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蘭家爲蘭澈溪舉辦的慶功宴，面向的是整個華夏洲的貴族階層。當然，並不是說華夏洲所有的貴族都會到場，只能說那些具有代表性的貴族基本都會到場。
除此之外，介於這次慶功宴的特殊性，洲外那些有門路有條件的貴族也會想方設法到場。
宴會當天，蘭澈溪跟在蘭老夫人身邊招待前來的客人，順便收禮收到手軟。
交代好服務機器人爲一位侯爵小姐帶路，蘭澈溪轉身面向新到的客
看清向自己走來的董寄珍，蘭澈溪腳步一頓，還沒想好要怎麼做，董寄珍就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道：“夜安桑榆冕下。”
蘭澈溪微微一笑，“夜安。”她看出她並沒有認出自己，估計是上次見面場合太過混亂，而她又做了容貌僞裝的關係，不過……
蘭澈溪有些好奇她的身份，照理說華夏洲的貴族她差不多都能認個全，洲外一些有分量的貴族她也有所瞭解。今天來的基本都不在兩者之外，董寄珍能來到這裡，說明應該在大門口出示邀請函了，但她很確定自己並沒有聽過董寄珍的名字。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董寄珍淺笑道：“家父是董卓然，我從小跟着他在太空戰場長大，之前一直都沒有出現在社交場，您不認識我也是正常。”
蘭澈溪恍然，原來是董卓然的女兒，說來董卓然也是個鼎鼎有名的人物，在他之上董家兩任的公爵都在政界闖下了偌大成就·如今在長老院任職，雖不是二十一支柱之一，但地位同樣不可小覷。
有着這樣的長輩和濃厚政治環境的家庭，董卓然卻選擇了從醫這樣一條道路，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知識技術人員在大聯盟也是很受重視的，更何況董卓然還成爲了醫學領域頗具權威的人物。
但在事業達到巔峰之時，董卓然卻招呼都不打報名成爲了戰地醫生，並且從此一去不復返。
董家兩代長輩屢屢苦口婆心的勸說·卻只成爲了無用功。
後來，董卓然娶了一個在太空戰場遇到的貴族女軍官，董家雖對他的先斬後奏有些微詞，但看在對方家世尚可的情況下也沒有追究。
再後來，董卓然的妻子在太空戰場戰死，留下一個獨女。董家原本想讓董卓然把孩子送回去交由家族撫養，董卓然卻是斷然推拒了長輩的好意，決定自己親自撫養孩子。董家的長輩氣得跳腳，卻拿他沒辦
貴族圈中對董卓然女兒的討論的並不少，話題無非是那孩子在太空戰場長大會不會心野了、那孩子在太空戰場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教他貴族禮儀、還有學習問題怎麼解決等等等等。
看如今的董寄珍·卻是不比普通貴女差多少，溫婉柔和，一點也不像是在血與火的戰場長大的。
說實話，蘭澈溪原本很佩服董卓然那樣的人，在二十一世紀願意做戰地醫生的都不多了，更不要說在安泰富足的大聯盟了，更何況董卓然本身又有着那樣的地位背景。
但得知董寄珍居然是董卓然的女兒，沒理由的，蘭澈溪突然對董卓然有些不喜。
果然，感情總是會讓人失去理智·她居然會有這樣“蠻不講理”的時候，明明孰是孰非她還什麼都不知道。
既然對方沒有認出自己，蘭澈溪也沒打算多說什麼·只將她當做普通客人對待，禮數周到。
林肆到的時候，宴會已經開了一段時間了，蘭澈溪還沒有想好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就被他抓住了手臂。
“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聽到這句話，原本想要掙脫的蘭澈溪安靜了下來，順着他的力道跟在他身後。
還好她現在不像開始時那樣衆所矚目·小心一點·倒也沒引起客人側目。
離開宴會廳，在走廊裡走了一段時間·林肆纔想起自己並不熟悉蘭家，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那個，哪裡有談話不會被打擾的地方？”
蘭澈溪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卻淡淡地道：“你跟我來。”
蘭澈溪帶林肆去了一間空置的客房，佩佩給兩人送來了差點，蘭澈溪看着坐在對面的林肆，淡淡開口道：“說吧。”
