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予初神情恍惚片刻，很快調整過來走到了鋼琴前。
四周燈光逐漸暗了下去，只餘舞臺上留有虛虛實實的效果燈。
背後熒幕上出現她們演奏曲名稱：《Never meant to belong》，數十秒後，鋼琴前奏緩緩響起。
琴聲委婉連綿，前奏柔美恬靜，或緩或急，卻令所有人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沉靜。
臺下。
莫璟川一瞬不瞬地盯着時予初，燈光靜靜籠罩着她，身後是一圈圈彩色斑斕的光暈。頭髮被鬆鬆的挽起，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如玉般透亮的肌膚。她彈琴的模樣專注而動人，令人久久移不開視線。
從她上臺那一刻起，周圍就有人低聲談論她，毫無掩飾對她的欣賞。
若放在以前，他聽不得這種話。
但不知何時開始，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這種資格。
此時小提琴也跟着奏起，曲子漸漸進入高.潮部分，牽動臺下無數人的心緒。
坐在莫璟川身旁的易琛轉過頭，見他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淡淡道：“你女朋友在臺上，你還有心思發呆？”
莫璟川沒答，視線動也不動。
易琛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感覺他情緒不佳，便不再多說。
……
鋼琴與小提琴合奏到一起。
時予初指尖微微停滯，不自覺有些遊神。
但所幸，她及時拉回了理智。
這個小細節發現的人不多，索性順利完成了整體演奏。
直到聽見耳邊響起的鼓掌聲，時予初才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
和孟藝珍一起謝禮的時候，她將視線落在觀衆席後，沒有再看前面的位置。
等下了舞臺，孟藝珍說：“你剛纔怎麼了？差點就失誤了。”
“抱歉。”
“算了，也無所謂。待會兒結束有個宴會，你去嗎？”孟藝珍瞧她眨了眨眼睛。
聞言，時予初別過眼，“有點事，就不去了。”
“那好吧，記得常聯繫。”孟藝珍朝她揮了揮手。
“嗯。”
時予初靠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才邁開腳步離開。
……
時予初沒有回更衣室換下禮服，而是拿好隨身物品就從後門離開。
在她走後沒多久，演藝廳後臺因爲莫璟川的到來，引起一陣躁動。
莫璟川站在更衣室外的走廊盡頭，單手抄兜，另隻手握着手機。
直到人越來越少，原本喧鬧的環境逐漸安靜下來，他依舊沒有等到時予初。
厲擎走來：“少爺，找人問了，時小姐在半個小時之前就走了。沒有去參加今天的晚宴。”邊說着，厲擎邊小心翼翼地瞧着莫璟川的臉色。
莫璟川自始至終保持着一個姿勢站在那裡，淡漠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在他以爲等不到莫璟川回答，卻聽他道：“走。”
厲擎點頭，默默跟在他身後。
上了車，厲擎握緊方向盤：“少爺，現在去找她嗎？”說着，他往後座看了眼，卻注意到莫璟川的視線落在車窗外。
花壇前的椅子上，一抹孤寂的身影坐在那兒。微風拂過，枝頭樹葉跟着搖曳，落葉鋪滿了地面。那人正低着頭，不知在看什麼。
厲擎等了十幾秒，果不其然，莫璟川下了車。
……
時予初正在低頭盯着腳底下的落葉發呆，順道等阿宇將車開過來。
身前出現一雙腳，恰好替她將不遠處刺眼的路燈遮住。
周圍暗了下去，熟悉的氣息沁入鼻尖。
“等誰？”清冷低沉地嗓音自頭頂上方響起。
“阿宇。”
“別等了，跟我走。”他彎腰拉住她的胳膊。
時予初沒動，“我等阿宇。”
莫璟川動作頓住，手卻沒有鬆開。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她說。
“什麼？”
“你之前兩次睡着後唸的人名是誰？”時予初緩緩擡眸，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
“不重要。”莫璟川嗓音沉沉。
“爲什麼會把她給忘了？”
莫璟川掌心收緊，薄脣抿成一條冷硬的線條。
“不重要了。”
“你走吧。”時予初徑直打斷他的話。
“我走，你呢？”
“我就在這兒等人來接我啊。”時予初眼尾上揚，脣角綻出明媚的笑。
“那我何必站在這裡？”
“真是不公平啊……”
這是她第一次喜歡過的人，她也以爲，對於莫璟川，也一樣。
越難以啓齒的，越是難以磨滅。
對他最重要的那個人，自始至終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