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殿下是興師問罪來的?”上官無瑕笑了,“難不成殿下以爲無瑕想害無歡不成?”
“若不然,那又是怎麼回事?”宇文雋皺着眉,冷冷地問。
“就算無瑕真的想害無歡,也不可能這樣明目張膽當着殿下的面做這種事吧?”上官無瑕說道,“更何況,無瑕現在是真心悔過了,自覺得對不起無歡,想要彌補以前做下的錯事,這種時候,無瑕怎麼可能還要下手害無歡呢?”
“那無歡身子不適,該作如何解釋?”宇文雋問。
“殿下放心吧!說不定是服了解藥發生了反應也未可知,無瑕願跟殿下入宮一趟,查看一下無歡的病情。”
望着一臉坦誠的上官無瑕,宇文雋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很快,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跟隨宇文雋入了宮。天興宮裡,上官無歡靜靜地躺在牀上,碧蘇焦急地守在一旁。
見宇文雋回來了,碧蘇忙上前行禮:“殿下回來了?”
“無歡怎麼樣了?”宇文雋問。
碧蘇答道:“小姐剛剛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過去還是真的睡着了……”
宇文雋回頭對身後的黑臉青年說道:“吳御醫,請給太子妃診看吧!”
碧蘇一愣,才走了一個吳御醫,又來一個吳御醫?敢情宮裡的御醫都姓吳嗎?
“是,殿下。不過,臣要爲太子妃驗看傷口,還請殿下屏退左右纔好!”
宇文雋說道:“好,無影,碧蘇,你們全都退下!”
“是,殿下。”
退出之前,碧蘇偷偷看了那黑臉青年一眼,心中好生詫異,這個年輕的吳御醫,他的身形好熟悉!可她又一時想不起來這眼神在哪裡見到過,只得隨無影以及衆侍衛,婢女退了出去。
宇文雋走到榻前,坐下,輕輕拍了拍上官無歡的肩膀,喚道:“無歡,無歡?”
上官無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回頭看了宇文雋一眼,“殿下,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的……”宇文雋含笑溫柔地說道,“我給你另請來了一個醫術高明的吳御醫,這位吳御醫說,你體內脈象奇怪可能是你的傷口造成的,你就趴在牀上,讓這位吳御醫給你看看傷口,好嗎?”
“我的傷口?”上官無歡一愣,“我的傷口不是好好的嗎?”
“就讓吳御醫看看吧!確定你的傷沒事,我才能放心呀!”
“可是……”上官無歡扭頭看了那青年一眼,那青年低着頭,只能看出他皮膚很黑,卻看不清他的長相。上官無歡對宇文雋爲難地道:“可是,殿下,男女有別……”
“放心吧!”宇文雋輕聲說道,“這位吳御醫就是剛纔那位吳御醫的女兒,她的醫術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說不定很快就能給你找到身子不適的原因,好嗎?”
“原來如此?”上官無歡看了那女扮男裝的吳御醫,含笑點了點頭:“好吧!殿下如此關心無歡,無歡怎能不聽殿下的話呢?”
“這就好!”宇文雋溫柔地笑笑,“你放心,很快就會好的。”
“嗯!”上官無歡含笑點頭。
兩人相視而笑,全然沒有留意到榻前年輕的“吳御醫”眼中升起了騰騰的嫉妒之火!
宇文雋轉過頭來:“吳御醫,開始吧!該如何驗看,你便如何驗看就是!”宇文雋對那吳御醫說道。
“是,殿下。”吳御醫已經收起了眼中的妒火,低頭走到榻前,低聲道:“太子妃,臣多有冒犯了!”
上官無歡微笑道:“有勞吳御醫了。”
“這是臣份內之事。”吳御醫說着,輕輕地將上官無歡的衣裳從肩上緩緩褪下,露出了光潔香肩。吳御醫回頭看了宇文雋一眼,只見宇文雋正凝神關注着上官無歡,她又將衣裳往下褪了下來,一道蜈蚣般蜿蜒的傷痕頓時赫然入目。
傷痕的四周,果然佈滿了淡紫色的斑紋,斑紋彎彎繞繞,像如同一隻只蝴蝶在翩然飛舞。
若不知道蝴蝶涎之毒爲何物,或許宇文雋還會覺得這些斑紋很好看,可是他此時這些蝴蝶形淡紫色斑紋在宇文雋看來,卻是觸目驚心,令他渾身汗毛倒豎,心驚膽戰!
這就是上官無瑕送給自己親妹妹的禮物?她將這種幾乎不爲人知的毒液注入自己妹妹的體內,若她不說,三個月後無歡便可能死於非命,含冤九泉!這個上官無瑕,她好狠的心!
若不是怕引起無歡的注意,宇文雋真想拉起面前扮作吳御醫的上官無瑕,把她扔出天興宮去!曾經在他眼裡溫柔大方,美麗聰慧的女子,卻原來如此蛇蠍心腸,真是太可怕了!
