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桑大壯的怒，崔雪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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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將那天王新鳳打架的事和桑葉桑葚兄妹倆懲治鄧麻子的事說了，桑大壯聽得臉色黑沉，蹭蹭冒冷氣。
村子裡的人會在背後編排他們一家，桑大壯知道。
不僅僅是他們老桑家，那些老少娘們的破嘴，誰都會編排，所以他從不在意。
只是沒想到，會冒出這樣的流言，這麼長時間了，他竟一點不知道。
“這些話最開始是誰傳出來的？”
瘦猴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默默退開兩步：“壯哥，我也是那天才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流言，當時就去查了，最開始出現，是前幾年，崔雪那個賤娘們拾輟嫂子給她買表，被你修理過後，氣不過傳出來的。”
那次事可不小，榆枝剛掙了錢，崔雪嫉妒得發狂，剛好才三歲的小桑葉不小心撞了她，她就說手錶被桑葉撞壞了。
話裡話外都說沒關係，不重要，說小孩子不懂事，頑皮一點也是應該的，讓榆枝別怪孩子，一塊表再貴重，也沒他們之間的感情重。
其實就是在給小桑葉上眼藥，讓榆枝賠手錶，順帶挑撥母女關係。她知道榆枝要臉，好強，她這麼說，榆枝必定不會讓她吃虧。當然，那時候的榆枝確實是這樣，被她拿捏得很準。
手錶又不是豆腐和屁做的，撞一下就壞了，再傻的人都不會信。
吃過飯，榆枝就去休息了，她身體確實弱，上午揮了一頓掃帚，就跟犁了一天的田似得，渾身都疼。
鄧麻子完全不懼崔雪，嬉皮笑臉特別猥瑣無辜：“是啊，我親自抱着你回去的，繞了整個古柏村，好懸沒給我累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一個也不樂意幫忙，我只能一個人，從頭到尾的抱着你回去。”
忍下憤怒和陰沉，看着男人：“別忘了，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崔雪儘量忽視男人的態度，冷聲道：“你找人去給我將桑大壯的腿打斷了，還有，讓人在郵局守着，一旦通知書下來就截走，別讓人知道。”
誰說不是呢，雖然所有人都嫌棄，惋惜，甚至嘲諷榆枝嫁了個惡霸，但心底卻又酸得不行，對榆枝羨慕嫉妒。
鄧麻子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咧嘴露出大黑牙，一嘴的味往崔雪跟前湊。
桑葚桑葉兄妹倆還在上學，上午請假去接的榆枝，下午得回學校上課。
榆枝或許沒注意，但桑大壯和旁的人卻看得很清楚，桑葚和桑葉看榆枝的眼神，都帶了冷漠，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兄妹倆對榆枝再也沒了期待。
榆枝瞧着心疼，趕緊攔住王新鳳，拽着桑大壯進竈房：“鞋子都溼了，快脫下來烤烤，你是不是傻，這麼冷的天，地上到處都是雪，不知道早點回來。”
“還是個地地道道的白眼狼，把榆枝哄得團團轉，一看榆枝要超過她了，就用下作卑鄙手段，心腸真歹毒。”
屋子裡沒有其他人，隔壁宿舍卻傳來說笑聲，崔雪眸子沉了沉，滿臉怒容。
“行，壯哥，煙真不要了？這味真不錯。”
桑大壯在榆枝睡着後，就冒着大雪出去了，不知道做什麼。
崔雪忍住怒氣沒有回頭，急速衝到衛生所，找醫生拿了藥，剛出來，就被幾個玩水的孩子潑了一臉，棉襖都溼了、
崔雪加快的步子猛然頓住，兇狠的瞪的鄧麻子：“你說什麼？你抱着我回知青院？”
張嘴就要罵，孩子卻一鬨而散，跑得沒了影。
榆枝看得樂不可支，哄着王新鳳別生氣，給她打下手做飯。
崔雪差點氣吐血，今天竟然所有人都說她沒看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小小的竈房，第一次這麼火熱溫馨。
“桑大壯是什麼人？你讓我去打折他的腿，我有幾條命折騰，你是嫌我命長是不是故意害我？你自己怎麼不去，你找人去也行啊。你要是沒錢找人，就張開腿賣肉，肯定有男人願意爲你去送死的，蠢貨。”
