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世界音樂節的準備,並不需要蘭澈溪操心太多,表演的曲目她很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至於排演和舞臺策劃,這些大家都做慣了,也不需要她插手,她最多就是偶爾指點兩句。
如此一來,她反而空了下來,偶爾來了興致便去看看他們的排演,他們隔段時間也會把成果展現到她面前。
“什麼!?”聽清聞楠急慌慌跑過來說的話,蘭澈溪下意識一愣。
聞楠滿頭大汗,扶着膝蓋氣喘吁吁地重複道:“我爸爸住院了,我要趕過去,媽媽說讓林肆過去一趟。”她其實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扯上林肆,但既然媽媽這麼吩咐了,她自然要照做。
蘭澈溪轉頭看向身邊的林肆,用目光詢問他的想法。
林肆沉吟了下,開口問道:“是姜女士親口說的?”
聞楠點頭。
“那我去一趟吧。”林肆放下手中的遙控器,站起來道。
聞楠聞言神色輕鬆了起來,林肆剛要說什麼,就感覺到衣角被拉住了,他轉頭看去,便對上了蘭澈溪亮晶晶的眼眸。霎時,林肆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你……”
“我也要一起去。”蘭澈溪笑眯眯道。
或許是懷孕的關係,不同於往日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蘭澈溪現在的好奇心呈幾倍增長,而深藏的內心的惡趣味也不甘寂寞地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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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蘭澈溪,這次去肯定能看到好戲。
不止林肆,連一旁的聞楠也愣了,蘭老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因爲關心她?
她下意識沒有往不好的地方想,林肆則不同,他太瞭解懷孕的澈溪有多麼難搞了。而看到這會兒像發現好玩的事情的孩子一樣的澈溪,他不由開始頭疼了起來。
“澈溪,我是打算通過傳送臺去駿秦洲的,你現在的身體並不能使用傳送臺。”林肆柔聲哄勸道。
蘭澈溪卻不買賬。瞥了一眼聞楠道:“她也用傳送臺?”
林肆一噎,他倒是想要撒謊,但這種常識性的問題根本騙不過。
“你母親有沒有說很急?”蘭澈溪轉頭問聞楠。
“沒有。”聞楠下意識回答道。
林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再看蘭澈溪傳遞給她的“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傲嬌眼神,不由嘆了口氣,知道她是打定主意要跟了。
“你爸爸是在哪家醫院?”林肆對着聞楠問道。
“首都大醫院。”
林肆想了想。首都大醫院的環境還是不錯的,只要他注意一點,意外並不是那麼容易發生的。
於是,三人加上聞樺立刻搭乘航艦到了駿秦洲的航艦港,又轉乘了懸浮車來到了首都大醫院。
蘭澈溪預想過各種狀況。聞家的人或者悲痛欲絕或者無動於衷,但絕對沒有眼前這樣劍拔弩張的場景。
她首先看向意料之外的人云蒂拉,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情緒失控的樣子。
雖然她面無表情。但她眼中的快意和瘋狂卻讓人心驚,而和她對峙的溫家兩兄弟的臉色也非常難看。
蘭澈溪的目光不由落到姜蕁身上,相比那三人,她的神情太平靜了。
“媽,她怎麼會在這裡?”很明顯,覺得奇怪的人不是蘭澈溪一個人,聞楠忍不住失聲問道。
林肆和聞樺雖然沒有開口,但他們的神情卻帶着詢問。
聞楠的聲音讓在場的四人發現了他們的到來。姜蕁看過來,微微一笑,“你們來啦。”目光有些意外地瞥向一看就懷有身孕的蘭澈溪。
從這。就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否則她不會忘了向兩位冕下問安。
蘭澈溪和林肆也不在意,林肆的目光落到雲蒂拉身上。微微皺眉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他的問題,雲蒂拉因爲看到他稍稍緩和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半晌,諷刺的目光所過聞家的人,“那老頭說不定就這麼嗝屁了,看在血緣關係的份上,我也要來探望一下。”
這是蘭澈溪第一次聽到雲蒂拉說這樣刻薄的話,卻莫名覺得這樣的她要更讓人順眼一些,彷彿剝下了所有僞裝,露出了最本質的面目,可能不美麗,但卻真實而純然。
“你胡說,爸爸明明是被你氣得發病的。”聞栩充滿怒火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狠狠瞪着雲蒂拉,“虧我對你有些改觀,你卻是個蛇蠍心腸,連親身父親都不放過。”
雲蒂拉嗤笑一聲,對他的咒罵不痛不癢。
林肆看向一旁雖然同樣臉色難看,但沒有失控的聞楑,“怎麼回事?”