林肆這個時候卻開始猶豫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說完後澈溪會不會直接和他一拍兩散。想到那樣的後果，他心中不由有些退怯。
蘭澈溪的心情也不平靜，但她還是看出了他的顧慮，擡頭直視着他道：“若是你這時候不說，就當我們從來都不認識吧。”
有時候，適當的威脅是有必要的，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她不希望事情再拖下去。
林肆聞言果然有些慌了，深吸了口氣道：“好，我說。”
他思考了一下措辭，開口道：“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反叛者活捉冕下的目的嗎？”
蘭澈溪點頭，“你說過，反叛者否決了冕下作爲人類存在的必要。”
“就是如此。”林肆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所以，針對冕下，他們在原有禁制藥劑的基礎上研發出了一種非常可怕的藥劑。”
“可怕？”蘭澈溪有些疑惑這個形容詞。
林肆點頭，“那種藥劑能夠清洗人的記憶，並破壞心智的平衡值曲向，並輔助大腦催眠。”
“清洗記憶和輔助催眠很容易理解，但心智的平衡值曲向是什麼東西？”蘭澈溪一臉迷惑。
她對科學的瞭解完全停留在前世，就那還只是皮毛，這輩子更是隻知道一點日常會用到的科技產品的使用方法。
林肆想了想道：“這樣說吧，一個人的觀念來自於記憶，心智則是心理和智能的表現，可以說人的意識由記憶和心智決定。這樣說明白嗎？”
蘭澈溪點頭。
林肆繼續道：“在貧民區的孩子因爲特殊環境，通常心理都很早熟，所以即便他們的智力比不上普通成人，但普通成人通常會在他們手中吃虧。這一定程度上表明，相比智能，心理更能決定一個人手段的高低。”
“凡事過猶不及，如果一個人沒有記憶，心智全無，那麼和植物人無異，這樣的人雖然沒有威脅，卻也無法擺佈，並且照顧起來很麻煩。”
“而反叛者研究出來的藥劑，能夠將心智中的平衡值曲向打破，也就是說，讓一個人的智能保留，心理狀態卻清零。”
“你想，一個人只有嬰兒的心理狀態，哪怕他有着天才般的智能，他能夠做什麼？”
“他的行爲模式能夠被人一眼看到底，完全沒有威脅可言。”
“更何況，記憶全無，又被催眠得不會反抗。”
蘭澈溪瞪大眼睛，“那你之前說別人以爲你是傻子······”
“我的情況有些不同。”擔心她誤會自己腦子有問題，林肆趕緊澄清道：“我當初只被注射了半支禁藥。”
“那具體情況……”
都說到這裡，林肆也不打算瞞了，丟臉就丟臉吧。
“我那時在禁藥注射一半的時候瞅準機會跳進了賴圖拉獸的嘴裡，躲過一劫，後來確定到達了安全地，變幻出了大量催吐藥材讓賴圖拉獸把我吐了出去，才得以逃出生天。”
賴圖拉獸是少見的雜食性外星生物，而且這種外星生物有一種特性，它有兩個胃袋，其中一個是放儲備糧的，能讓活物在其中存活好幾天，另一個是消化的。就是如此，林肆纔會選擇跳進了它的嘴巴。
當然，因爲賴圖拉獸腹中的食物太多了，而且吐出去的東西肯定會經過另一個消化的胃袋，他當時遭了不小的罪，還弄得一身酸臭邋遢，汁肉淋漓。
“當時我的記憶已經開始迷糊了，只努力往有人煙的地方走去，半路堅持不住暈倒，璐姨手下的捕獵隊伍剛好經過，我便被帶回去了。
當初他那個狀態，沒冒出一隻外星生物把他吃了，不可謂不幸運。
“其實我當時也不能算是記憶清洗成功，只是一片混亂，晚上做夢的時候還能夠看到，醒來就一點也不記得了。”
“至於其他效果，催眠就不用說了，根本沒人來實行，心智平衡倒是出了不小的問題，但可能是因爲只注射了半支禁藥的關係，效果並不穩定。”
“不穩定，怎麼個不穩定法？”蘭澈溪好奇。
林肆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手指撓了撓臉赧然道：“今天還是嬰兒的心理狀態，明天就變成了八歲孩子的心理狀態，一點也沒有規律。因爲記憶接近空白，行爲沒點規律，便被認爲是傻子。”
那時自己前一天還爲了能多吃一顆糖果在地上撒潑打滾，第二天就會委委屈屈地向璐姨告狀糖果被雲蒂拉搶走了，自己一顆都沒有吃到，以此騙取第二份糖果，順便還坑雲蒂拉一把。
話說類似的情況，雲蒂拉可被自己坑過不少次。不過他的情況不穩定，雲蒂拉很是懂得趁虛而入，那時候兩人的勝負也在五五之數。
璐姨雖然頭腦眼力過人，但架不住他的行爲模式這樣變幻無常、不可捉摸。
“好有趣。”林肆雖然沒說，蘭澈溪也能想象那種狀況。