上官無瑕彷彿知道宇文雋在想什麼,她轉過頭來望着宇文雋,眼中盈滿了淚水,眼神充滿悔恨和歉疚。宇文雋皺着眉,揮了揮手,示意上官無瑕繼續。
上官無瑕取出銀針一枚,輕輕地扎入上官無歡背上的傷痕旁,頓時,一滴黑血流了出來。上官無瑕捻了捻銀針,又重新找了一處,輕輕地紮了一下,又一滴黑血流了出來。
“不知太子妃現在感覺如何?”上官無瑕輕聲問。
上官無歡定神感覺了一下,欣喜地道:“奇怪,先前覺得渾身又悶又重,此時好像好多了!”
“那就對了!”上官無瑕鬆了口氣。
“情況怎樣?”宇文雋皺着眉頭問。
上官無瑕將上官無歡的衣裳拉了上去,轉身對宇文雋拱手行禮,低頭道:“請殿下外面說話。”
宇文雋一言不發,朝門外走去。
上官無瑕很快跟了出來,反手掩上門,跟着宇文雋走到了假山旁。四周圍沒有人,“說吧!”宇文雋冷冷地說。
“殿下放心吧!”上官無瑕輕聲說道,“這的確是解藥起作用了。原本無瑕以爲,服下解藥須得三日才能見效,但是沒想到,無歡體內的血液流轉很快,解藥很快便將她體內的蝴蝶涎逼到了傷口周圍,只要無瑕每天給她紮上兩針,不出五天,蝴蝶涎之毒便可緩解大半。”
“五天?才能緩解大半?”宇文雋皺緊了眉頭,“你不是說服藥三日便見效果嗎?如何還要五天,而且五天後只能緩解一大半?”
“請殿下恕罪,是無瑕沒有把話說清楚,才讓殿下誤會,是無瑕的錯!”上官無歡低聲說道,“無瑕
確實說了,服藥三日便見效果,便並未說過服藥三日便可完全痊癒。這個蝴蝶涎之毒發作很快,去得也很慢,須得持之以恆,扎針放血,每隔十日服藥一次,若是身子差的,恐怕一年半載才能康復,但殿下放心,無歡從小習武,身子比常人要好得多,所以,要讓無歡痊癒,恐怕有三個月或半年,蝴蝶涎之毒應該就徹底根除了!”
“要持之以恆,扎針放血,每隔十日服藥一次,還須得三個月或半年才能痊癒?”宇文雋一把抓住上官無瑕的長袖,低聲怒道:“你爲什麼不早說?”
“無瑕……怕殿下生氣。”上官無瑕含淚道,“請殿下放心,無瑕願意每天入宮爲無歡扎針治傷,以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宇文雋瞪着上官無瑕良久,才憤怒地甩開上官無瑕的衣袖,冷聲道:“你想得倒是美!你想每天出入天興宮?你這打的是什麼主意?”
上官無瑕委屈地說道:“無瑕沒有任何其他想法,請殿下明察。”
宇文雋看了上官無瑕一眼,“好了,我命無影先送你回去。”
說罷,宇文雋轉身回房,喚道:“無影!”
無影應聲而入:“殿下,臣在。”
“把吳御醫先送回去吧!”宇文雋說。
“是,殿下。”
宇文雋回到牀前,坐了下來,微笑望着上官無歡。此時,上官無歡已經整理好衣裳坐了起來,含笑望着宇文雋:“殿下,這位吳御醫醫術好不神奇,她也不曾例行問脈,竟然就看出了無歡的病因,不過紮了兩針,便緩解了無歡的病情,看來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你真的感覺好多了嗎?”宇文雋扶住上官無歡雙肩,關切地問。
“是啊!”上官無歡點頭道,“不知道這位吳御醫叫什麼名字?”
“她……”宇文雋只得信口編了一個名字,說道:“她姓吳,名青霞。”
“吳青霞?”上官無歡笑了,“名字很美,只是她一直低着頭,又是女扮男裝,我沒有看清她的長相。想必她的人也如名字一樣美吧!”
“美?這倒說不上。”宇文雋笑道,“她皮膚甚黑,容貌一般,談不上美不美的。”
“尚醫局怎麼會有女子?”上官無歡疑惑地問。
宇文雋說道:“尚醫局原不准許錄用女子,但這位吳青霞自小熱愛學醫,在醫術上竟然比她的父親造詣還高,因此朝廷破格錄用了她,只因女子身份多有不便,所以一向女扮男裝,衆人也習慣把她當作男子,幾乎都忘了她原來的身份了!”
“是嗎?”上官無歡笑道,“想不到還有和無歡一樣熱衷於做男人的事情的女子!殿下,今後還讓這位青霞姑娘給無歡看病吧?一來,彼此都是女人,行事比別人方便,二來,無歡喜歡這位青霞姑娘,希望能與她成爲知己,殿下說好嗎?”
宇文雋一愣!沒想到,他信口瞎編的所謂“吳青霞”的身份竟然引起了無歡的興趣,她要與這位“青霞姑娘”成爲知己?若是正面相對,縱使無影的化妝易容之術再高明,恐怕也難保上官無瑕不會漏餡吧?若上官無瑕漏陷了,那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