您族妹,六少都會這麼做,這樣一來的話,六少本來因爲人渣發火,是正義的發火,難免沒注意力度之類的藉口也不好使用了,就變成了泄私憤,藉由刮花車的事端,泄私憤,發酒瘋,酗酒使用暴力。這些都是您那位好堂哥使用的伎倆”。
看到蘇筠沒說話,唐辰似乎覺得不能把自己這邊說的這麼沒用,還有有一種報復或者是提醒蘇筠的感覺說道:“不過您堂哥既然敢這麼做,他就應該承受咱們唐家的怒火。”
“除非他一點點事情都沒有,否則的話,唐家是跟他沒完”。
蘇筠已經聽明白了,唐家如果要單單報復蘇笠,自己爺爺絕不會坐視不管,這樣一來,蘇笠就成了導火索。
會把蘇唐兩家一起拉進勢同水火的陣仗裡去。
他們的婚事大概也會告吹吧。
……這難道是蘇笠的目的?
蘇筠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蘇笠攪合她和唐亦東的婚事?
雖然她現在的確是要把和唐亦東的婚事給推掉,起碼不是現在結婚。
但是也沒想讓蘇唐兩家成敵人,更沒想讓唐爺爺和自己爺爺成爲仇人。
不行,她不能在這裡等着唐亦東肯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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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不染自清”親親送的四塊和氏璧,加的四更會盡力在一週內加完,麼麼噠~~本文成績並不好,謝謝親親給沫沫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