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躺着中槍了?";蘭澈溪的語氣難掩同情.
她假設了一下,若是林肆有遺傳性噫癲瘋,哪怕她再怎麼喜歡他,也會翻臉不認人.若是他隱瞞這種事,讓她將來的兒女也遺傳到噫癲瘋,她能恨他一輩子!
而林肆……不難看出,他或許對段惜頤有過好感,但絕對說不上愛.
林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即便在華夏洲的貴族中都很隱秘,在段家看來,段惜頤雖然是噫癲瘋患者,卻是貨真價實的金色幻能者,我這樣一個‘白色幻能者’能娶到她已經是福氣了.";
";因爲有之前段惜頤對我的表白,對段家的提親,我爸和大哥都沒有多想,只以爲是段家溺愛女兒,拗不過她才答應讓她嫁給我這個外人眼中既不是爵位繼承人,還是白色幻能者的公爵府次子.加上當時正是政院考覈的時候,家裡人都忙,我自己也不上心,就沒有深入調查,只瞭解了一下段惜頤的個人事蹟,沒發現問題就應下了.";
蘭澈溪心中嘆氣,這世上自以爲是的人實在太多了.
";不過,段惜頤的噫癲瘋發作不是沒有規律的嗎?她就沒在外面發病過?";
林肆搖頭,";段惜頤的綜合學院和專精學院都是在家裡上的遠程課程,很少外出,加上家庭富裕,她的病調養得很精心,狀況好的時候,一年都不會發作一次,還真沒在家人以外的人面前發過病.";
蘭澈溪默然,看這樣子,段家明顯是蓄謀已久了,打算通過欺騙幫助段惜頤獲得婚姻.
";段惜頤就同意家人的做法?沒有一點意見?";蘭澈溪有些不解,她覺得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沒有人會沒點想法.
段惜頤對用欺騙換來的婚姻就沒點牴觸?甚至說對將來註定會和自己一樣患有噫癲瘋的孩子,她就沒點感想?
將心比心.蘭澈溪覺得若是自己患有這樣的遺傳性病症,哪怕她再怎麼喜歡想要孩子,也寧願一輩子單身.與其一輩子生活在他人歧視的目光下,受病痛折磨,隨時面臨生命危險,還不如從來沒有出生過.
蘭澈溪不喜歡生病.身體健康的人是無法理解受病痛折磨的痛苦的,她有着親身體驗.
前世她從發病到死亡不到一年的時間都是那樣難熬,她難以想象,一輩子,乃至子孫後代都被病魔糾纏.更何況.噫癲瘋不同於一般病症,對身心都有着極大的??
";段惜頤?";林肆的神情一頓,眼神有些複雜.";段惜頤不可能想到那些,段家的長輩非常寵她,但不是那種嬌慣的寵,而是……";
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想了想道:";這麼說吧,段惜頤非常樂觀,因爲發病時是沒有意識也沒有記憶的,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那時候的樣子有多可怕.而她的家人.對此總是輕描淡寫,好似那根本不值一提,沒什麼了不起一般.這樣的態度有着很大的誤導性.久而久之,段惜頤就有了認知錯誤,大概在她心裡.自己的病症就和感冒發燒一般不是什麼大事.";
頓了頓,林肆道:";段惜頤是真的單純,單純到無知.";
剛剛得知真相時,他雖惱怒,但對段惜頤不是沒有憐惜的,畢竟他有一段時間是將她當做未來的妻子看待的,並且很認真地在努力對她好,但他沒多久就發現,自己的憐惜完全沒有必要.
段惜頤不是有壞心的人,但她在感情方面卻非常執拗,執拗得讓人覺得幼稚.哪怕後來認知到噫癲瘋是怎樣的病症,她也不曾放棄嫁給他,說出";沒有人比我更愛你";這樣彷彿能抵消一切的話.
那種理想主義,說實話,林肆這樣現實派的人根本無法理解.
愛情不是萬能的,更何況還是單方面的愛情.
";那段惜頤今天出現?";蘭澈溪疑惑.她不是沒有發現林肆情緒的波動,但她並不打算追究,段惜頤不是董寄珍,林肆對她哪怕沒有愛,但要說沒點感情她是不相信的,這是人之常情.
但以後和林肆在一起的會是自己,她完全沒必要揪着這點小事不放,無端影響兩人的感情.
林肆面色一冷,";段惜頤自己是沒這能耐的,估計是段家知道了我的行蹤,讓她來的.前幾年段家想要算計我,我祖母一怒之下讓段家的老祖宗從長老院退休了,段家在歌露安洲的勢力縮水不少,估計對我很是不忿.";他這幾年大多時間在江南道,段家根本找不到他,看來這次是在門口的大排場引起了段家的注意.