聞楑嘆了口氣,“她今天來找爸爸,要求單獨談一談,結果沒多久智能管家就通知我們爸爸發病了。”
“我們並不知道她跟爸爸說了什麼。”
林肆的眉頭擰起,果然,雲蒂拉和聞耀之間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可是,過去幾年他調查了好幾次,除了對兩人相互之間的奇怪態度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其他一無所獲。
“雲蒂拉,你到底想要什麼?”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開口的會是姜蕁。
雲蒂拉也愣了下,緩緩轉頭看向姜蕁。對於這個女人,她的心情很複雜,媽媽好友的身份和聞耀妻子的雙重身份讓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她。
雲蒂拉的嘴角緩緩拉起一個微笑,“我想讓聞耀痛苦,活着痛苦到死!”
她說得那樣認真,讓人從心裡覺得膽寒。
“他是你父親,親生父親。”林肆緩緩道出這個事實。
“我知道。”雲蒂拉笑容不減,“若他不是我父親,我就不會這樣恨他了。”
頓了頓,她嘆息道:“我真希望,真希望自己不是他女兒。”
“哪怕是個野種也好啊……”這一句話她說得就像囈語,但現場非常寂靜,以至於每個人都聽清了。
衆人心中一個咯噔,有種說不上的怪異感覺升了上來。
“誰說你是野種的?”林肆扯住雲蒂拉的手臂,厲聲問道。
他雖然和雲蒂拉各種氣場不和,但云蒂拉是璐姨的女兒,說她是野種,就相當於侮辱璐姨。
而他更清楚,以雲蒂拉內心的驕傲,根本不會無緣無故以野種自喻。
除非,有人這樣和她說過。
雲蒂拉怔了下,以一種無所謂的語氣道:“除了聞耀,還有誰?”
聞楑和聞栩雖然對此有所預感,但真正聽到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聞樺和聞楠則一臉震驚,雖然在娛樂圈摸爬打滾這麼多年,見識過不少陰暗,但因爲工作室的保護,他們本質中的純善並沒有變,雲蒂拉的話顯然有些顛覆他們的認知了。
只有姜蕁,面色不變,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不過想想也是,她和聞耀同牀共枕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對雲蒂拉的態度。
“因爲聞耀侮辱璐姨,所以你這麼仇視他?”林肆心裡不是沒有怒火,但也有疑惑。
看着林肆眼中的認真,不知道爲何,雲蒂拉突然不想瞞了,有些事情,再不說出來她會瘋的。
“不不不。”雲蒂拉笑得嘲諷,“阿肆,你似乎搞錯了什麼。聞耀說我是野種,並不是在羞辱媽媽……”
頓了頓,“他或許是輕視鄙夷媽媽的,但叫我野種卻不是源於這種情緒。”
“他只是認爲我是媽媽和別的野男人生下的孩子罷了。”雲蒂拉說得輕描淡寫,聽的人卻一臉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血脈基因在那裡,完全做不了假。”聞栩反駁道。很早之前,他和大哥就想到了這點,但因爲不合理,他們很快就將之歸入不實猜測了。
“我也不知道聞耀是怎麼想的,但他就是這樣固執地認爲了。”雲蒂拉神色無奈,淡淡地諷刺道:“我六歲的時候,他爲了測試我是不是他的女兒,曾經掐着我的脖子將我從幾十層的高樓上丟下。”
蘭澈溪和林肆有些莫名,旁邊的聞楠解釋道:“聞家的子嗣天生就會有不同程度的恐高症。”
兩人恍然,難怪當初雲蒂拉從空中平地落下來後心理會出現問題,原來根源在這裡。
不過……
蘭澈溪蹙了蹙眉,“用這樣的方法檢測是否有恐高症,是不是太瘋狂了,而且,根本沒有實效性。”
雲蒂拉瞥向她,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對蘭澈溪的出現覺得反感。連她自己也有些意外,幾次見面,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冷待桑榆冕下——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但卻是她面對她心情最平和的一次。
甚至,對於在她面前扒開自己的傷口,竟沒有讓她覺得難堪。雖說貧民區的人本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但也不是像這樣自然而然就接受了,連點猶疑不爽都沒有。
或許,是因爲桑榆冕下已經是另一種意義的“自己人”了吧,雲蒂拉的目光瞥過蘭澈溪隆起的腹部。
她甚至對着蘭澈溪露出了一個淺笑,“就像您說的,當被從高空丟下的時候,我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害怕高空還是在害怕死亡。”
“若不是當時我及時使用出了幻能,恐怕如今我早被埋了。”
“而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那次事故影響,我的幻能關鍵就變成了‘能救我性命的’這樣侷限性非常大的限定詞,以致我的幻能在平時根本是雞肋。”
“這件事,連媽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