桑大壯進門前，那些戾氣都散得一乾二淨，只剩傻氣，聽着榆枝的關心，就嘿嘿傻樂。
門裡等了許久纔出來一個流裡流氣的男人，男人滿臉胡茬，看不清長相，一身破舊夾襖，又髒又臭。
桑大壯忍了忍，搖頭。
瘦猴繼續道：“崔雪那個叫賤人怕咱，村子裡的那些老孃們也怕咱，都背地裡避着咱們的人說，但是他們沒有避着小葚和小葉子，倆孩子爲這事可動了不少氣。”
鄧麻子防着她呢，眼疾手快接住崔雪的巴掌，還猥瑣的摸了摸。
桑大壯王新鳳也很高興，榆枝這幾天的變化，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隔壁的人瞧見她，笑聲戛然而止。
其實榆枝並不是信了崔雪的話，怪孩子弄壞了表，而是那段時間，兄妹倆鬧騰得厲害，她真是心力交瘁，氣他們不消停纔出手教訓的。
打了盆水，端回房間，用肥皂一遍一遍的洗臉，肥皂刺激得臉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她也顧不上。
可瘦猴看着桑大壯陰沉霧霾的臉色，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瘦猴有些擔心，怎麼可能不知道，整個古柏大隊，最恨崔雪的就是桑家人，崔雪出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桑大壯。
榆枝是他的底線，是他的命，崔雪敢給榆枝潑這樣的髒水，桑大壯怎麼可能會忍得住。
崔雪走出知青大院，就朝着公社去，路上遇到三三兩兩的村民，總覺得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復仇那些年，除了恨，就只有孤寂，午夜夢迴時，無數次後悔當初沒能珍惜有家人陪伴的日子。
崔雪不確定，心底慌得厲害：“以防萬一。”
“小葚，給你蠢貨爹把破棉襖拿過來換，爹蠢蠢一窩，個個都沒點眼力見。老孃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得給你們這一窩子蠢貨操心，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
“不找人打斷桑大壯的腿就算了，去郵局盯着總行吧？別以爲真的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榆枝真回到了帝都，你同樣得不到好。”
拖着疼痛昏沉的腦袋起身，一步步挪出房門。
老桑家的一窩蠢蛋……
桑大壯壓下滿心戾氣，眼神幽暗：“去找土狗，弄些好東西。”
崔雪呼呼的喘着粗氣，難怪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
她的臉不能毀。
知青點，崔雪在冰冷的炕上悠悠轉醒，已經下午三點多，又冷又餓，臉上還疼，鼻子裡總是鑽進令人作惡的屎臭味。
男人嗤了一聲，看白癡似得看着崔雪：“你沒毛病吧，是不是被人打傻了，忘記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還來命令老子，老子可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
好得很，總有一天她要讓這些賤人全都付出代價。
崔雪在心裡又將榆枝狠狠的咒罵了一頓，換了身乾爽的衣服，拿上錢票去公社衛生所。
男人不爲所動：“你才別忘了，我就是個傳信的，你自己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別想把我拉下水。”
回來後，自然要一一彌補。
“好，好得很，你給我等着。”
偏那次榆枝信了，還特別生氣，打了小桑葉。小小的人，哭得震天響，滿眼都是對榆枝的仇視。
“嗤……去，你去，順便跟領導好好說說，你是怎麼給人下毒，怎麼哄騙人放過你，又是怎麼對待我這個救命恩人的，去啊，到時候讓大家給我評評理，看看我鄧麻子救人是不是救錯了，以後是不是就不能當活**，做好事了。”
崔雪眸子陰了陰，一步步朝着竈房去。
等崔雪走遠，知青宿舍裡又熱鬧了起來。
桑大壯也是因爲這樣，纔出手狠狠教訓了崔雪一頓，讓崔雪差點毀容，失去清白，所以纔會生氣，把一切都怪罪在榆枝身上，編排榆枝。
她怎麼沒看清，憑什麼都看不起她？她什麼地方比別人差了？她就是時運不濟，等着吧，這些奚落過，貶低過自己的人，她將來一個都不會放過。