不過,他們估計以爲那排場是隻因澈溪纔有的,而自己,在他們眼中大概是攀高枝了吧.
或許,是想讓澈溪看清他的";真面目";?林肆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蘭澈溪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事情瞭解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兩人今天也沒了去碧瓊島的心情,打算將遊覽時間延遲到明晚,今天早點睡.
林肆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蘭澈溪已經換了睡裙躺到了牀上,正靠着牀頭看書,牀鋪另一邊是空着的,明顯是爲他留的,他腳步一頓,微微勾了勾脣拿了睡袍去了衣物間.
兩三分鐘後,林肆從衣物間出來,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同樣從光腦中抽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臥室內一片靜謐,空氣中流淌着淡淡的溫馨,兩人雖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氣氛卻一片恬淡.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林肆再次擡頭的時候,發現已經十點多了,他擡手推了推看得投入的澈溪,";澈溪,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蘭澈溪被嚇了一跳╠╠她剛剛看得太專注了,一不小心便忘了林肆的存在,她擡起頭,目光微微有些茫然,";幾點了?";語氣帶着微不可查的心虛.
林肆沒有發現,看着通訊器上的時間道:";十點二十一分.";
蘭澈溪將手中的模擬書收進了光腦,";那就睡吧.";
那語氣乾脆得,林肆都有寫應不過來,這邊蘭澈溪已經躺進了被子,關掉了牀頭燈.
頓時,臥室裡只剩林肆那邊一小片光亮,也在片刻後消失.
黑暗中,林肆伸手將蘭澈溪攬入懷中,蘭澈溪在他胸前蹭了蹭便睡了,林肆低頭聞了下她的髮香,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次提出和澈溪住一個臥室,若說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更大的是想要讓澈溪漸漸習慣他,消除過往的陰影.
╠╠他和澈溪唯一的一次歡愛記憶太不愉快了,他很擔心澈溪心中會有陰影,不願和他親近.
這事他自己深有體會,當初董寄珍可給了他不小的陰影,看到心機深沉的女人就覺得噁心,每次從露水酒吧回來就會吐個天昏地暗.
雖然澈溪還沒有表現出這種趨向,但不妨礙林肆未雨綢繆.
而且,他也確實想有更多的時間和澈溪在一起.
蘭澈溪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有些氣悶,她的眼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的臉正對着林肆的喉結,而林肆正側壓着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蘭澈溪擡頭,林肆雖然閉着眼睛,但從他的呼吸和心跳不難看出他已經醒了,她掙了下,林肆抱着她的手卻嚴絲合縫得沒有一絲動靜.
蘭澈溪難受的動了動腿,突然碰到一處硬物,她一愣,沒有錯過林肆身體的一瞬間僵硬,回過神來,她目光一轉,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伸出粉色的小舌輕輕一舔.
林肆倏地從牀上跳了起來,踉蹌着倒退下牀,一手捂着喉結,驚恐地瞪着蘭澈溪:";澈溪你……";
那樣子,活脫脫一個被調戲非禮的小媳婦.
沒想到這麼純情,她這可才進行了一個開頭呢.
蘭澈溪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個壞壞的弧度,語氣慵懶道:";嗯?";拖長的語調帶着魅惑的性感.
林肆的臉爆紅,支支吾吾說了句:";我去盥洗室……";就落荒而逃了.
林肆的身影消失在盥洗室的門後,蘭澈溪忍不住咯笑了起來,如同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帶着掩不住的得意和開心.
感受着下身隱隱的脹痛,林肆扶額,簡直太糟糕了,即便有盥洗室的門隔音,他也能猜到蘭澈溪這會一定笑得很歡樂.
太丟臉了!
林肆披着浴衣出來的時候,蘭澈溪已經將牀鋪整理好坐在那裡等他了,看到他,微微一笑,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像只偷了腥的貓兒.
林肆撇撇頭,心中窘迫,輕咳了兩聲道:";那個……你去洗漱吧.";
丟臉就丟臉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破罐子破摔地想道.
壓下嘴角的笑意,蘭澈溪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拿起換洗衣物繞過他進了盥洗室.
見好就收,林肆惱羞成怒的話就不好玩了.
盥洗室的門輕輕關上,林肆輕輕舒出口氣,自己在澈溪面前實在太沒有威信了,完全被她爬到了頭上,可是他拿她根本沒有辦法.
唯一令人高興的是,看澈溪這樣子,當年的事應該沒讓她有什麼陰影.
這樣想着,林肆眼中劃過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