桑大壯在水井邊坐了許久，大雪飄飄灑灑的又開始落了。
肯定不會像榆枝那樣，眼睛被屎糊了，不識好歹。
擰緊眉，扯了圍巾將臉裹起來，走得更快了。
靠在搖搖晃晃的大門上，不耐煩問：“你來幹什麼？”
一番折騰，渾身都溼透了，腦袋越發昏沉，臉上的傷更是紅腫得嚇人，整個人都腫變了形。
桑葚桑葉兄妹倆沒什麼感覺，他們打從心底不信榆枝。
鄧麻子聳聳肩，一點不帶怕的，還挑釁的扯着嗓子喊：“早去早回啊，天黑得早，外面不安全。”
桑大壯想抽菸了，深吸幾口氣才壓下煙癮慾望，沉默良久才道：“沒關係，不讓她知道就是。”
崔雪氣得面目全非的臉青紫交加，恨不得活吞了鄧麻子。
“枝枝，別搭理他，這麼大一坨，凍不死，他那大腳又髒又臭，別把你薰着，乖，你就在一旁烤火。葉子，還不快給你爹打盆水洗洗，味這麼大，待會還吃不吃飯了。”
嬉皮笑臉的湊過去道：“我是個什麼貨色我知道，那你是個什麼貨色你知道嗎？下賤，惡毒，無恥，你還不要臉啊，咱們絕配。”
男人眯了眯眼，沉吟一瞬道：“你不是給她吃了毒包子嗎，她還能考上？”
王新鳳瞧着心裡寬慰，臉上卻是止不住的嫌棄，自己生的這麼個玩意，真是蠢得有模有樣。
聽着男人的污言穢語，崔雪臉色頓沉：“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
鄧麻子這個噁心的畜生敢抱她，竟然敢抱她，擡手就朝着鄧麻子甩過去一個耳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我也是你這種骯髒貨能碰的？”
瘦猴眼睛亮了亮，隨即又有些遲疑：“壯哥，嫂子那……”
她們要是能嫁一個這麼包容的她們的人，哪怕在外面名聲壞些，她們都知足。
沒毛病，他們都姓桑。
賤人，全都是賤人，她都傷成這樣了，沒人帶她去醫院，沒人幫忙燒炕，不但不幫忙，還走得遠遠的，讓她自生自滅。
尤其是榆枝，今天的仇不報，她就不姓崔。
男人嗤了一聲，沒說話。
“真不要臉，平時清高，看誰都不屑一顧，最後還不是和鄧麻子那樣的垃圾攪合到了一起。”
“要我說啊，榆枝命還是不錯的，老桑家的人是不怎麼樣，但對她好啊，就憑她這些年的作爲，換一個人家看看，指不定一天一頓打，多打兩天就老實了，看她還能不能作起來。哪能如現在，養得白白嫩嫩的，跟城裡小姐似得。”
王新鳳在屋子裡縫縫補補，守着榆枝。
一想到掃帚上的屎，就忍不住連連乾嘔。
男人看了許久才認出，滿臉青紫交加的怪物是崔雪，嫌棄的撇了撇嘴，都沒了慣常調戲的興致。
行吧，瘦猴揣着煙走了。
以前討厭桑家人不願意坐一起，也嫌棄竈房灰塵油煙重，髒。
崔雪嫌惡的一把抽回手，憤怒的瞪着鄧麻子：“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說我？你信不信我去……”
連忙跑到竈房又端了一盆水出來漱口。
瘦猴偷偷瞅着桑大壯的臉色，乖乖，跟吃人的餓狼似得滿眼兇光，默默的又退了兩步。
崔雪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崔知青醒了？身體沒事了吧？我抱着你回知青院的時候，你暈得沉嘞，本來想給你找個赤腳醫生的，但知青院那些人不待見我，不讓我去。”
或許這也是倆孩子不喜歡親媽的原因，怕是他們也覺得親媽不乾淨，他們是野種。
午飯，榆枝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坐在竈房吃。
所以，桑大壯挑着一擔水回來的時候，又享受了一回親孃的愛。
榆枝站在院門口往外瞅了好幾趟，王新鳳拽着榆枝回竈房，嘴裡罵罵咧咧的罵兒子是個不省心的玩意，去挑水就跟去新挖井似得，大半天都不知道回來。
崔雪氣死，忍不住打個哆嗦，扭身去了一條陰暗潮溼的小衚衕，敲響一扇搖搖欲墜的門。
“什麼叫要超過她了，她有什麼能耐啊，長得一般，學習一般，笨手笨腳，還自命不凡，隨便拉一個人出去都比她強，也就她自己沒有自知之明，自以爲高人一等，其實啥也不是。也就榆枝蠢，被這麼個玩意牽着鼻子走。”
“行吧，”男人沒再拒絕。
崔雪又道：“幫我傳個信回去，就說在GWH給我行個方便。”
男人挑眉笑：“想借GWH的手？你有這個能耐嗎？到時候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搭進去了。”
“不用你管，傳信就好，這不就是你的本職工作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